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晏徽暴怒的声音在军营内响起,他一刀将中军大帐的帐骨劈断,军帐瞬间就塌了一半。
“如今军都关内尸骨未寒,国师目前音讯全无你们就落井下石做出这种事,凭什么就说他谋叛!我三军将士尚在浴血作战,你轻飘飘一句撤军和谈,就要将我军将士用血换来的疆土拱手让人吗?你这般胡言乱语要寒了军心,本督……”
“晏监军,这是陛下的意思,咱家只是……”那传旨的宦官脸色傲慢,没有将晏徽与大帐中的主帅戚戎放在眼里。
“陛下远在京都,怎会知道战场上发生事情的具体细节与战术,京都的当务之急不应该是寻回太子吗?怎么还操心起边军的事情来了。”戚同泽脸上带着薄怒,语气已不再温和。
“你还敢提,若非是那叛贼的徒弟也是个叛贼,将太子殿下绑走……”
“你是亲眼看到鹤司徒绑走太子吗?本督本想放你回京都,看来你今日是不消回去了!”晏无衣瑞凤眼危险地眯着,看得那太监脊背发凉,本来嚣张的气势一下就被削减了大半。
京中许多官员本就惧晏徽,内官也不例外。谁人不知这御马监兼都察监都督的晏徽为人苛刻甚至可以说是残暴,尽管现在他早已远离了东都权力的中心,可内官中仍然无人不忌惮他。
自玄国开国来,法令虽那样看起来定得很严,但是人们还是习惯了前朝许多和稀泥的解决方法,可这些条文到了玄萧或者晏徽这儿,那可就真正的没得半分商量余地,犯了事进了都察监不死也得脱层皮,许多案子虽说是三司会审走流程,然而他们过了刑部和大理寺,却被本该只有监察与协助之权的都察监给弄死了。北玄吸取前朝阉宦之祸灭国,且为免冗员,并未效仿前朝开设厂卫。
“还有,什么和谈,如今北夏大军压境,若是按你说的撤军和谈,不消三日,北蛮铁骑必将践踏我大玄疆土!今日本督绝不可能撤军和谈!就算等回去,陛下要杀了本督,本督今日也绝不撤军!”晏无衣目眦欲裂,攥着□□的手因愤怒而不断颤抖着。
“无衣,多说无益,先将这人扣下,我相信国师与巫小将军,只要我们撑到他们回来,一切兴许就有转机。”戚戎对晏徽道。
这些日子他没有一日睡得安稳,一方要抵挡蛮人的不断袭扰,另一边又扛着京都一封又一封的黄纸令箭,本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竟显得有几分憔悴。
“本督肩负边关百万将士性命,吃得皇粮,守我大玄边关,从未对不起陛下,无愧天地良心,我知你此来是因为想讨好司礼监那老东西,等回去随你怎么告,你就告诉他,北玄内官中配得称一声老祖宗者,唯我晏无衣!”晏徽自知内官中也有诸多人看他不顺眼,可他如今决不能回京。他生来就狂放,边境虽苦,可他就如草原上的烈马,怎甘被锁在京都那个囚笼中,他就算只是个太监,也不甘向命运低头,只做那宫里任人差使的奴婢。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公公就安心在本帅这里待着吧,待击退北夏班师回朝,陛下与太子自会判断。”戚同泽如今只觉得心力交瘁,他不曾想,京都官员就算大换血,依然给北夏人挑唆了。
可如今他别无他法,只能与北夏耗着,一边等玄萧回来,一边看着时机,随时准备一举战胜北夏,这样也不必再被迫和谈,好在京中忙着寻太子,尚抽不出手真正的逼他撤军和谈,他还有机会。
青旗一、二营调去了前方固防,戚家军的两个营则撤入了关内,宴徽戚戎难得有了喘息的机会。
是夜,晏徽坐在城头与戚戎涮羊肉吃,近几日北夏虽偶有来犯,但探报北夏大军的动向却是向漠北西域一带去了,边军压力轻了不少,也因此他们两个才能在夜晚凉快之时享受难得的安静时光。
晏徽取了馍片,用筷子在红方上蘸了一些,随意地抹了,又将煮好的肉片夹在中间,吃得很是有味,仿佛今日白天那些令人愤怒的事情完全没发生过一般。
