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叶到底是土匪出身,洞察力比别人敏锐许多,当即躲到门后往外看了看,就瞧刘姨带着个长相不太常见的高壮汉子进了院子,正往他们屋这边走。
结合刚才听到的话,她瞬间察觉到不太对劲:“刘姨带着人来,可能是来寻你们的,你们俩是得罪什么人了吗?”
李祝酒和四喜对视一眼,立刻想到了好几种可能,也凑到门边看了看,果断拉着四喜往后面窗户去,单手撩起袍子,一手撑着窗,利落地往外一蹦,留下一句话还在原地:“柳姑娘,我先跑,等会儿人来了你就说我昨夜里带着仆人已经离开了。多谢。”
这种时候,四喜也机灵,知道情况不对,也麻溜爬出了窗子,跟着李祝酒往外面山路上跑。
柳青叶快步走过来:“你俩别乱跑,人生地不熟的,往西边走,有口废弃的井,我偶尔用来装点柴禾,下面搭了个梯子,你俩进去躲躲。”
四喜和李祝酒一边跑,一边聊,声音在寒风里一颤一颤。
“少爷,幸好咱们身上有袄子,柳姑娘人真好啊。”
李祝酒跑得快些,没好气吐槽:“你要不要再大声点,跟人说你在这里。”
“少爷,来寻我们的是不是北戎人,我刚才看见那人好陌生,绝对不是宫里人。”四喜急得一个趔趄,差点摔跤,一头撞到李祝酒屁股上,两人都跌倒在地,滚了几圈,好巧不巧,刚好落在那口废井旁边。
“你都看出来了,我也看出来了,那还废话什么,”一个爆栗赏赐得快准狠,痛得四喜哎呦一声:“你欺负小孩。”
“爬。”
四喜瞪着眼珠子:“你不仅欺负小孩,你还骂我。”
李祝酒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四喜一眼,然后眼神轻飘飘地落到四喜屁股后面的那口井:“我叫你爬下去躲着。”
那井里果真如柳青叶所说,有一个梯子,虽然腐朽了些,但是好歹还能用,下去以后光线昏暗,只有一个圆形的区域被光照耀,旁边的地方都笼罩在阴影里,一躲进去,站在井口往下看的人什么也看不见。
两人就缩在干柴堆上,各自抱着膝盖大眼瞪小眼。
四喜率先打破沉寂:“少爷,孜须不是暂时稳定了吗?北戎人连皇城都没有打进去,怎么会派人来找咱们?”
“而且那人能跟着刘姨来这里找到我们的住处,北戎应该派了不少人,找了些功夫,我也不明白,现在双方都已经是停战的状态了,北戎人还找我做什么?”李祝酒也纳闷起来,他有一下没一下揉摁着太阳穴,刚才迎着冷风跑了那么一路,吹得他头疼。
李祝酒前脚刚走没一会儿,刘姨熟稔地推开了门:“哎呦,青叶呀,那两人在哪儿呢,我这有人要找他们。”
身后那个壮汉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柳青叶,也在等一句回答,但是柳青叶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喝茶,闻言,特别自然地回话:“刘姨啊,您怎么又来了?”
第一句话已经是极度无奈,第二句话,她道:“您说的是那公子和他仆人啊?昨儿个夜里就走了,我问他们往那边去,他们说往南投奔亲戚去了。”
“放屁!”阿巴古闻言就是一句粗口,他跟着这老婶子走了一路,原本期待着到了这里可以逮着皇帝就回去复命邀功,却没想到十两银子砸出去,白跑了一山路,人却早走了,他急啊,抓耳挠腮:“他们有个屁的亲戚!他们明明是……”
说到此,一个急刹车,阿巴古闭了嘴,他还不知道王上找皇帝干什么,还是别乱把那人身份说出去比较好,万一到时候再生事端,他也免不了一顿责罚。
柳青叶瞪着眼睛,叉着腰,天不怕地不怕的:“嘿,他们真走了,你是他仇人还是债主呐?我说要找他可得赶紧去了,我这小屋藏不住人,穷得有只耗子都一眼瞧见了,不信你找找。”
阿巴古使劲挠头,叹气,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刘姨就不一样了,她从听见李祝酒和四喜两个人昨夜跑了开始就已经乐不可支了。
没别的,她儿子的劲敌跑了,这柳姑娘终究还是要嫁给她家二郎的!
但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阿巴古是个粗人,吃了亏就得出气,他一攮刘姨肩膀:“还我钱!”
刘姨这可不乐意:“哎我说小伙子,我可是找了你一路,你这钱都给了我了,现在又要回去,这说不过去吧,再说了,人只是走了,但是之前确实住在这里啊!”
“我连人都没见到,你说他住在这里,谁证明?”
见那汉子凶神恶煞,柳青叶也不看戏了,她虽说不喜欢刘姨一直把她当成预备儿媳妇看,但是也做不到就眼看着刘姨受欺负,她道:“我作证,人是我救的,他们一直住在我家。”
“呸!”阿巴古啐了一口:“我他娘的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俩合起伙来骗我?”
