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郃轻手轻脚的关上安西的房门，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深夜，年肃北那边没有新的讯息传来。
明天就要做第一次的治疗，左郃自己心里也有没有底。
倒不是担心文森的技术问题，纯粹是因为自己不知道记忆恢复会面临什么。
如果年肃北在身边就好了。
左郃心里烦闷的厉害。
他这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己习惯性思考年肃北的存在究竟意味着什么。
通讯器响着铃声，左郃心头一跳，下意识以为是年肃北打回的电话。
屏幕上闪着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左郃皱了皱眉：“你好？”
“小队，我秦艾呀。”
左郃看了下这个号码：“你怎么会有我的联系方式？”
“嘿嘿，一些小小的手段。”
“有事说事。”
秦艾那边察觉到左郃心情的不美丽，立刻正经道：“我们确实在地下防控层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仿生人，应该是你说的小C？”
“小C左手臂上有一圈无限符号的刺青。”
“那就没问题了。”秦艾那边传来跟同事交代的声音，“你们把他带走找实验室负责人去吧。”
秦艾：“他藏得可太深了，我们一点一点搜的，也没说他可以自己把自己缩进盒子里啊，打开的时候吓了我一跳。”
“小C有反入侵系统，他没有其他问题吗？”左郃是真的有点把小C当成一个朋友。
“检查过了，外部没有受损，是自主断电，进入关机模式，没有生物热源。”秦艾补充了一下，“感觉好像是对这个情况会立刻做出这个判断，这种判断是需要系统数据训练的吧？”
“你们跟安然聊吧。”
左郃听着秦艾像是案件汇报一样跟自己讲述现场搜查到的种种迹象，没忍住打断：“你这样跟我聊这些合适吗？”
“什么？”
“没有什么保密协议吗？这样通话安全吗？”
秦艾才意识到自己习惯性跟左郃回报行动现场忽略了他失忆的事情。
“你看我这，我又忘了，队里通讯器都是加密不走系统留存。”
没想到还有这层。
“你们不觉得我不安全吗？”
“你失忆了也是我们小队啊，也就是我还能正常跟你聊天，剩下几个人估计早哭的要死要活了。”
这一队究竟是什么人啊。
左郃斟酌了一下还是道：“我接受记忆重塑的治疗了。”
秦艾那边突然有些慌乱：“是你自己找的医生吗？这件事彭局知道吗？”
“为什么他需要知道。”
秦艾那边传来车辆发动的声音：“我直接找你去说吧。”
左郃的声音冰冰冷：“你怎么知道我的位置。”
秦艾紧张到干巴巴的声音：“啊，就是，我等着你跟我说呢。”
“秦艾。”
秦艾看着还在通讯中的屏幕和屏幕上面在一个建筑中闪烁着的红点，吞了吞口水，完了说漏嘴了，左郃不知道他身上有定位器。
*
地下车库。
“砰——”
秦艾看着拍在自己面前的纽扣大小的定位仪和凹下去的车门。
还好，开的是队里的车。
“小队，这个定位就我和彭局知道，主要是因为你现在失忆怕你有什么危险。”
“你们队就干的这种侵犯人权益的事情吗？”
秦艾想说借着聊天往人身上放定位这件事都是跟你学的，看着左郃抱着胳膊憋着火的样子。
“小队，你手疼不疼呀，你别生气了，你看这一下，真是，力都是相互的，我跟你说，打坏东西倒是没什么，手受伤了伦家心疼的。”
“滚，说人话。”左郃一手扬起挥来了蹭上来的人。
“彭局一会儿就来了，他为了你来回来跑几趟了，本来有几个很重要的会都推了，你们好好聊。”
左郃没买账：“是我让他跑的？”
秦艾不知道现在的左郃究竟是仗着失忆无法无天，还是失忆顺便失心疯，他是完全忘了彭瑞信息素的力量和当初遭的罪了吗？
“我只是跟你们说一声，我开始接受记忆重塑治疗，至于恢复成什么样，恢复完我是否会继续回Z组，都是未知的。”
其实秦艾这么着急过来拦着左郃纯粹是因为记忆恢复这件事也由不得左郃去选择，接受治疗难免需要跟医生透出一些记忆信息，他们队里执行的那些任务多数是保密项目，有时候也会强行通过催眠的方式在行动后强行忘记。
“方便再跟我聊聊我的过去吗？”左郃看着一脸关切的秦艾。
“嗯嗯。”秦艾点头如捣蒜。
*
左郃是被直接钦点成为了小队长，除了他这个是被直接绑来的人，其他的多少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才进来，有些年龄比他小很多。
都有一个共性——谁也不服谁。
彭瑞的方式一直都是谁不服就揍，揍到服为止，手下带的人都是严格到刻板的程度培养出的同款不近人情。
