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紧赶几步,跟在陈伦身后……
其实就在小厮来府衙找陈伦的同时,陈府管家也派了别的下人去保安堂,请白书臻和栩栩来府上为陈夫人诊病。
……
**
陈伦刚进家门,迎面就撞上几个袖管高挽、一脸黑泥,宛如从田间种地归来的下人。
陈伦一惊,后退一步,重新打量了一遍周遭景物,这才确定自己没走错家门。下人自知如今的形象堪忧,晾着同样粘满黑泥的双手,不待陈伦发问就低头走开了。
陈伦纵有疑惑,最担心的始终是自家夫人;他大步走至卧房,一路上碰见的其他丫鬟小厮同样都是满手满脸的黑泥……
这些都不是重点。
所以直到陈伦推开卧房门的前一刻,都仍是波澜不惊,沉稳而从容的。
“夫人!”陈伦一声呼喊,终于破功。
他三两步冲进房间,床榻之上,正是全身都涂满黑泥的自家夫人。
栩栩拦住陈伦:“陈大人冷静一点,我正在为陈夫人诊病。还请配合,不要冲动。”
“许大夫。”陈伦自知失礼地微一欠身,继而退后,给栩栩让出位置。
栩栩指尖刮下些许陈夫人身上的黑泥,在掌中推开观察了一会,又为其诊脉片刻,眉头凝蹙道:“井底泥不够,劳烦陈大人去后院再催一催,再多挖些过来。”
陈伦来到后院,就见白书臻正指挥府中下人,源源不断地边挖边运着井下的黑泥,好一派热火朝天。难怪他从进门起,看到的下人都变成了泥人。
白书臻为了行动方便虽然也挽着袖子,还把衣摆别在腰间,但在一众泥人里,一身月白衣衫不染纤尘,远远望去,竟是那般朗逸清绝。
陈伦端着刚从井底挖上来的一盆黑泥,跟在白书臻身边,忍不住问道:“白公子,这井底挖上来泥,这……你和尊夫人究竟唱的是哪出啊?”
白书臻轻笑一声,“陈大人有所不知,就是这井底泥,对治疗陈夫人的病情可有妙用啊。”
白书臻一番深入浅出的解释,听得陈伦直呼神医,就差当场跪拜了。
“白公子和许大夫若能让拙荆转危为安,再保住肚里孩子,那就是陈伦一家的救命恩人呐!”
陈伦激动地对着白书臻连连打躬,只因他手中尚小心端着一盆井底泥,是以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滑稽。
“大人言重了,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白书臻轻描淡写一句,侧身让开来自陈伦的大礼,就此止步于卧房门外,“陈大人如此心系陈夫人,还是趁新鲜把这井底泥快送进去吧。”
陈伦一怔,赶忙端着那盆井底泥进了卧房。
约莫又过了一刻半的时间,栩栩处理好陈夫人的病情从卧房出来,没走出几步,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白书臻。
栩栩小跑几步上前,再自然不过地攀上白书臻的手臂,笑容恬淡:“相公久等了。”
白书臻覆上栩栩素手,言语温柔,亦笑得宠溺:“应该的。”
……
“你背着我偷吃——”猝不及防,栩栩掐腰质问。
“娘子,我……”
栩栩恶趣味地欣赏着白书臻的一脸无辜莫名,便是倒退着走的,她瞧着白书臻此时难得的“小白兔”模样,噗嗤一笑:“相公刚刚那么嘴甜,难道不是背着我吃了蜜糖?”
白书臻反应过来,一阵清朗的低笑过后,即反客为主,把栩栩壁咚在了近侧的一个转角:
“我知道了,所以娘子意思是……”
眼看着白书臻的俊颜一点点靠近,栩栩怂的一比,最后关头,如小耗子一般仓皇溜了去。
二人就这么时而俏闹、时而静默着,漫步于陈府古朴而悠长的回廊,仿似一对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
回廊的右侧是一整面镶刻着若干镂空窗户的围墙。栩栩和白书臻走出一段距离后,便听到墙那边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谈笑声。
“我打赌,夫人怀的肯定是个小少爷!”
“男人家懂什么,看夫人的肚子,坏的当然是个娘子千金啦~”
“呃……那我也赌怀的是个女孩好了!”
“哎哎哎,我还是赌男孩,男孩!”
……
栩栩和白书臻无意偷听,但还是透过镂空的窗扇,把墙那边的对话听了个清楚。原来这陈府的下人们闲得好玩,就给自家府上即将迎来的小主人,设了个猜性别的赌局。
栩栩自信记得原著剧情:陈夫人怀的是对龙凤胎。便也试着加入了竞猜——
“你们呀,都错了。”
什么叫他们都错了?众下人不解,面面相觑:“许大夫,这话怎么说?”