那边王上等着他回去复命,这边皇帝也跑了,他没了办法,又急又恼,当即拔了佩刀:“老子不管!把人交出来,不然别怪我刀下不留情!”
刘姨几乎被这把刀吓破了胆,她这辈子还算安稳,没见过大风大浪,陡然见了这刀,心都要从口中蹦出来了。
“你你你你,你,你先放下刀,他们俩弱不经风的,走不远,你现在去追,肯定还能追上的,大不了,”刘姨心一横,伸手进口袋里掏出那还没捂热的银锭,抖着手送还:“大不了我还给你,还给你还不行吗!”
阿巴古在草原上,可不是一般的侍从,那是跟着老丹沙王打过仗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地位却不低,早就养得一身臭脾气,被颜襚当个侍卫使唤已经够憋屈了,如今还被这么两个娘们耍得团团转,他哪里受得了这窝囊气,他也不是想杀这两个女人,就是吓唬吓唬她们。
忽然后背一阵森寒,他猛地侧身闪避,一个石块擦着耳边过。
“找我就找我,别动她们。”李祝酒又是单手撑着窗跳了进来,拍拍手上的灰,直视阿巴古。
柳青叶见状,扶额道:“怎么又回来了?”
一刻钟前,废井里。
冷静下来的李祝酒一边思考跟着刘姨来的那个人会不会找不到他恼羞成怒伤害柳青叶她们,一边又在想北戎人到底为什么要找他?
他明明是孜须的皇帝,谁会知道他不在皇宫里……
李祝酒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心跳加快,他忽地坐直身子,袖子下的手握紧了拳。
贺今宵自刎于皇宫城墙上的那天,他自宫中出逃,后孜须回援,北戎撤兵于城外,从此停止进攻,任由孜须完善防御工事。
他想到了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
李祝酒目前已经进入了第三个剧本,贺今宵有没有可能也进入了,并且这次的身份和他是对立的。
譬如,北戎人,还是能说得上话的高层。
如果是这样,那么跟着刘姨来找他的人就有了解释,那人一个人来的说明是低调行事,如果贺今宵还活着,并且成了北戎人,那么肯定会派人来找他。
而北戎在孜须没有根基,他地位不低的话,来打仗的途中找人很奇怪,所以只能让信得过的人悄悄寻人。
但是,也并不排除其他危险万分的可能。
时间回到眼前,李祝酒冲柳青叶道:“担心殃及你,所以便回来了。”
四喜也哼哧哼哧爬着窗进来,看着一屋子剑拔弩张,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阿巴古见情况陡转,也消了火气,掏出那图像一瞧,果真对上,于是又将那银子扔给刘姨:“人找到了,钱还你。”
带着那点微妙的希望,李祝酒和四喜两人跟着阿巴古一路下山。
山里的路崎岖不平,走得李祝酒几次都差点栽跟头,眼见天色渐浓,阿巴古不想耽搁时间,步子越走越快,其余二人碍于这人手里的刀,只得快步跟上。
天色又暗了些的时候,他们穿行在一处荆棘丛生的小路,阿巴古见后面人落下,放慢速度和李祝酒二人齐平。
三人就相差不远地走着,忽然,嘎吱一声枯枝断裂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就齐刷刷挨擦着树枝和树叶掉下了个土坑。
泥土松散,没有风化,一看就是新挖的,借着微弱天光,李祝酒往上看,就瞧见洞口不算高,但是以他的身高伸手触不到地面。
耳边只剩下林间小动物的跑跳嘶鸣,还有阿巴古惊天动地的咒骂声。
“草他娘的,哪个杂种干的!”
话音刚落,那洞口处探出两个人头,其中一人道:“闭嘴!给老子安静点!”
阿巴古一听这口音就不对,这他娘的不是自己人吗?
李祝酒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他觑了阿巴古一眼:“怎么回事,你们内部还搞这出?”
“我,我也不知道。”阿巴古挠着头,心道难道是王上见他太久没完成任务,坐不住了,派了其他人来吗?
但是下一秒,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张巨网兜头而下,将里头三人罩得严严实实,阿巴古被网住,更着急,也看清了来人的面孔,怒骂:“你们他娘的瞎了眼了是不,看看老子是谁,老子是王上的人!你们是谁的部下?”
“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是沙朗将军的人,将军就是要拿了你去,看看你最近在搞什么鬼?老实交代,你找的这是什么人!现在不说,就等着到了将军面前去说吧!”那洞口的人吆吆喝喝,态度奇差。
阿巴古来了脾气,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好歹是颜襚的部下,沙朗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竟敢公然抢人!
他回骂道:“沙朗这个狗东西到底想干什么?连王上要的人也敢截,他这是想造反吗?”
上面人跟着骂:“沙朗造不造反我不知道,颜襚算什么东西,带着草原精兵强将光吃喝拉撒了,这么多天了不准出兵,他算个几把王!孬种,废物!”
非常抱歉,这一章是我昨晚从外面赶回来写的,然后我定时发布的时间设置错了,可能是当时眼花了,真的不好意思[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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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半路遭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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