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公子点点头:“不必叫我前辈,直呼名字便好,我叫苏让。你呢?”
“我……我叫沈容。”沈惊澜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名。现在的他,还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沈容?”苏让看了他一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没多问,“好名字,那我们明早再出发,先在这里休息一晚。”
“我还没和商队的领队说过。“沈惊澜面露难色,本身就已经已经给商队添了麻烦,若是不辞而别……
“不必担心,先前我已知会过。“苏让摆了摆扇子笑着说道。
“你早就知道我会跟过来?”沈惊澜问道。
“是,我见你第一眼,我便知道你会跟上来,我的眼光,从来不会错。”苏让倒也没隐瞒。
“苏前辈还真是料事如神。”沈惊澜没再问下去,对方既然知道他会跟上来,想来,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公子谬赞。”苏让倒也不客气。
两人找了个避风的山洞,生起一堆火。火光跳跃,驱散了夜晚的寒冷和黑暗。沈惊澜靠在洞壁上,看着苏让。他发现苏让虽然看起来年轻,但举止沉稳,眼神深邃,不像是普通的江湖人。而且,他对影阁和朝堂的事似乎了如指掌,姓苏,莫不是盛京的那位?。
“苏前辈,”沈惊澜忍不住问道,“您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和影阁的人作对?”
苏让正在添柴,闻言动作顿了顿,沉默了片刻,又笑着道:“作对?我可没有和影阁作对?公子说笑了,我只是在这黑石镇买了把喜欢的宝剑,收拾了几个恶徒,我什么时候和影阁做对了?话可不能乱说,还有,咱能别叫前辈了吗?我看上去很老吗?我字“祈安”,叫我祈安就行了。”
沈惊澜可不信这位与影阁没有瓜葛,还想再问些什么,苏让却已经闭上了眼睛,显然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沈惊澜识趣地闭上了嘴,靠在洞壁上,思绪万千。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苏让的出现,影阁的追杀,还有那些关于凌云阁的真相……都让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凌云阁之事已过去数月,可他现在却还在逃亡的路上,也不知道师兄怎么样了,他该怎么办。他看向苏让,对方似乎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但沈惊澜知道,像苏让这样的人,警惕性极高,不可能真的睡得那么沉,只怕若是他现在有什么动作,对方立刻就能发现。
沈惊澜干脆也闭上眼睛,开始运功打坐。既已经到今天这个地步,最差的结果无非一死,他沈惊澜不是什么大英雄,却也不怕死。
这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两人简单吃了些干粮,便继续往临江府赶去。
有了苏让同行,沈惊澜安心了不少。苏让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心思缜密,总能提前察觉到危险,避开影阁的搜查和一些不怀好意的江湖人。一路上,沈惊澜也从苏让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苏让会给他讲一些江湖上的见闻,分析各大门派的势力和特点,还会指点他一些武功上的不足之处。沈惊澜发现,苏让对凌云阁的武功似乎也有所了解,他指出的几个破绽,都是父亲曾经提醒过他,但他一直没能改正的地方。
“祈安也懂凌云剑法?”沈惊澜好奇地问,有这一路上的相伴而行,沈惊澜也不矫情,他与苏让互称其名,他也知,苏让不会害他。
“略知一二。”苏让淡淡道,“几年前曾与沈阁主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是跟着我大哥前去的,只不过那时候我抱恙在身,大哥带我前去,是为了求阁主夫人医治我,容之与阁主夫人很相像,未能与沈阁主切磋一番,如今,倒是成为此生遗憾了。”这一路经历了太多,沈惊澜没在隐瞒自己的身份。
沈惊澜心中一动:“祈安认识我父亲?”
