浓重的海雾中，白牙号就像一个幽灵般穿梭在静谧的水面上，它的甲板湿漉漉的，还残留有暴风雨留下来的痕迹。
白建林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无一例外地在每张脸上都看见了悚然的恐惧。
他粗哑地说：“我刚才已经确认了，从我们进了这片海雾之后，船上所有的电台都失灵了。现在我们没法跟任何一个单位取得联系。大家都说说吧，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一个人努力压制着声音里的发颤，说：“他说想要什么？”
“他要上岸。”
“带着那个怪物——？不可以！”
白建林看向说不可以的船员，那个船员面露难堪地说了下半句：“至少不能让他在我们的港口上岸，我们可以把他送到其他港口。”
“我们真的要送他上岸吗，你们都看到那个怪物了吧，他可能根本就不是人，就算是人也是那个怪物的同谋。”
“怪物！”
众人开始说话，与其说实在发表看法，更不如说是在发泄无法描述的恐惧。
“够了！现在一个个来投票，赞成上岸的举手——”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举手，谁也不知道该不该举手。
“那不赞成的呢——”
还是无人举手。
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参与讨论的，一个黑黑瘦瘦的船员沉默了片刻，缓缓地举起手，说：“既然我们所有人都认为上船的是怪物，那就不该指望怪物有人性，我们都无法预测放任他上岸之后会发生什么。那剩下的就只有一条路了，我们得杀掉他。”
白建林：“我们怎么杀？”
“下药。”
站在船长室的门前，白建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手里端着满满的饭菜，他现在唯一祈祷的就是安眠药能对门里的‘人’有用。
他打开门，年轻男人注视着窗外甲板上的浓雾，他脚边蜷缩着那一团让人毛骨悚然的怪物。
齐允转过头，问道：“船长，海上总会起这么大的雾气吗？”
“有时候会。”白建林不想多说，他的注意力都用来克制自己的紧张，说：“你的饭，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快吃吧，快吃下去。
“怎么放这么多辣椒？”齐允笑了一下，说：“船长，你们船上掌勺的是川菜师傅吧。”
白建林看着菜里红彤彤的辣油，不是，只是因为我们把大半瓶安眠药磨成了粉混了进去，所以才得加这么多辣椒来掩过怪味。
齐允却没着急着吃，他伸出手，说：“你腰间的刀能借我用一下吗。”
白建林一瞬紧张了起来。
齐允看着瞬间戒备起来的中年男人，顿了片刻，说：“不能借吗？”
“当然可以。”白建林挤出笑容，把刀给了齐允。
齐允为难地看了看白建林，说：“你要站在这里看吗？”
看什么？
齐允操起刀，开始切割自己脚上跟肉块相连的部分，肉块一切开就有浓白的脓汁流出，白建林被吓得猛地往后退，惊慌道：“我出去了。”
门啪地一下关上了。
齐允在肉块上每划一刀，肉块就会像是痉挛似地抽搐几下，齐允也能感觉到随着连接被切断，他的皮肤恢复的速度也在开始放缓。
他庆幸地想，幸好遇上了这艘船，要是他是在海里爬出来的，不淹死也得脱层皮。而且，遇到的人好像也还不错，不仅愿意把他送上岸，还愿意给他吃的喝的。
齐允瞥了眼红艳的鱼块，还没吃已经感觉到森森的胃疼了，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鱼块：被辣椒淹没，不知所措.jpg
齐允彻底切断肉团连在他脚上的长须，像是肉块又像是真菌的白色块状物仿佛有痛觉似地紧紧蜷在了一起，露出那道明显的缝，齐允掀开肉团，就看见利拓还是一样地安睡着，身上的伤还是老样子。
神明不会这样死去，受伤的不过是利拓行走人间的一具躯壳。
齐允摸了摸利拓的金发，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这具躯壳如果毁坏得彻底没了作用，那他就没有足够的灵魂可以来再完成一次对利拓的召唤了。
图鉴已经告诉过他了，献祭可以让神明恢复伤口，所以他得在这具躯体彻底报废之前，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献祭物来治愈上面这些骇人的伤口。
齐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东绛，谁干的，自然就要向谁讨要赔偿。他要的也不多，只要把利拓的伤治愈了，其他的都可以谈。
不过现在，齐允对于要去哪里找对方只有一点模糊的头绪。白建林告诉他，岸上的世界自从两个月前就变得不一样了，神明是存在的，邪灵也是真实的，这些事实击溃了绝大部分的日常秩序。
齐允决定上岸看看，现在被困在这一艘船上，他能得到的资料和情报少得可怜，尽管图鉴能告诉他船上的这些人叫什么名字，让他对这些人有一定的了解，他也努力在人前表现出友善，但是他还是能敏锐地注意到众人充满恐惧的表情，是的，这些人很害怕他，更准确地说是害怕他的异常，哪怕他再三重复自己是个绝对正常的同类，百分百绿色无公害。
齐允夹起一块浸满红油的鱼块，想了想，又把鱼块扔回餐盘里，然后弯下腰把全部的鱼块洒在非人的肉团前，肉团蠕动着爬到鱼块上，细细密密的长须插入鱼块。
在上岸之前，还是小心点好。而且，他觉得水面下有东西在动，但是被白雾给遮住了看不清楚。
白建林回到船舱。
“怎么样，他吃了吗？”众人紧张地问。
白建林没说话，直接向众人展示了手里空空如也的餐盘，说：“吃得一干二净。”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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