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到令人感到不安的大殿内,赵徽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的徐雪漫,他把手中写满了彩屏供词的纸张甩在了徐雪漫的面前,寒声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徐雪漫咬着下唇,躲闪着赵徽的视线,但却依然不肯松口,只说道:“陛下宁愿相信这两个贱婢,也不愿相信臣妾腹中怀了您的骨肉吗?”“朕是很想相信你。”赵徽问道:“但是你让彩屏准备的,打算放在皇后赏赐给你燕窝中的堕胎药,又该怎么解释呢?”
徐雪漫闻言身子重重一抖,本就没什么血色的面颊,看上去更有几分像是冤魂了。
“徐氏,你真的是好大的胆子啊!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愚弄朕,愚弄前朝和后宫,你到底把朕当成什么了,把皇室的尊严当成什么了!!!”巨大的愤怒让赵徽整个人的血液复又开始沸腾了起来,此时此刻,他看着徐雪漫的眼中充满了恨意。
“朕真是后悔啊,为什么当初不顾一切的非要把你这样的毒妇带进宫里来!!”
“是,陛下是后悔了,而且这也不是您第一次说自己后悔了。”赵徽这样无情的话语,显然也极度的刺激到了徐雪漫,只见她整个人就像是再也绷不住的弦一般,理智啪地下,彻底断掉了。
“但是我告诉你,你最该后悔的不是把我带进宫,而是很多年前,你根本就不应该抛弃我!”徐雪漫一边哭一边哈哈大笑:“当年,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是结果却依然把我给无情的抛弃了,你才是那个真正的负心之人!”
“胡说八道。”赵徽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曾经一片情深的做法,落在对方眼中竟是这样的不堪。
“朕当初让你离开,是不想折断你的羽翼,让你一辈子与朕一样,留在这个吃人的宫廷之中,朕放你自由,是想让你幸福快乐的过这一生,你为何这样曲解朕!”
“自由?幸福?快乐?”徐雪漫哈哈大笑:“你当初若是将我留下,纵然我当不成皇后,但却也能成为高高在上的贵人,可是你却自作主张,不但将我抛弃,还把我许配给了柳家…柳家,一个商户啊!这就是你送给我的所谓的大好前程吗?”
赵徽看着眼前这个哈哈大笑的女人,心底里确是一片的冰凉。
徐雪漫是他的初恋,两个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虽然是懵懂青涩,但曾经的那份真情却是造不了假的。
而且自从认识以来,徐雪漫在赵徽面前总是表现出一副,善良天真,向往自由,对权贵充满了鄙夷的态度,而也正是这样一副不同寻常的形象,深深地吸引到了当时的赵徽。
可是现在徐雪漫却亲口告诉他,那些都是假的,什么烂漫啊,自由啊,清高啊,竟都只是人设,其实她当年是渴望留在宫廷里的,因为相比于所谓的自由,她更想要的其实是富贵和荣华。
“说什么深情,说什么不愿意折断我的翅膀。”徐雪漫对着赵徽,终究是吐出了自己心中这么多年来最为憎恨的一点:“其实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你软了,你怕了,你根本不敢为了我去违抗太后的命令。她要你抛弃我,你就要抛弃我,她要你娶一个奶娃娃,你就要去娶一个奶娃娃,哪怕你们的岁数差距那么大,但是只要是太后的命令,哪怕凤位空悬多年,也照样要留给他们刘家的女儿!!凭什么!!!”
赵徽双目赤红的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狂的女子,他心里已然是明白,也许自己真的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她。
很多想要说的话,忽然之间,就已经没有必要也没有兴趣再开口了。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清白的,那朕就给你一个自我证明的机会。”赵徽对着徐雪漫一字一字地说道:“朕要你留着肚里的孩子,直到他平安生下来为止。记住!是平安生下来,若是这中间孩子有了什么差池,到时候你的父母,兄弟、姐妹,还有成安,全都要人头落地。”
徐雪漫闻言双腿一软,骤然跌倒在地。
再没看其一眼,赵徽转身离去。
“陛下,你没事吧?”守在门外面的盛有得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陛下踉跄而出,急的立马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胳膊。
“去、去把,整个殿门,还有窗户,全部都给朕封上……朕再也不想看到她了。”艰难的吐出了这句话后,本就面如金纸的赵徽猛然就弯下腰身,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瞬时,便彻底晕到了过去。
盛有得:“……来人啊,快来人啊,传太医!!”
