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真要把小燕子指给永琪？”
话音甫落，院中人的目光瞬间都聚到了皇帝身上。
皇帝看看儿子哀求的眼神，又看看小燕子苍白的脸孔，心中实在不忍，“这事朕还没决定，可是老佛爷，两个孩子确实情真意切，咱们难道要拆散一双小儿女吗？”
“不可以！”愉妃惊叫道：“皇上！臣妾侍奉您数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难道连儿子的婚事都没有话语权吗？臣妾只有永琪一个儿子，臣妾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这个妖女迷惑啊！”
皇帝确实怜她为人母的艰辛，可还是无法忍受她一口一个妖女的称呼小燕子，“愉妃，你说话当心些！”
“臣妾做不到！”女人哀戚吼道，“臣妾就永琪这么一个儿子，这些年，臣妾看着他一点一点明理懂事、渐渐长大，臣妾只盼他能娶个贤惠懂事的媳妇安稳过完一生，可自从有了这个小燕子，他不是顶撞您跟老佛爷就是三天两头受伤，皇上，您体谅体谅臣妾吧，求您看在臣妾怜子之心，给永琪许个好姑娘吧！”
“我就要小燕子一个！在我心里，小燕子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这边永琪也跪地决绝道。
皇帝听得头疼，“行了行了，永琪的婚事朕暂时还没想好，这事延后打算，你们两个先起来吧。”
愉妃不依：“皇上，只要臣妾在一日，就绝不允许永琪娶小燕子！”
皇帝拧眉：“愉妃，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朕若指婚你还要抗旨不尊吗？”
“……”愉妃咬咬唇，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太后看不下去这场面了，出来转话口，“愉妃，永琪，你们先起来吧。皇帝，永琪的婚事暂且按下不表，小燕子昨晚出宫的事你可知道？”
皇帝默转了下手上的扳指，选择为小燕子遮掩，“这事朕知道。”
“你知道？皇帝！你就是再宠爱小燕子也不该纵然她至此！皇宫重地，岂能让她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老佛爷，您先别动怒。”皇帝安抚道：“她这回出宫是替朕办桩案子，不是偷偷溜出去玩的。”
“办案子？”太后狐疑。
皇帝接着编话，“是，朕让她出宫去替朕暗访一遭，这差事她办得很不错，朕这不是一下朝就来奖赏她。”
皇帝边说边抬了抬手，一群手持赏赐的太监宫女鱼贯而入，一眼扫去，都是些玉如意、金项圈、金银元宝、时兴的锦缎珠钗，小燕子原本听着皇帝给她开脱的话就已经很震惊了，此刻看着这些东西更是愣得不会思考了。
“怎么还发起呆来了，小燕子，这些都是朕赏给你跟紫薇的，还不快来谢恩。”皇帝笑道。
小燕子被紫薇拉着跪在皇帝面前，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皇阿玛，您这是……”
“紫薇和小燕子谢皇阿玛赏赐。”紫薇明白皇帝这是在为小燕子解围，怕小燕子再说出什么错话，连忙带她一同谢恩。
“起来吧起来吧。”皇帝转身同太后道：“老佛爷，这都是些误会，还劳驾您大清早累着，您还是早些回慈宁宫歇息吧。”
又道：“愉妃，快陪着老佛爷回去，今日之事朕也不做追究了。”
皇帝都已经这样说了，太后和愉妃再不悦，也只得先回去了。
只是看见永琪还一副要留在淑芳斋的模样，愉妃就烦闷：“永琪，还不赶紧跟我回去，你的伤还要换药。”
永琪淡淡道：“您先陪老佛爷回去吧，永琪稍后就自行回去。”
“你——”
“行了，愉妃，你先回去，朕还有些话要同永琪说。”皇帝不耐烦地打断愉妃，后者只能咬咬牙离开淑芳斋。
同一时间，悄悄蹲在淑芳斋外听墙角的容嬷嬷也偷偷转身往景仁宫跑，一边跑一边窃喜今日看了这么一出热闹，要赶紧回去告诉皇后娘娘才是！
－
淑芳斋院中，终于劝回了太后和愉妃，皇帝原本笑盈盈的眸子瞬间冷下来，小燕子被看得一哆嗦，立马跪下请罪：“皇阿玛，我知道错了。”
“哼，还知道错！”
皇帝冷哼一声，拔腿往里面走去，身后几人互相对视一圈，也赶紧跟了上去。
进了屋，皇帝径自坐到上首：“小路子，你先带他们下去吧。”
“嗻。”
一转眼奴才们都退下了，屋中只剩皇帝和几个年轻孩子。
小燕子学会了看脸色下菜碟，再次乖乖跪下。
皇帝：“小燕子，你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心情不好跑出宫去了？还莫名其妙被绑架了，你是要气死朕吗？”
小燕子：“小燕子真的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嘛，我保证，下次一定不这样了。”
“还有下次！”皇帝瞪眼道。
“没有了没有了，这次实在是事出有因嘛。”小燕子心虚道。