“算认识吧。”苏让点点头,“只不过我大哥与沈阁主更相熟,沈阁主是个英雄,可惜……”他没再说下去,但语气中的惋惜显而易见。
沈惊澜的眼眶有些发热。自从凌云阁覆灭后,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正面评价他的父亲。
“我父亲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沈惊澜轻声问道,他想知道更多关于父亲的事,那些他不知道的,属于父亲的江湖过往。
苏让看着远方,缓缓道:“沈阁主是个真正的武者,心怀正义,却又不懂变通,迂腐却又忠诚。他既已决定远离朝堂,就不该在听命于皇权,在这个世道,这样的人,往往活不长久,容之,你很像你父亲,却又不像。”
他的话有些残酷,却也道出了真相。父亲的忠诚刚正不阿,最终却成了招来杀身之祸的原因。
“容之,你想复仇,可你真的做好一切准备了吗?你孤身一人,连盛京你都未必进得去。”苏让说道。
沈惊澜沉默了。他知道苏让说的有道理,可他也无法,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若不是复仇这件事情支撑着他活下去,他当初就已经死在了凌云阁上了。
“祈安,你当初说背后之人不是谢烬归是什么意思?”沈惊澜并未回答苏让的问题,他在躲避,他不敢回答。
“容之不会真的以为,那些杀手背后指使的人是谢烬归把?”
“怎会不是?我亲眼看到……”沈惊澜刹住了声,他回去之时凌云阁只剩父亲一人,凌云阁建立近二十年,每日都会有人巡逻,师兄师兄更是每日练习剑法,几位长老皆是武功不俗之人,不然,他凌云阁也不会是江湖第一门派,能在短短时间内灭了他凌云阁这么多人,绝不会是外来人!!!他想起,凌云阁众人的死亡并不像是被杀,倒像是中毒而死,父亲最后自绝,是为了救他,还是为了在最后嫁祸给谢烬归,他不敢想,可如若是这样,父亲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嫁祸给谢烬归?是为了隐瞒什么?不是谢烬归,他又为何要承认是自己所杀?又是谁,能给凌云阁这么多人下毒,凌云阁中知晓医理的人并不多,可这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沈惊澜都不敢细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大口的喘着气,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溺死其中。
“容之,谢烬归从来不是个善人,却也不是个彻底的恶人,若真是他,你不会活到现在。”苏让没在说些什么,他自是看不上谢烬归那一惯的做法,可却也不得不说,谢烬归杀的那些人,无论是朝廷人还是江湖人,其他人或许不知道,可苏让清楚,大多是欺压百姓,欺男霸女之辈,本就该杀,死便死了,也算是为百姓除了祸害,可这凌云阁之事,即便是与谢烬归在不对付,他也不得不承认,绝不会是谢烬归所作,只怕……
“我……”沈惊澜也不知道他应该说些什么,他想反驳,可他发现他反驳不了,凌云阁,父亲,谢烬归,他太混乱了。
苏让看着沈惊澜,动了动嘴唇,没在说些什么,有些话他也只能点到为止,若是大哥在,肯定又要说他多管闲事了。
两人一路南下,走了约莫半个月,终于远远看到了临江府的城墙。临江府是南方的大城,城墙高大雄伟,城门处人流如织,十分繁华。
“前面就是临江府了。”苏让停下脚步,“容之,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祈安,这一路,多谢。”沈惊澜由衷的感谢,如果不是苏让,他来临江府,不会如此容易。
“容之,你我之间,无需谢,本身我也欠你,欠凌云阁。”苏让笑了笑,还是那副世家公子哥的做派,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沈惊澜,“这个你拿着。如果在临江府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去‘清风楼’找一个叫秦风的人,那是我苏家的人,把这个玉佩给他看,他会帮你,如要联系到我,也可找他。”
沈惊澜接过玉佩,只见玉佩是暖玉所制,上面雕刻着一朵兰花,质地温润。
“祈安,后会有期。”
“容之,你自己多保重,我们很久快就会再见面的。”苏让看着他,眼神复杂,“容之,后会有期”有些话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说完,他转身汇入人流,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沈惊澜捏着那块温润的兰花玉佩,站在原地望着苏让消失的方向,怅然若失。
“祈安。多谢。”他对着人流低声说了一句,将玉佩小心收好,转身朝着临江府城门走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