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
宁瑰晴躺在床上，意识逐渐回笼，先想到昨晚敬酒，水晶灯盏之下，池寂星眉眼清晰，皮肤冷白，黑沉的眼眸似乎压着比以前还多的情绪。
他比以前更沉稳，也比以前更冷，更克制。
宁瑰晴接着又想到自己在他面前摔趴下，然后……
然后呢？！
完全断片了。
宁瑰晴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在陌生的酒店。
“宁小姐你醒啦！”坐在远处沙发的女人说道，大概怕吓着宁瑰晴，声音控制得又小又轻。
宁瑰晴扭头看这个二十几岁的姑娘，打扮挺时尚，剪了个公主切的头发，反倒看着面善又活泼。
“我叫苗小珊，是负责你之后拍摄格逝的助理。”她拎起一袋东西，“我买了醒酒药、蜂蜜、棉签、药膏……你肚子饿了吗，我现在可以叫酒店送餐。”
“等会儿。”宁瑰晴现在头晕脑胀，恶心反胃，酒后后遗症严重。
宁瑰晴问：“谁安排你来的？”
苗小珊说：“程彦导演。”
“我昨晚怎么到这儿的？”
“我也不知道，昨晚接到程导的电话过来，你就已经在这儿了。”
昨晚那个地方光线不明，说不定程彦就在池寂星边上，见她摔倒，送她来酒店，还安排人过来照顾。
程彦的为人处世，圈里常有人称赞，现在看下来，人确实不错。
那池寂星呢，是什么反应？
宁瑰晴拼命回忆酒后的所作所为，奈何搜肠刮肚也没想起来。
她只得放弃回忆，慢吞吞地起身洗漱。
全身酸软无力，宁瑰晴拿起牙刷，挤上牙膏，抬头差点被镜子里的鬼吓退。
眼睛浮肿，妆花得惨目忍睹。
她不忍再看，低头刷完牙，手上缠着纱布不方便洗脸，只得解开，看到手背上一层薄薄的药膏，不禁想这助理姑娘还挺细致。
宁瑰晴洗漱完，苗小珊叫完餐，为她的手背重新上药包扎。
只是宁瑰晴没发觉，这包扎的手法和她前面解开的那个不一样。
*
三天后的上午举行开机仪式。
远远就能看到鲜红横幅上的几个大字：热烈祝贺电影《格逝》开机大吉！
供台上摆放贡品、香炉和红烛。
演员及工作人员挨个上香，然后伸手进箱里抽红包，数额有大有小，全凭运气。
接下来监制、制片和导演上台致词。
今天是个大晴天，碧空如洗，风也和煦，阳光散落在融雪上。
宁瑰晴抬头看见池寂星站在暖阳里，心神一动，想起读书那会儿，他作为三好学生代表上台演讲，也是情绪淡淡，不懂的人还以为他是上去做检讨。
她猜的也对，虽是讨个好彩头，但池寂星不重形式，要不是程彦嚷嚷着一定得办，可能都没这个开机仪式。
池寂星懒得废话，直接说正事：“剧本有改动，待会儿发给你们，下午两点剧本围读，记得到场。”
说完就解散。
宁瑰晴心说：牛的，三好学生进阶教导主任。
*
怕错过时间，宁瑰晴没敢争分夺秒地午睡，为了抢占好位，她还提前去了。
没想到大家来的都挺早，半数以上的人到了，和宁瑰晴的想法不同，他们是害怕迟到，怕给池寂星留下不好印象。
宁瑰晴目光搜寻后排的位置，一个是因为在池寂星面前摔趴下，掉了面子，暂时没法儿面对他，二个是因为像上课似的围读剧本，她容易走神。
“瑰晴，这里！”坐在第一排的祝哲帆招手，示意她过来坐。
刚到台上的程彦也看了过来，宁瑰晴反而不好偷溜到后排。
她只得若无其事地坐到祝哲帆旁边，放下包，小声说：“你为什么坐这么前面？”
祝哲帆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听得清楚啊。”
“……”你是聋吗？
“而且，这样就可以近距离看到池导，也能让他注意到我的认真。”
“……”你真的是认真的吗？