皇帝头痛扶额，“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不给朕省心。”
紫薇及时端上一杯清爽的凉茶，“皇阿玛，您先喝口茶，消消气吧。”
皇帝尝了一口，眉毛一挑，觉得新鲜，“这是什么茶，竟是凉的，还甜丝丝的。”
紫薇看向班杰明，“这是从班杰明那里学来的西洋凉茶，将茶泡好后加入少许冰糖，然后晾凉，再封瓶泡到冰块里，夏天到了，凉茶解暑。”
皇帝不住点头：“这是个好东西，班杰明，你改天去御膳房跟庄师傅他们讲一讲，让他们也学一学啊。”
“班杰明遵命。”
这边说完皇帝还是没忘小燕子的事，他放下凉茶，叹口气：“朕听说你昨日夜里受了惊吓，忙赶着来看看你，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小燕子忽然鼻子一酸，很想扑到皇帝怀里大哭一场，可又觉得紫薇永琪这些皇阿玛的亲生儿女都在，她有什么资格，所以只抽抽鼻子，眼观鼻鼻观心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声音也哑了。
皇帝看得怜惜，说话声也轻了，“赵家的事朕都知道了，已经交给尔康尔泰协同大理寺处理。小燕子，朕知道你受了委屈，可你怎么也不该大半夜偷偷溜出宫去，要是昨天尔康他们没有及时赶到怎么办？万事都要考虑周全些，但此一次，下不为例。”
小燕子琢磨了一番，居然品出皇帝不会责罚她的意思，惊喜地抬起头：“皇阿玛，您不罚我啦？”
“朕怎么不想罚！但看在你已经受到惊吓的份上，且朕已经同老佛爷说了你是替朕办事，君无戏言，朕还怎么罚？”皇帝又抿了口凉茶，放下茶杯，“再说了，瞧着你这可怜模样，朕还真不忍心再罚你。”
“皇阿玛！”小燕子终于还是没忍住，扑到了皇帝怀里，带着哭腔道：“昨天我差点没命的时候好怕再也见不到您，皇阿玛，我真的知道错了，昨天我好伤心，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皇宫，这里不是我的家，所以我才偷偷跑出去了，可是只出去了一小会儿，我就开始想念您，想念令妃娘娘，想念紫薇……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把你们当成了我的亲人。皇阿玛，我从小没有父母亲人，您是上天赐给我的父亲，我不会再离开您了。”
一番话说得皇帝也心口酸涩，他轻轻拍着怀中的小姑娘，“这里怎么不是你的家呢，你可是朕昭告天下的女儿。”
“小燕子，你永远都是朕的女儿。”
皇帝腾出一只手招招跟前的紫薇，两个姑娘都眼眶红红窝在他的怀里，“你们两个都是朕的好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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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好两个小姑娘，皇帝带着永琪和班杰明从淑芳斋出来，看着永琪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模样，皇帝决定跟自己这个儿子谈谈。
随口找了个理由支开班杰明，两人沿着御花园散步。
皇帝先开口道：“永琪啊，现在就剩咱们父子俩了，你跟朕说说，关于你的婚事，你是怎么想的。”
永琪默了一瞬，继而诚恳道：“皇阿玛，儿臣此生，但求小燕子一人。”
“一人？”皇帝侧目，却见永琪脸上明明白白的坚定模样。
“你和小燕子的感情朕都看在眼里，也想成全你们，可你是大清的皇子，朕对你的期望很高，你的后院怎么可能只有小燕子一个？何况朕顾及你们小儿女的心情，也不能不考虑老佛爷和愉妃的想法。”
“皇阿玛，儿臣绝不可能娶欣荣啊。”永琪急忙道。
皇帝不解：“欣荣不论相貌、家世、文采女红，都是样样拔尖，你到底对欣荣哪点不满意？”
永琪眼含柔情，“皇阿玛，我不是对欣荣不满意，只是遇到小燕子之后，我的心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再也塞不下其他人了，欣荣很好，或许还有更好的莲蓉、杏仁，可小燕子，这世上只这一个。”
皇帝瞧着他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他晃了晃神，良久，还是拍拍儿子的肩，“这件事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你回去再仔细想想，朕养心殿还有些折子没批，你先回永和宫吧，你额娘或许正着急呢。”
“……”
“是。”
目送皇帝走远，永琪脱了力，感觉背后的伤口又隐隐作痛了。
小桂子忙上前扶住他：“五阿哥，咱们快回去吧。”
永琪摇摇头，“不，去淑芳斋。”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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