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Chapter72

周围有乒乒乓乓的声音,刺骨的寒冷已经消失,头虽然痛着,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感。

就好像重重的落地了。

“醒了?”

是河令卓的声音。

金于诣皱了皱眉,伸手挡了一下刺眼的灯光,翻了个身。

等等,这是在哪?

涂着清漆颜色不均匀的天花板,硬邦邦的床垫,不过被子很温暖干燥,有一种熟悉的……橘子清香。

河令卓蹲在床边看着他。

金于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他撑了一下手坐起身来,头突然像裂开一样疼。

“这是在你家吗?”

开口才发现嗓子哑了。

“不然呢?”河令卓反问他,给他递了一杯热水。

他发现,河令卓身上只穿这一件单薄的浅色睡衣,自己身上的也是差不多的款式。

为了掩饰尴尬他狠狠喝了一口水,却被苦到了。

“咳咳咳……这是什么?”

“感冒灵啊,家里最后一袋了,你不喝我喝。”河令卓坐到了床上,伸出手要杯子。

结果金于诣真的递给他了。

空气沉默了一秒。

“你嫌弃我喝过的?”金于诣干巴巴道。

“不是,我骗你的,我已经喝过了。”

“哦……”

金于诣忍着疼痛一口气喝完了感冒灵。

“我的衣服……”

“我收起来了,你的现在穿的是我的衣服。我还在里面发现了一百块钱。”

原来那个大妈把钱放回去了。

“你给我换的?”

“废话,难道是河令越吗?”河令卓看他:“你脑子傻了吧?”

金于诣的确快疼傻了,他皱着眉缩回温暖的被窝,也不顾别的,捂住脑袋。

疼疼疼疼疼疼疼。

“喂,你到底怎么了,要吃什么药?”河令卓轻轻戳了一下他。

“……”

“不说是吧,不说睡了。”

河令卓也不和他废话,掀起被子钻了进去。

特别的体温感传来。

这是金于诣第一次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

“你睡了?”金于诣面对墙问道。

“都十点了。”河令卓打哈切:“饶了我吧。”

也是,回家吵了一架,到这里又差点打了一架,晕了不知道多久。

“我,睡这里可以吗?”

“不然你回去?”

窗外针扎一样的落雨声和疼的快炸裂的头做出了留下的选择。

“哦对了,他今天应该不会回来,还是锁个门,如果晚上听到动静装死就行了。”

他说的应该是他的父亲。

河令卓起身把门反锁。

一瞬间冷气又灌了上来,金于诣有一种想要抱紧他的冲动。

这里有一股特别的、安心的味道,淡淡的橘子味,属于河令卓的味道。

如果能把这种味道抱在怀里,就可以安枕无忧。

如果可以这么做就好了。

于是他在被子里伸出手,摸索着被单,企图抓住什么,哪怕是背影。

“喜欢”是这种感觉吗,为什么从来没有如此强烈过,或许是没有睡在喜欢的女孩的床上过?

不大的房间里收拾得很干净。

一张一看就很有年透的多功能实木书桌,上面粘了属于女孩子的贴纸——大概是河令越的,书柜里是一些杂七杂八的教科书;是桌上有一盒蜡笔,似乎还放了些画具,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昏黄的灯光下一切都像上个世纪。

不过这个灯光下的河令卓很好看,非常好看。

朦胧着,罩着他的眼光,细腻的肌理,漂亮的眼睛,鼻子,嘴。

他看见他靠近了。

“想什么?”就连声音都别样的温柔。

“河令越睡在哪?”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隔壁房间,不熬夜看霸总小说,大概睡着了。”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生活的地方吗?

大概所有老小区都是这样的吧。

但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雨声哗啦啦的,就像他当晚的心一样。

一上一下,持续的不停歇的跳动着。

翻了几个身感受到对方没有节奏的呼吸后,他们都知道一时间很难睡着了。

“不习惯吧。”河令卓小声询问他。

金于诣面对着墙壁,他没有敢回头看河令卓是不是背对着他。

直接晕过去然后被暗恋对象捡回家,还换了衣服,仔细想想有点丢人。

“还好。”

“看你身上肌肉不少,体脂率挺低的,怎么身体素质这么差。”

金于诣今夜的智商降低了好几个点,此时后知后觉他已经被看光了,那内裤呢……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内裤还在。

最后的贞洁还在。

背后一阵温热的感觉逼近,手指摸索着肌肤,开始按摩他头上的穴位。

感觉像是学过按摩一样,几分钟之后的确舒服很多。

金于诣的意识有些模糊。

要怎么说呢,说其实我都知道,我知道你的偏头痛,然后让他不知所措吗?