左郃的行事方式也是一个字莽，当时左女士手术费要的急，训练生拿不到什么奖金，左郃单自己那点在刚签“卖身契”的时候觉得高额的工资，真一笔一笔付出去像是无底洞，眼瞅着已经预支到5年。
左郃急了，蹲在彭瑞办公室门口堵人。
“什么事？”
左郃等太久靠着门口睡了过去。
“教官！”左郃麻溜站起敬了个礼。
“我想出任务。”
彭瑞挑挑眉，指纹开了办公室门：“进来聊。”
听完左郃的想法后，彭瑞面无表情道：“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按照训练流程的话，你现在应该还不够格。”
“那怎么才够格？”左郃急道。
彭瑞推过去桌面上的一张纸：“拿下这个演习的第一名，可以给你安排实战任务。”
*
“然后呢？”
秦艾道：“然后你这场演习直接虐杀蓝方20个人啊，给人指挥部端了。”
左郃不怎么关注军事频道相关，听着是觉得有一瞬热血，更多是不可思议，拿手指指了指自己：“我？虐杀别人？还二十个？我上一天班都要摸半天鱼，写个方案敲键盘都觉得手疼的人。”
“你信息素老厉害了，彭局说你当时才到二级分化。”
“什么是二级分化？”左郃皱了皱眉，“二次发育和延迟分化我知道，课本有讲。”
实在太多信息需要重新讲，秦艾这时候就只想夸彭瑞有先见之明，想打开驾驶位拿一下彭瑞给左郃准备的资料。
门被左郃的一巴掌拍卡住了，车门死死嵌在车框中，秦艾车把手都要卸下来了，车门都没打开。
“起来。”
左郃沉着脸，一手拉主驾门把手，一脚抵着后车门。
手腕一个用力。
门开了。
左郃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小队，力气还是这么大哈。”
秦艾也不尴尬，他一个Alpha也不是第一次被左郃这个Omega虐。
从车里拿出来了一个文件夹。
“彭局让给你开的资料，你看看吧，但是只能在这里，不能带走。”
左郃几乎是一目十行的过完了这份文件。
彭瑞当年主导的信息素开发项目，通过挖掘有腺体分化能力和异常信息素AO利用他们自身异于常人的能力，去处理联邦特殊事件。
左郃敲着纸上的一行：“用于信息素化学药剂制作？”
眼神寒了寒。
“所以安然实验室出事，是你们来调查？你们是和安然他们有合作吗？”
秦艾还没有回答他，地下车库入口传来汽车的轰鸣。
两人齐刷刷望过去，转瞬间，一辆超跑急急刹在离秦艾小吉普屁股后面三厘米的地方。
“咳咳——”
溅起的灰尘让两个人呛了一下。
秦艾慌忙去检查是否有追尾，看着这毫厘之间的距离，只觉得心脏骤停，差点又要给队里白打工。
一时有些气急，刚想把车上的人拽下来臭骂一顿。
没等他发作一条被军装裤包裹的长腿从车里跨下。
彭瑞看起来是刚从联邦军部的某个正式场合出来，一身军装礼服未来得及换，联邦特授的军功章还在胸前闪着金光。
“长话短说吧，我不同意你和没有跟局里合作的医生做记忆重塑。”
“你还是把话说长点吧。”左郃抱着胳膊看着彭瑞，他现在跟着年肃北耳濡目染，端架子的唬人状态模仿了个十成十。
“你现在不适合返回组里，记忆恢复也没有那么着急。”
左郃立刻抓住了语言漏洞：“现在不适合所以没那么着急，那如果你们觉得着急的时候，就会强行介入了吧？”
按照他们透出的行事作风，左郃不认为等到不得已的时候自己还有别的选择权。
“你最后一个任务是腺体黑市交易。”彭瑞看着左郃，“你是想要现在就接受治疗吗？”
左郃愣了愣：“你说的好突然，这是能大声嚷嚷的吗？”
话问出来左郃自己也意识到，他的任务是失败了，所以是可以说的。
他一下有些沉默，为什么不能做个社畜，好好工作。
*
年肃北回到安西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左郃抱着胳膊蹲在门外一脸纠结的样子。
“怎么了？”
年肃北给了左郃一个拥抱。
“我知道我这几年是做什么的了。”
年肃北听左郃转述完，脸色变了又变：“那我们跟文森说，不做记忆重塑了。你已经知道这些年在做什么了，犹豫害怕的话没必要去面对。”
左郃感觉年肃北手冰凉：“可是，因为腺体交易无辜受伤的AO和他们的家庭确实……”
“和你没关系，左郃。”年肃北捧着左郃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别人他不管，人可能都是自私的。
今天询问时展示给他的现场照片，燃烧的火焰，时不时还会爆炸的废墟。
他不能想左郃再回到那样的场景里，这次算自己因祸得福，绑着左郃在一起，那左郃回去后呢？
“我不希望你记忆恢复再回到局里，我不想你再做危险的事情，我怕你再把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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