宁瑰晴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他？你是他粉丝？”
“不能说是喜欢吧，应该是崇拜，用粉丝来定义也不准确，我大概是影迷？总之他写的电影我都看过无数遍了，最喜欢《末路》，最可惜《羁途》。”
“我人生理想就是参演肖峰原导演和池老师的戏。”说到这，他笑了起来，“现在心愿实现一半了！”
宁瑰晴不知道说什么好，为他拱手抱拳：“祝贺你。”
“瑰晴。”突然一道轻柔的女声穿插进来。
宁瑰晴偏头看见陶韵来了，还坐在她旁边，看着面色有些憔悴，更有种柔弱小白花，惹人心怜的感觉。
她顿时想起自己那副酒后妆花的鬼脸，这一对比，忽然明白为什么男人都喜欢陶韵这款。
宁瑰晴不是很想理会，略点下头作为回应。
祝哲帆主动打声招呼：“你好。”
陶韵笑笑。
池寂星来了，视线先往中后排扫了一眼，才注意到坐在面前的人，稍感意外。
因为祝哲帆和宁瑰晴坐在第一排靠左边的位置，陶韵坐的是正中央，于是在宁瑰晴的眼里，池寂星刚才的举动就是在看陶韵。
全场没人能让他的视线定格一秒，但陶韵能。
宁瑰晴莫名不服气，也不知道在较劲什么，扒拉祝哲帆的手肘，示意他凑近说点悄悄话。
“不谈我们这点时间培养的交情。”宁瑰晴问，“我和陶韵哪个好看？”
祝哲帆想了想，不得罪人地说：“你们俩风格不一样。”
他说的是实话，陶韵长相偏清纯甜美，而宁瑰晴五官轮廓更清晰，丹凤眼轻佻，眼位稍高，极有唇形的嘴唇抹上口红，艳得勾人，长相非常具有攻击性和高级感。
“所以你觉得哪个好看？”宁瑰晴追问。
风格不同，会因此产生好感的人自然也不同，陶韵是好看的，但让祝哲帆选，他实话说：“我觉得你好看。”
宁瑰晴笑了，觉得他非常有眼光：“从今天开始，你——”
“嘭！”
一大沓剧本突然扔在桌上，宁瑰晴吓了一跳，也不明白池寂星发什么神经。
全场静了几秒，目光整齐划一聚焦于池寂星身上，揣摩他的神色。
气氛微滞。
程彦出来暖场，温笑说：“下面要开始围读剧本了，大家集中一下注意力，手机调至静音或者振动。”
祝哲帆立即端正坐好，宁瑰晴也只得回身坐稳。
全程祝哲帆都像认真的小学生，疯狂记笔记，恨不得将池寂星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抄写背诵。
但池寂星都没看这位艰苦奋斗的好学生，只垂眼轻瞥宁瑰晴，便知道她又走神了。
她刚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和人聊得那么投入，有说有笑，两人不断靠近。
她手还搭在别人手肘上。
是有多亲近的关系？
昨夜醉宿，宁瑰晴脑袋实在昏沉不清醒，入耳的话，过眼的字都好像飘着的。
总之就是剧本主要剧情线没动，在感情线上加了女配，也就是陶韵的戏份。
能让池寂星专门为人加戏，简直不可思议。
让人不敢想陶韵是多有手腕，还是有多硬的后台，一个孙鄂肯定不够，还得再加上肖峰原才行吧？
又或许池寂星真喜欢她？
反正想捧人的事儿，在圈子里也屡见不鲜了。
池寂星：你说我想捧谁？
宁瑰晴：不说，我现在只想跟小鲜肉聊天。
池寂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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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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