可为什么要隐瞒这点无关痛痒。

河令卓也掉入了一个”在意陷阱“,他本可以不纠结这些的,因为在意了,所以才想理清。

“因为我有神经性偏头痛。”

金于诣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来了。

相处这么久了,多少会有一点察觉吧,金于诣也不打算对睡在一张床上,还给他按摩的人隐瞒。

喜欢应该是坦诚的,我要强,我渴望完美,但我不止向你展示我的优点,我暴露我的缺陷,掀开我的伤口。

让你知道全部的我,而不是一部分。

“啊,能治好吗?”河令卓没想到他就这样说出来了,手里的动作停顿一下又继续。

这个语气并不惊讶。

“只能控制,疼得受不了才吃药,有医生给我针灸。”可能会伴随一辈子吧。

上次演话剧就是疼得受不了的情况吧,是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吗?

“那得注意,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了吗?”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家伙有什么压力呢,河令卓左思右想只觉得是金于诣自己给自己压力了。

“不是,每天脑海里都在循环播放一些画面,忍不住去想象。”然后是焦虑,再强迫自己不要焦虑,专注当下。

但就像无头苍蝇一样,知道自己会去向何方,忍不住抗拒,但无法做出选择。

这是一种痛苦的迷茫。

痛苦的本质大抵是相同的。

“什么画面?”

“不能辜负太多期待。”

“那你自己的呢?”河令卓问他。

河令卓又何尝不是。

他们都在为了别人而活着。

“我今天是和家里吵了架出来的。”金于诣叹了口气:“他们会给我我想要的,但我只能拥有不能选择一直拥有。”

“好抽象的说法,你们有钱人都这样吗?”河令卓嘴角一抽。

“特别有钱的大部分是这样。”牵一发动全身。

河令卓不知道什么是特别有钱,金于诣大概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有钱的人。

“出国多好啊,你可以不选化学,逃避几年再说喽。”河令卓提出这个一直疑惑的可能。

“没那么轻松,如果是在原来的学校不会换专业的,得经过家长同意。”

所以他兜了个大圈子。

他们就这样无声躺在床上,河令卓收回手之后没有靠得很近,但金于诣能感受到两个人的心跳。

可能是错觉吧。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木雕,我妈就请了电视节目上的木雕手艺人来教我,但我后来放弃了。”

“为什么?”

“她没有强迫我,只是说木雕不够上档次,不能给我加分,学一些体面的艺术充门面更好,但是体面的艺术又不能吃饭,最后还是得运营产业,一切都是社交需求罢了。”

“她是这么告诉你的?”

“没有直说,但她说得没错。”

“你就不能反驳她,告诉她艺术不分高低贵贱吗?”河令卓挑眉。

“可是爱好的确不能养活我,如果我爸做一辈子木雕,就根本娶不到我妈,压根就没有我。”

“都是说如果了。”没有你就没有你现在躺在床上的假设了,没那么复杂。

“然后像大部分人一样,做一辈子手工艺只为了能按时交上社保和维持生活吗?”金于诣无奈。

可这就是大部分人的现状。

他们的思维模式不太一样,河令卓觉得人生苦短,想做什么就做,不能太在乎别人的眼光,而金于诣更注重实际,这和他们的生长环境、所接受的教育有关。

但是河令卓完全没办法反驳这番话,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渴望钱,他已经充分认识到金钱的重要了。

换作初中时候的他,一定会激情反驳,告诉他没有理想的人生就是咸鱼,现在他再也开不了这个口。

他能理解金于诣的处境,换作他不会平衡的更好了。

看来钱这个东西,既可以带来生机,也可以带来毁灭,双面性非常鲜明。

生活偏偏就是这样,给充满理想的人感受贫苦的残酷,让富有的人茫然慌张,找不到梦与信仰,命运爱开玩笑。

“我说完了,”金于诣突兀道:“该你了。”

“啊?我们参加了交换秘密的游戏吗?”河令卓侧身去看他。

“今天怎么回事?”

“可以拒绝回答吗?”

“要伤害我的真心和关心吗?”金于诣用一种听起来有点可怜的语气反问他。

他今晚必须弄清楚这件事。

河令卓感到一梗,他肯定这绿茶用句是天生就会的。

但以关心为前提的确很难以拒绝。

“不是江岩,是我前男友的人。”

房间安静到能听见一根针落地。

有钱的那个家伙啊。

不知过了多久。

“之前188开头的那个电话也是……”金于诣往下问。

“没错。”

“我以为你会吓一跳。”河令卓翻过身来伸出手指绕了绕他长长的头发,是柔软的:“和同性恋躺在一张床上不害怕吗?”

“你可以尽情吓我,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吓我一跳。”

他见过听过经历过太多了。

此刻应该是什么心情,应该开心吗?

金于诣反手握住他的手:“难道不应该是你比较麻烦吗?毕竟我非常有姿色。”

金于诣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淡定,他的心跳加快到微微出汗了,一上一下。

他知道自己不能展现出任何慌张的情绪。

“嗯……有道理。”河令卓笑倒在他身上:“你非常,非常有姿色。”

他的重量一点都不重,让人有一种撒娇挑逗,刻意触碰的感受。

“咳。”金于诣假装咳嗽了一下:“你前男友,是什么人?”

今天开始开启了段评,欢迎来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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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Chapter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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