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自来熟大婶夸张地比出三根手指,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路费也是全包的哦,许大夫您想坐多贵的马车都没事!”
栩栩看出对方殷勤之下必定是受了人情好处,也不揭穿,想到白书臻盗宝和突然出现的法海,一时心乱,凭着逃避的本能,就那么答应了自来熟大婶,去镇江给那位员外老爷看病的事情。
自来熟大婶是个利索人儿,不一会就安排好栩栩坐上了去镇江的豪华马车,至于她本人,当然也是全程陪同的。
自来熟大婶还是第一次坐这么高级的马车,一路上几乎都是坐没一会就要站起来,弓着身子,在车厢里面,边咂嘴,边稀罕地左摸摸右看看的。
要不怎么说是豪华马车呢,一般要走半天,翌日天亮才能到的路,栩栩她们愣是在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就被送到了,还全程都没什么颠簸感。
马车车夫看到刻着“镇江”的城门楼时也是一脸懵,不知怎的,今儿这一路莫名就有种不可思议的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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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咻!”城门楼不远处的密林里,闪过一青一白两个人影。
白书臻收了缩地成寸的法术,立在一棵枝叶繁密的榕树顶上,目光始终追随着某辆刚进城的马车,即便此刻早已经渐行渐远渐不见。
“呼,这一路跟下来,可见大哥你还是放不下栩栩姑娘啊!”一旁的苏浣青喘了口气说道:“不过,我真的替你不平耶!大哥为了给栩栩姑娘的寿辰助兴,不惜盗来那四个绝世珍宝,可她不仅不领情,还一脸你做错事情、她受委屈的样子,她赶那个老和尚的时候好凶哦……”
“好嘛好嘛,我不说你的栩栩姑娘了。”苏浣青的忽然噤声不为其他,而是他看见,大哥他现在的眼神真的好可怕!
马车车夫在自来熟大婶的指引下,把马车赶进城,停在北一处高门大院前。
“就是这里了!许大夫,您在车上先等等,我去找我嫂子哈。”自来熟大婶打完招呼,溜下车就没影了。
“镇江徐府……徐员外?”栩栩喃喃念着门楣上的烫金牌匾,隐约觉得似曾相识,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哪里熟悉。
自来熟大婶一溜小跑绕道后门,很快就找着自家嫂子,后者即报知丫鬟,听罢下人通传,员外夫人大喜,姑嫂二人不仅受到了员外夫人亲自接见的待遇,还都得到不小一笔赏钱。
为表郑重,员外夫人回房小做梳整,这才亲自领着四个丫鬟并一个小厮,出门迎栩栩进府——
“早就听闻姑苏保安堂的许大夫大名,想不到许大夫不仅医术了得,人也生得如此年轻貌美。”
栩栩不卑不亢,一笑莞尔:“徐夫人过誉了。”
徐夫人回房梳整时,便提前吩咐过下人为栩栩预备住所。此时,她领着栩栩来到了一个单独的小院,院子里里外外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只徐夫人格外周到,携栩栩看了里面的房间后,当即皱眉,让丫鬟撤了床品,又亲自监督,重新换了一套还带着淡淡皂角香,全新、上好的才作罢。
见此处总算搭理得有点样子了,徐夫人才带着丫鬟告辞:“许大夫一路劳顿,不若稍作休息,晚饭的时候,我再来相请。”
“徐夫人客气了,”栩栩从善如流地浅笑应道:“待会直接遣人来唤我便是,何劳亲驾。”
送走徐夫人,栩栩回房间,用圆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坐在桌旁,一边喝茶一边整理脑中思绪。今天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梁王府……
法海……
自己与小白相公……
栩栩蹙眉,真是越想越乱!眼见着一壶茶就快见底,忽然一个水嗝,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额,还是不想了不想了。栩栩拍着胸口起身,决定去院子外面走走,放松一下。
这员外府也是够大的,栩栩一路穿廊过径,转了不知几个月洞门,眼见着花园在望,正想进去好好赏游一番,不期然眼前一黑,被一球状物正中脑门,竟生生被砸晕了过去。
所幸也就不到十吸的工夫,栩栩恢复神智的时候,觉得被砸中的地方尚有些疼,迷迷糊糊睁眼,蒙圈地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被突如其来的另一个球状物又撞了一下。
栩栩踉跄几步站稳,就见那球已然舒展成一个十七八的阳光少年模样。
“哇!姐姐,姐姐,你没被我的蹴鞠踢死,真是太好了!”少年兴奋地拍手欢呼。
栩栩揉着被砸中的地方,一脸问号。
“啊呀,少爷!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害老奴好找。”
栩栩循声望去,一个中年小厮打扮的男子带着另一个年轻小厮由远及近跑过来,忙不迭围着少年上下打量:“哎哟喂,少爷啊,看你这衣服脏的,不是又去钻狗洞玩了吧?”
