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的那个雨夜,自己饿着肚子去清潭庵给唐玉送玉手镯仿佛就在昨天,如今自己也不是当年的弱小女孩了,也没有饿着肚子,也没有逢着新城的深夜的大雨,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轻盈,和怀揣着见到唐玉的愉悦的心情交织在一起,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都在暗示着前方的路是一片坦荡。
那唐玉背脊的温存温化过朱贞的凄凉的心境,那夜的一个披着斗篷的女子唐玉,像一个下凡尘的仙姑一般,影子就那么的刻在朱贞的心上,此生也无以为报。
前往清潭庵的路曾经是那么的难走,如今自己却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再看那清潭庵,安静祥和,流水无声,形如水晶般的庵前的磐石在夜间似乎也熠熠发光。
朱贞来到庵前轻扣了几下门,没人回应,就坐下来靠在门前仔细的聆听,倘若有庵里的女子能够出来走动一下,那也是听得清的,那朱贞也只等着听那庵里的走步声响。
侍君照常去给唐玉送茶水,逢着这个时刻,朱贞就赶紧有扣了几下庵门,侍君察觉到庵门外有人敲门,提着水壶慢慢的靠了过来,“门外是有人吗?”
朱贞连忙答道,“庵里的姐姐,你好,能方便开下门吗?我小女子有事来庵里。”
侍君一听是年轻女子的声音,又在这大夜里一个人来到清潭庵,首先想到的莫不是这女子遭难了,逃到了清潭庵来。侍君赶紧去开门,让朱贞进了庵里。
“姐姐,多年前我曾见过你的。你还有印象吗?”朱贞一看到侍君,就想到了八年前到唐玉的房里送茶的女子,这女子就是侍君。
“见过我?我吗?”侍君一脸疑惑。
“是啊姐姐,八年前,大雨深夜,唐玉的房里,一个**岁的小姑娘。”
“啊?啊!记得了,记得了,想不到这么多年,你都长这么大了。怎么了姑娘?这次也是来见唐玉的吗?莫不是有什么天大的急事?正好,我正准备去给侍萁,也就是唐玉去送茶水,那你跟我来吧。”
“好,谢谢姐姐。”唐玉的房间的门还未关紧实,侍君就顺手推开了,唐玉闭着眼在禅坐,“侍君,谢谢你每晚来给我送茶水。”
朱贞就躲在侍君后面,小声的叫“唐玉姐姐。”
唐玉听见有外人在叫她的名字,而自己原来的名字也好多年没有人叫过了,就很好奇的睁开眼睛,“侍君,你身后的小女子是谁啊?怎么会知道我叫唐玉的。”
侍君就开口笑着答道,“连你也认不得了?”
朱贞就走到唐玉跟前,“是我,唐玉姐姐。”唐玉还是一阵惊奇,心想,哪里来的女子?
“我是朱贞啊。”
“朱贞?朱贞?”
“对啊,八年前,大雨深夜,还是这个房间,我,我是朱贞。”唐玉一阵恍然。“是你这个丫头啊。你怎么会来到清潭庵了?”
侍君就把自己开了庵门,把朱贞带来一事告诉了唐玉。然后没有再多说什么,就放下茶壶轻声离开了。
“来,朱贞,你是找我有什么事吗?对了,你不是一直待在伍家,伍家又是怎么放你出来的?”
朱贞就把发生一切经过都告诉给了唐玉。
唐玉听后长叹了一口气,“伍家能够良心发现,放你随了城主而去也是不错的。”
“唐玉姐姐,我这次来啊,就是想过来看看你,然后跟你当面说声感谢的。”
“朱贞啊,感谢倒用不着,来,喝口茶水。”唐玉就顺手给朱贞倒了一杯热茶。“莫不是那个人让你来的?”
“那个人?谁啊?”朱贞晓得唐玉所说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的亲爹唐功。
于是回答道,“没有的,唐玉姐姐,全是我自己的主意。”
“他还好吗?”听到这里,朱贞吃了一惊,唐玉居然关心起唐功来。
“好啊好啊,非常好呢,对我也好着呢,也时常跟我提起你。唐功师傅是真的很想你。”唐玉没有再问,心里思考着,晓得这些足够了,知道的多了,反而心更不静了。
“唐玉姐姐,那个人有消息吗?”朱贞随口说道。
“朱贞所说的那个人是哪个人?”唐玉也是满脸疑惑。
“郭、子、恒。”朱贞一字一字的说着。
听到这个名字,唐玉心里猛的一颤,这世间哪里还有这个人,如果有,也早已有了自己的生活,属于自己的家了吧?