戚戎却没有太多胃口:“无衣,你说北夏将军队调去漠北是做什么,我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他们去那的目的。”
晏徽将馍片咽下,优雅地取了手帕擦了擦嘴后回答:“玄萧失踪,可数次探报却也没说他死了,西域有信传来说有见到疑似北玄军,北夏调军前往,怕是因为咱国师大人不好对付。”
“我有一计”戚戎灵光一闪,有些兴奋:“我先命人细探再报,若真是国师,那我们可行军至沙漠之外,能将敌军围困又可及时支援他们,北夏军可是自己进的大漠,他们连葬身之地都选好了,我们不去可就说不过去了。”
晏无衣“嗯”了一声,他望着戚同泽认真的脸,这人虽然长得一般,算不上好看,只能勉强说是五官端正,但他就是散发着一种特别的魅力,让晏无衣十分喜欢。
只可惜……我只是个阉人,他这样想着,眼神暗淡了下去,一个阉人,终究是配不上他的。
“禀将军、监军,三日前在虓关北五里外发现我军前锋一营士兵三千余人,现已在来军都关的路上,明日可到达,还有,巫将军的玄旗二营由孙勇指挥,将蛮子驱逐百余里,现已在乌讷江北原地扎营。”此时一个士兵的声音打断了晏无衣发呆。
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戚同泽与晏无衣十分激动,虽说只剩三千军士,折损过半,但好在知道还有人活着,玄二营也站住了东北要塞,这一波并不算败。
只是次日午时,前锋营回来后却独独不见玄萧巫铭二人,这让戚戎晏徽两人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你说,国师将你们用传送阵送了回来,然后不知所踪了?你们确定他们进传送阵了吗?”戚同泽着急起来。
“将军与巫小将军给我们争取离开的时间,他们该是最后入阵的,可是过来后我们兄弟都在,独独缺了他们二人……”士兵说着,眼眶不觉红了。
士兵的话没说完,但听到这话的所有人都明白,玄巫二人怕是凶多吉少了,既然没有出现在这,那一定是阵法被损毁了,而他们的身后,是万丈悬崖……
“不许哭!那老东西有九条命,怎么可能轻易就死了呢?现在都没见到他们人,不许哭!”晏徽稳住自己情绪,放大了声音,试图压制声音里的颤抖,红了的双眼被夜色完美的掩盖。
“这么说……北玄主力大军,除了偷袭军都的十万,都该往大漠去了”戚同泽稳了稳情绪。
“不,并没有。”有士兵回答。
“我记得最后那军队冲来时,巫小将军说了,只有五万多人,其他几十万大军应当并不在大漠”
另一位士兵道:“带领人来追击我们的只有那个白发的男人很是执着,我是前锋营探报,在被吸入阵法前的几日,我在王庭探查到其他几个蛮人将军都在谈论如何致胜,只有那人在想着怎么把人弄去别的地方。”
那士兵想了想又补充道:“看样子很像是故意针对营主,在围杀时,那头领好像忘记我们的存在,只一心地去对付巫小将军和营主。本来将我们送入沙漠,就已是困兽之局,他们又何必多此一举派那么多的人马将我们逼到悬崖呢?”
想来也的确如此,若是全军进入荒漠,那极有可能会被北玄军堵死在里面,他们断不可能为了一个玄萧就全军进入荒漠。只是此刻不知他们大军还有多少力量在外,只能继续守着,晏徽轻叹一声。
戚戎担心玄旗二营独木难支,便将黄旗一营派去了乌讷江东。
注:北玄无厂卫,但内官代替了三司中的“都察院”改为“都察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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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绝不可能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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