“是啊,所坏胎儿非男即女、非女即男,无非两种答案,怎么说我们都错了呢?”
……
半晌,一个模样机灵的小丫鬟惊喜道:“我知道了,许大夫说的是‘龙凤胎’!”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如果是龙凤胎的话,那不论是猜‘男孩’或者猜‘女孩’当然就都是错的啦。”
“孪生的话我信,你看我们夫人肚子那么大!可是孪生就已经很难得了不是吗,更何况还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刚好就被我们夫人怀上了,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我看不会吧……”
众丫鬟小厮嘀嘀咕咕讨论着。
“许大夫——”一个丫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哎,白公子你也在真是太好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一起看向那名丫鬟。
栩栩认出这小丫头正是之前留守在陈夫人房中,帮她换水、拿药,打下手的“小红”,心上一紧,问道:“可是陈夫人的病情有变?”
“不不不,”小红摇头,“是大人,许大夫你一走,大人就让我来追你了,说一定要留你和白公子一起在府上用晚饭呢。”
栩栩和白书臻再次互视,还没决定是否要留下来吃晚饭,就听一段笑声由远及近,“略备薄酒,还望白公子和白夫人不要嫌弃才好……”
众人循声而望——
是陈伦。
“陈大人。”白书臻和栩栩不卑不亢地虚礼以示意。下人们则是正经行过礼后,自觉退到一侧站好。
陈伦抱拳,央请道:“今日多亏了二位,拙荆才转危为安。不如留下吃顿便饭,也给陈某一个敬谢的机会。”
如此诚意,却之不恭。栩栩和白书臻随陈伦到陈府的餐厅,丫鬟们正训练有素地往圆桌上添筷摆盘。
这顿饭自然不像陈伦所说,只是普通的便饭,不过也并非多么夸张的豪奢之宴;贵在精致和用心就是了。
用完晚饭,栩栩和白书臻在陈府的花园里散步赏景,一盏茶的功夫下来,就此告辞离开。
陈伦送二人出府,门口候着的两顶软轿是他特意命人准备的。
“白公子、白夫人,请——”
话音未落,丫鬟小红已经急急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夫人!夫人要生了!”
不过须臾,陈伦就把又惊又喜又忧的表情在脸上轮番过了一遍——
“小红快去请稳婆!”陈伦当机立断,转身又对栩栩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劳烦白夫人,还是再去给拙荆看看,我才放心。”
“啊?哦。”栩栩一愣,回头看了眼白书臻,便随陈伦一起,快步又进到了陈府里两位主人的卧房。
栩栩虽然没有生娃经验,但毕竟以前在医院轮科的时候在产科待过,对于分娩的流程还是有着比较完整而详尽的了解的;只是当她进到卧房的时候,还是被陈夫人疼痛的叫声吓得一阵发虚。
栩栩强自镇定,看过陈夫人,见她只是胎大难产,并无其他病变,心便放下一半,按流程指挥丫鬟们拿这拿那,该准备的都准备好后,稳婆也来了。这下栩栩的心又能放下一半了——
既然不具备剖宫产条件,那么说到顺产助产这事,年纪差不多可以当她奶奶了的稳婆,经验自然是比她多的多了。
栩栩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在稳婆拿出她自带的那把卫生堪忧的、用以剪脐带的大剪刀时,亲自过手,来一遍她能做到的最高级别的消毒;再者,用所掌握的科学分娩法,来矫正其他一些封建误区。
……
陈伦听着妻子阵痛的惨叫,心绪不宁,已经不知道在屋外走了多少个来回。不时,他也会停下来对着虚空某处拜了又拜;只求观世音菩萨能够听到他的祷告:希望自己的夫人不要如此痛苦,顺顺利利生下他们爱的结晶。
陈伦不仅是个好官、好丈夫,更是个大大的好人,好人自得苍天悲悯……
过没多久,果然就听婴儿的啼哭声相继传出房间。
“哎哟,陈大人!陈大人好福气呀,陈夫人生啦,是一男一女,好一对可爱的小龙凤哟!”
稳婆激动地宣布,差点和刚进门来的陈伦撞个正着。
两个小娃娃被小红、小蓝两个丫鬟分别用襁褓抱着,陈伦依次看过,简直要乐得冒泡;毕竟他这也是头一次当父亲,不想就一下成了两个娃的爹,且还是儿女双全。
人生巅峰啊这是!
一旁栩栩正净完手,过来朝陈伦微微一礼,“陈大人,恭喜了!”转身时,又善意提醒道:“大人也快去看看夫人吧——母子均安。”
闹的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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