“唐玉姐姐,我会帮你打听着,若以后见的人多了,打听的多了,兴许就有些眉目了。”唐玉把朱贞所说的都认为是一个玩笑,也没当真。
“朱贞啊,今晚就跟唐玉姐姐一起睡吧,反正你也获得自由了。”
“好啊好啊,只要不打扰你就行。”朱贞嬉笑着看着唐玉,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的时光,那时候自己还是个小毛丫头。
唐玉在自己卧榻之侧给朱贞留了个位置。
深夜里,朱贞已经困乏了,双眼惺忪,朦胧间还能看到唐玉依旧端坐着在禅思,那一刻在朱贞眼里感觉到好清冷好孤寞,青灯之下,独立女子,燃尽年华。
第二天清晨,当朱贞在睡梦中醒来,唐玉早已离开了卧榻,还为朱贞准备了洗脸水,随后就去做早晨的庵里的课颂了。
朱贞就爬起来,她好久没有那么自然的醒来了,也好久没有睡过懒觉了,那一刻整个人都是放松的,从来没有那么舒服过。
尽管自己是爬着起来的,但是这种久违的惬意,也只有她能深刻感受到其中的片刻的幸福。
朱贞洗脸前望了望唐玉的整个房间,甚是简单,又是那么的清洁,没有一丝凡尘,这就是庵里女子的生活啊,真是一般人所不能做到的。
然后,朱贞就不紧不慢的洗了脸,用布巾擦洗干净了,却找不到一面镜子,原来唐玉已好多年没有照过镜子了,对自己的面容兴许也忘记了吧。
朱贞想走之前要不要再去跟唐玉做个道别,但是思来想去,还是不做打扰,就此离去吧。
于是,她慢慢的推开门,正准备离开,又想到昨日来的急,什么也没有给唐玉带,就打开包裹,把那对木鸢放在了床头,然后轻松的离开了。
这天清晨,小桶做简单的收拾,就准备前往新城城下,昨日里受蔡甸和唐管家所说,朱贞约定的时间,不敢迟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朱贞和小桶相遇。“小桶哥,等候多时了吧?”
“没有没有,朱贞,既是受城主恩泽,为城主所效力,我范家也是光大了门楣的事,大桶哥也嘱托我处处听您的差遣,莫要误事。”
朱贞就哈哈一笑。“小桶哥,不要紧张,那城主也不是吃人的老虎,但看这几日,那城主倒明得事理,是个大度之人,我们只做好自己的事就好,至于赏赐也自然少不了。”
“好好。”小桶尴尬的摸了摸脑袋,随后跟随着朱贞走进了这新城里。
朱贞凭着城主的书信,一路由专人领着进了城主的未央宫殿里。
里面负责接待的是宫里的管事□□,这□□是个严谨之人,宫里的人都称他为“刘正统”凡事行事都要规规矩矩的,莫要出格做些不合规矩的事,否则,就是城主来了,这刘正统也会在城主跟前当面指责惩罚。
“朱贞,范小桶?”□□第一次见到朱贞和小桶就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是是。”朱贞说道,“我是朱贞,这是范小桶。是受城主所命,来奉命做厨。”
□□端看着两人,然后白了一眼。对这城外来的一女一男有些抵触的心理,大概是觉得二人也做不出什么大的名堂,兴许就是城主一时兴起的决定吧。
“我是这里的管事□□,来吧,朱贞,范小桶,我先给你们安排了住所,然后去后厨看看,熟悉熟悉环境,记住了,只管看,不要乱动东西。”
“记住了,刘管事。”朱贞范小桶答道。
刘管事临走的时候嘴里还嘟嘟嚷嚷着,前日城外来了三男两女,今日又来了一男一女,城主怎么出了一趟新城,给拉了那么多年轻后生过来?然后不解的摇摇头离开了。
朱贞目送着刘管事离去,隐约也听到了一些,也没有在意。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里。
这刘管事所说的三男两女,正是陈子期、牛丁、牛卯、丁香、史裁缝。
几人被安排在旁边的一处住所,相距不远,出行都在一路。
“朱贞,收拾妥当了没?”小桶站在朱贞门前喊道。
“好了好了,小桶哥,我这就马上出来。”朱贞也是简单的铺了被子,正要坐下来,就听见小桶在喊自己。
牛丁牛卯正在房里躺着,那牛丁这两日也是憋的慌,“牛卯,这不思兄弟呢?也不管我俩了,不行,两日未沾酒,心慌的厉害。牛卯,看看不思兄弟在干什么,看能不能着我兄弟出门买酒喝?”
牛卯就说道,“牛丁哥,我牛卯倒不思酒喝,你牛丁怎么就不是我牛卯,也不思酒喝?”
“你啊,牛卯,牛丁是牛丁,牛卯是牛卯,牛丁怎么能跟牛卯一样呢?去吧,去问问那不思兄弟。”
牛卯没有再说什么,只无奈的出了门去寻陈不思。
牛卯来到陈不思门前敲了门,陈不思就开门让牛卯进来,“牛卯大哥,有何事?”
牛卯就支支吾吾的,“不思兄弟,我大哥牛丁硬是让我过来问能否弄点酒喝?”
陈不思就笑了一下,“这个牛丁。好吧,牛卯,你回去吧,我这就去给你俩弄酒喝。”
牛卯一听也高兴的不得了,想不到陈不思不仅没有拒绝,而且乐呵呵的答应了。
陈不思取了些钱财,准备出门,出了宅门就一直往前走。
朱贞范、小桶也刚好出了宅门。三人都是急匆匆的。
就在朱贞不经意间回头的一瞬间,看到了陈不思,感觉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虽然有一刻觉得那人就是陈子期,可是想想,陈子期早已跳下寒潭死了,就有些心灰意冷,朱贞停住了脚步,立在原地。
范小桶就回过头来看着朱贞,“朱贞,愣着做什么?赶快走啊。”
朱贞仿佛腿上绑了千斤坠,想走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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