这一刻,盛公公惊恐的尖叫声几乎能够刺破整个苍穹。
再黑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等赵徽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坐在床边正一脸忧虑的皇后。
没错!此时此刻,皇后娘娘的确是感到十分的忧虑。
她都已经不记得赵徽这是第几次吐血,第几次晕到了,一个堂堂的大男人,身体却差成这样,这绝对是半路让她做寡妇的征兆啊!
“陛下醒了?”注意到赵徽睁眼了,皇后立刻就想要召太医过来,然而却被男人给制止住了。
“让所有人都下去,朕想跟你单独呆一会儿。”
皇后沉默了一下后,终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此时此刻,赵徽的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愤慨,他实在是太想要与别人诉说了,因为再不说的话,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窒息了。皇后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赵徽一边流泪【没错!他就是哭了。】一边说着刚刚与徐雪漫的对话。
“原来一直以来,最自以为是的是朕自己。”赵徽的脸上充满了痛苦,他抬起手,捂住自己的面颊,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般痛苦的哭泣着:“朕已经完全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皇后沉默的看着男人在那里哭泣。
心里知道,赵徽这一次,是真的被伤到了。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不是个什么很自信的男人,正相反,皇后觉得赵徽骨子里面其实是有些自卑的,从小生活在一种极其冷酷的高压环境中,这让他有些偏执的追求起一些情感来,譬如对杨家的亲情,譬如对徐雪漫曾经的爱情。
只可惜,他追求的这两种感情都没有回馈给他同样的分量。
没有试图说什么劝慰的话,毕竟皇后娘娘本性就不是那种温柔的解语花类型,但是一个充满人道主义关怀的拥抱,还是可以给一个的。赵徽靠在皇后的怀中,极其难过与狼狈的很哭了一场。
徐雪漫假孕的事情,很快地就传遍了整个前朝和后宫。
后宫里面有皇后施手弹压,刚要起来的那点风浪立刻就平息了下去,难控制的其实是前朝——
本来有希望生下的皇子其实是假的!
皇上被气的吐血,人如今也是重病的状态!
不行!为了朝纲的稳定,这一次,说什么也要让皇帝同意“过嗣”的事情。
旧党们夹杂着碾压一切的胜利气息,他们又觉得自己行了!!!
如此,事情果然开始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而去。
在赵徽生病的这段事情里,许多大臣竟然联合起来,开始频频上书,重提过嗣一事。
他们口口声声的都是国家,都是大义。
似乎若是赵徽不答应,那他就是梁国的千古罪人。
赵徽现在本来就病着,他们再这样一闹,整个人就越加气怒攻心了,病情也就越发的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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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皇后正在膳房,亲自为赵徽煎药,却不想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一脸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
皇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认出他是盛有得身边的小徒弟。
“娘娘,娘娘,您快回去看看吧!”小太监脸色煞白的说道:”诸大臣们,此时都跪在勤政殿门口,无论如何都非要求见陛下。”
皇后听了这话,脸色果然撂了起来,她啪地一下摔开手中握着蒲扇,绝美的小脸上结下了一层寒冰。
主君还病着呢!他们非得这个时候上门来闹,简直就是得寸进尺!!!‘
所以说当仁君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当个暴君,到时候想砍谁的脑袋就砍谁的脑袋,保管他们不敢BB一声。
想到这里的皇后娘娘重重地哼了一声,满脸煞气的向外走去。而身后的竹心和方尽忠却彼此对视一眼,并且不约而同的有了一种娘浪似乎要去搞什么大事情的预感。
于是,忙不迭的,他们也跟了上去。
皇后娘娘到的时候,除了看见一溜跪在地上的大臣们,还看见了只穿了件中衣就跑出来,此时正站在寒风里一脸激动潮红,指着臣子们再说痛骂些什么的皇帝陛下。
明黄色的绣着金银牡丹花纹的华丽衣袖轻轻一振,皇后知道,自己该上场了。
赵徽……还有那些大臣们一定很震惊……
皇后娘娘挑挑眉,开始稍微有些期待他们那说不定会扭曲掉的嘴脸了……肯定会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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