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许清遥是在浑身酸痛中醒来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混乱而炽热的画面涌入脑海,让她耳根瞬间烧透。
她微微一动,便感觉腰间横着一条坚实的手臂,身后是男人温热的胸膛。
“醒了?”
低沉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呼吸拂过她的颈侧。
许清遥身体一僵,没有回头,只低低“嗯”了一声。
萧舟衍的手臂收紧了些,将她往怀里带了带,语气听不出情绪:“昨夜的事,我已让人去查了。”
提到这个,许清遥立刻清醒了几分,压下心中的窘迫,问道:“有线索吗?”她也很想知道,是谁敢在镇远侯府对她下手。
“厨房经手酒酿圆子的仆役,今早发现溺毙在井中。”萧舟衍的声音冷了几分,“死无对证。”
许清遥心下一沉。下手如此干净利落,绝非寻常内宅手段。
“那春风渡……”
“是一种宫廷秘药,无色无味,少量使用有暖身活血之效,但与特定酒曲相遇,便会催情。”萧舟衍解释道,“此物管控极严,流落在外的不多。”
宫廷秘药?许清遥蹙眉。
是宫里的人?
还是通过某些渠道从宫中流出来的?
“你觉得会是谁?”
她转过身,看向他。
萧舟衍垂眸看着她,清晨的光线透过帐幔,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他伸手,将她颊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自然。
“目标未必是你。”他冷静分析,“或许是想借你,乱我心绪,或者……制造你我之间的裂痕。”
毕竟,若他因怀疑是她故意设计而冷落她,正合某些人的意。
许清遥默然。
这京城里的弯弯绕绕,果然防不胜防。
“系统,”她在心中呼唤,“能扫描分析昨晚饮食残留吗?”
【能量不足,无法进行物质成分回溯分析。建议宿主提升权限或补充能量。】
又是能量不足。
许清遥无奈。
“此事我会处理。”
萧舟衍见她沉默,以为她仍在后怕,语气放缓,“府内会再清理一遍。这几日,你暂且莫要食用外间送入的汤水点心。”
“好。”
许清遥点头。她如今“身怀有孕”,饮食谨慎些也是应当。
两人起身梳洗,气氛微妙。
经历了昨夜,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萧舟衍依旧沉稳,但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暖意与占有。许清遥则有些刻意回避他的视线,动作间带着些许不自在。
用早膳时,萧舟衍状似无意地提起:
“过几日,陛下在宫中设家宴,为太后贺寿。你……可要同去?”
许清遥拿着勺子的手一顿。
宫宴?这意味着她要正式以“复活”后的身份,出现在所有皇室宗亲和高阶命妇面前。
“我去。”她放下勺子,抬眸看他,眼神已然恢复平静,“总不能一直躲着。”
既然选择了回来,这些场面迟早要面对。她也想亲眼看看,这京城的水,到底有多深。
萧舟衍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锐利,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他的夫人,似乎比想象中更快地适应了这场风暴。
**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
萧舟衍雷厉风行地处置了几个有嫌疑的仆役,虽未找到直接指使者的证据,但侯府内部的风气为之一肃。
许清遥安心在听雪轩“养胎”,偶尔通过月见和系统了解外界动向。
五皇子那边似乎暂时按捺下来,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倒是皇帝又赏赐了几次,以示对镇远侯府的恩宠。
许清遥则趁着空闲,让系统梳理了目前已知的各方势力关系图,尤其是与春风渡可能相关的线索。
她发现,除了宫廷,还有几家勋贵府邸也曾被赏赐过此类药物,其中就包括……与五皇子生母萧贵妃娘家走得颇近的承恩公府。
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夫人,”月见端着一碟新做的芙蓉糕进来,小声道,“门房收到一份帖子,是承恩公府三小姐递来的,说是听闻夫人身子不适,想来探望。”
承恩公府?许清遥眸光微闪。
她才刚查到这条线,对方就主动找上门了?