“钻狗洞——嘿嘿,你怎么知道的?真的可好玩可好玩了呢!”少年一愣,依旧没心没肺地笑着拍手。
原来这一言难尽的少年竟是员外府的少爷,栩栩瞧着他纯真无忧的笑脸莫名心酸,只要他不开口,看起来多可爱帅气的一孩子啊。唉~
“少爷,这位是……”中年小厮终于注意到栩栩这个陌生面孔,不免疑惑。
适时,两个府中的小丫鬟路过,看见栩栩,无不大松口气的样子:
“许大夫,可找着你了!”“是呀,许大夫,夫人在华膳堂特地为您准备了接风宴呢。”
栩栩略一尴尬,笑笑说:“不好意思哦,贵府实在太大,我不小心就逛到这里来了……接风宴现在就开始了吗?劳烦二位引路。”
“是的,许大夫请——”
两个丫鬟一个走在前面,一个随在旁侧,引着栩栩往华膳堂而去,只是没走多远,就出来个程咬金把路拦了。
“不准动!嘿嘿嘿嘿……”
一行三人都被吓了一跳,栩栩定睛看去,这程咬金正是员外府的少爷,而且还是直冲她来的那种。
“不要走!姐姐,姐姐你陪我玩好不好?”少年一脸恳求地望着栩栩。
栩栩被她小动物一样,乌润润的眼神和满满的纯良无害模样萌住了,一时竟不知是该摸摸他的头,说乖,跟自己回家吧,还是直接点头,答应他的请求……
两种都不可以!
栩栩霎时清醒,就听丫鬟说道:“大少爷别闹了!夫人还在华膳堂等着呢,您也快跟我们一起过去吧。”
少年眨着眼睛琢磨了一下话中的含义,欣然点头:“好!”继而牵上栩栩的手,一蹦一跳地往前走去:“一起去华膳堂吃饭咯!”
徐夫人听下人通报,人已经请来了,即起身到门口相迎,“许大夫——
呃,乾儿?你,你们……”
只一惊,徐夫人已经殷勤周到地招待栩栩入了席,倒是徐乾,巴巴地跟在旁边解释起来:“娘,这是神仙姐姐,她可厉害了,能起死回生的!”
起死回生?还神仙姐姐……栩栩有些失笑,但面对徐夫人复杂的慈母眼神,只能是善意微笑,点头表示理解。
稍待,徐员外由几个丫鬟小厮连搀带扶着,也进得门来,栩栩起身见礼,徐夫人便趁着话头,又用“年轻貌美、医术了得”之类的场面话,当着众人的面狠夸了她一番。
徐夫人口才了得,明明只是些场面话,偏就被她说得漂亮又喜气,不仅给足了栩栩面子,还把徐员外逗得一乐一乐的,简直要赛过钱塘县的刘媒婆。
几人分宾主坐了,丫鬟小厮斟酒上菜,晚宴正式开席。徐夫人亲自安排并的这顿接风宴,真真丰盛至极豪奢至极。
葱爆海参、杂烩鱼翅 、红烧鹿茸、蜜炖雪蛤、干煸蜂蛹……
栩栩看着丫鬟们端上来的一道道珍馐美馔,一颗小心脏也跟那盘刚端上来的的红烧肉里,格外油光格外晶莹,最顶上的那一块般,颤颤巍巍。
区区一顿接风宴整得如此夸张,她何德何能!
“粗茶淡饭多有怠慢!““许大夫随意些,千万别客气哈。”
栩栩含笑应着,绕开面前那道让她心理阴影严重的干煸蜂蛹,夹了一筷子凉拌木耳黄瓜丝……
定好了是明日一早给徐员外看诊,但根据这位员外老爷过于明显的一些体征、和现下的饮食习惯来看,栩栩已经大概知道了这位是怎么个情况。
“神仙姐姐,你吃好了吗?”徐乾起身来到栩栩旁边,“我已经吃好饱了!我们一起去外面散散步,消食好不好?”
徐乾这孩子,有时候脑子确实不咋转弯,但心思细腻这点也是真没的说。他就着一桌子菜,西里呼噜干完两碗饭,纠结是把最后的胃容量献给饭后甜点的枣泥糕还是莲子汤之时,观察到他的神仙姐姐已经许久没新夹过菜了——
看来神仙姐姐和他一样,也不爱吃那些荤腥油腻!自以为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秘密的徐乾,窃喜之余,遂挺身而出,帮眼下的栩栩解了个大围。
徐员外和徐夫人尚吃得入味,听儿子这么说,无疑当是冒犯了贵客,当下就要训斥,不想栩栩抢先一步,顺水推舟道:“好呀,有劳府上准备这么多菜,只是每样吃一点,我都已经好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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