“回了罢,”她拈起一块芙蓉糕,语气清淡,“就说我需静养,不便见客。”
她倒要看看,这潭水底下,还藏着多少鱼。而即将到来的宫宴,或许正是一个观察各方反应的绝佳机会。
*
太后寿宴,宫中一派喜庆祥和。
朱红宫墙内张灯结彩,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许清遥身着诰命服制,与萧舟衍并肩步入宴席时,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那些或明或暗的打量,有好奇,有探究,更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许清遥垂眸敛目,姿态恭谨地跟在萧舟衍身侧,将侯夫人的端庄柔弱扮演得恰到好处。
“臣/臣妇参见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二人行礼如仪。
皇帝笑容温和:“爱卿与夫人不必多礼。清遥身子可好些了?”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她依旧平坦的小腹。
许清遥微微欠身:“劳陛下挂心,已无大碍。”
太后亦含笑点头:“回来就好。长公主与我说起你命格特殊,如今看来,确是个有福气的。”
皇后坐在一旁,笑容端庄,并未多言,只是目光在许清遥身上停留了一瞬。
落座后,许清遥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五皇子楚怀瑾方向的视线。
他今日依旧温文尔雅,与周遭宗室谈笑风生,但偶尔瞥向萧舟衍的眼神,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锐利。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络。
命妇们三五成群,低声交谈,目光不时瞟向许清遥这边。
就在这时,承恩公夫人,也就是萧贵妃的嫂嫂,笑着开口道:“早就听闻镇远侯夫人姿容出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听闻夫人前些日子在南越受了惊吓,如今可大好了?南越那边蛇虫鼠蚁多,瘴气也重,夫人能平安归来,真是菩萨保佑。”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暗藏机锋,刻意提起南越,引人联想那“意外”坠崖,暗示其中或有隐情。
许清遥放下茶盏,抬眸看向承恩公夫人,唇角带着柔和的浅笑:
“劳夫人挂心。南越风光虽与中原不同,却也别有一番趣味。许是托了太后娘娘寿诞的福泽,妾身才能逢凶化吉。倒是夫人提醒了妾身,听闻承恩公府上培育的兰草在京中是一绝,想必对驱避蛇虫颇有心得?改日定向夫人请教一二。”
她四两拨千斤,将话题引开,既恭维了太后,又暗指承恩公府对南越之物似乎颇为熟悉,反将一军。
承恩公夫人笑容微僵,打了个哈哈便不再多言。
萧舟衍坐在一旁,并未插话,只是放在桌下的手,轻轻握了握许清遥的指尖,带着赞许与安抚。
这时,一直安静的三公主楚雪昭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听闻侯夫人兄长许尚书在扬州政绩斐然,整顿漕运,惠及百姓。许尚书有妹如此,想必也是家风清正,才德兼备。”
楚雪昭向来孤高,鲜少在这种场合开口,更遑论主动称赞他人。
她此言一出,不仅肯定了许清遥,更将许家抬了下来,无形中打了那些还想借许清遥“死而复生”做文章的人的脸。
许清遥有些意外,看向楚雪昭,对方却已垂下眼帘,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杯盏。
她心中微动,这位三公主,似乎对她释放了善意?是因为许致远吗?
五皇子楚怀瑾见状,笑着接话:“三皇妹说得是。许尚书确是能臣。如今北疆安稳,漕运畅通,皆赖父皇英明,将士用命,臣子尽责。”
他巧妙地将功劳归于皇帝,又不着痕迹地点了萧舟衍如今闲置在京的状况。
皇帝闻言,哈哈一笑,举杯道:“怀瑾所言甚是!来,众卿满饮此杯,愿我大周河清海晏,国泰民安!”
一场暗流汹涌的交锋,在皇帝的举杯中暂时平息。
许清遥安静地坐着,将方才众人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
承恩公府的试探,五皇子的隐晦施压,三公主莫名的善意,还有帝后看似温和实则深不可测的态度……
这京城,果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宫宴结束后,在出宫的马车上,萧舟衍才开口道:“今日应对得不错。”
许清遥靠坐在软垫上,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额角:“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那位承恩公夫人,似乎对我敌意不小。”
“承恩公府与萧贵妃一荣俱荣,五皇子若不能顺利接手北疆兵权,他们自然着急。”
萧舟衍语气平淡,“至于三公主……”他顿了顿,“她与许尚书,似乎有些渊源。”
许清遥挑眉,看来兄长那边,也有些她不知道的故事。
“系统,”她在心中问道,“能查到三公主楚雪昭和许致远的关系吗?”
【权限不足,无法调取皇室成员深度**信息。仅能根据公开信息分析:三公主曾于三年前代陛下巡视江南,与时任扬州知府的许致远有过公务接触。】
公务接触?许清遥觉得没那么简单。
楚雪昭那清冷的性子,若非另眼相看,绝不会在宫宴上主动为她说话。
“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她看向萧舟衍。经过宫宴,她更加确定,想安稳度日是不可能的了。
萧舟衍目光沉静:“等。”
“等?”
“等他们先沉不住气。”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蛇不出洞,如何打七寸?”他看向许清遥,“而且,我们不是还有一张底牌未用吗?”
许清遥微怔,随即明白过来他指的是她“身孕”这件事。这孩子虚乌有的“血脉”,确实是牵动各方神经的最好筹码。
她忽然觉得,有这样一个盟友在身边,似乎也不错。
至少,他足够强大,也足够……狡猾。
马车驶过寂静的街道,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规律的声响。
京城的夜,掩盖了无数秘密与算计,而他们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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