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张宇轩的目光开始追随着赵诺。
尽管她对他的印象并不好。
英语考试结束,他主动去办公室认罪,经过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后终于逃出来。
他为什么要顶罪,大家心知肚明。
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的座位只隔了走道,呆久了便涌出一种不知名的情愫。
当然,是张宇轩的单向喜欢。
夏桉离赵诺的位子有点远,看不清发生了什么。还是赵诺告诉她的。
“没想到他居然会替我顶罪!”赵诺至今也想不通。
张宇轩不可能不知道赵诺对恋爱的态度。
长眼睛的都能察觉到,她没有对谁动过心。
何谈他呢?
可张宇轩偏要飞蛾赴火。
在这个浮躁的快节奏时代,我们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滥竽充数的感情屡见不鲜。
薄情的人风生水起,深情的人挫骨扬灰。
只有夏桉知道——
赵诺真的值得。
她配得上。
放学,张宇轩像往常一样跟着她们。
碍于后面的人,赵诺凑在夏桉耳旁,小声说:“我估计过两天就分了。”
“为什么?”夏桉很惊讶,“他对你不还好吗?”
“他对哪个前女友不好?”她反问。
夏桉顿时哑口无言。
“我跟你说,恋爱这东西吧,不能太认真,认真你就输了。”
此刻张宇轩已经走远。赵诺洒脱地理了理刘海,时不时冒两句“哲学”。
她原本没有刘海,是跟夏桉玩在一起时剪的。和一个人呆久了,行为会越来越相似。
“这些你不是知道吗?”赵诺笑眯眯道,“怎么,对哪个动真心了?”
“没有。”
夏桉的一部分举动受她影响,一直认为自己跟爱情不会扯上关系。
七情六欲皆虚妄。
她早失去了因拥有而快乐,因失去而痛苦的权利。
*
上次表演的报酬果然没让夏桉失望。
她决定给自己放松一下,向酒吧请了几天假。
到家还没坐下,手机就响个不停。
打开来自张宇轩的消息,里面全是关于赵诺的。
什么赵诺吃了没,心情怎么样,喜欢什么东西,烦不烦他……一大串。
这不,又问赵诺对他感觉怎么样。
平时也没发现张宇轩废话这么多。
一副恋爱脑的样子。
身为国民好闺蜜,夏桉当过许多次月老,专业分析感情。面对赵诺男友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倒背如流。
【特别好。】她瞎扯道。
其实印象特别烂。
谁知屏幕又弹出赵诺前男友的照片:
【我和他前男友哪个帅?】
她无语住。
赵诺的哪一任不帅?张宇轩放在里面都排不上号。
男生总爱问这些无聊的问题,就好比“我和你爸掉水里你先救谁”,好凸现他们的征服欲和成就感。
【她前男友帅。】
【傻逼。】后面配上抠鼻的表情。
又问又骂闹哪样?亏她还违心回了个“特别好”。
【吃屎吧你!】她怼回去。
【你吃屎!】
【你吃!】
【你吃!】
……
两人的对骂毫无营养。
张宇轩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推荐联系人给她。
【这我朋友,他问我有没有你企鹅号。】
纯黑头像,昵称是一个“。”,所有信息都很简洁,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空间没发过动态。看着像小号,但等级不低。
夏桉以为又是哪个追求者,没放在心上。毕竟追她的一抓一大把。
加好友她一般都会答应。
发送申请,验证消息填的姓名。
【?】对方立马通过,发了一个问号。
【不是你问的我企鹅号吗?】正疑惑,又有了回信。
【不是。】
不是?
夏桉感觉自己被耍得团团转。
转头把聊天记录发给张宇轩,喋喋不休地骂。
屏幕那头连忙改口:【发错了,应该是这个。】
她转头尴尬地对黑头像解释:【刚刚弄错人了,你叫什么?】
昵称下面悬着的一行小字吊着她的心:对方正在输入中……
【谢祈横。】
哦,这他妈的。
短短三个字终结了话题。
在心里骂了无数遍张宇轩后,夏桉默默把备注改成名字,又觉得不好听,删删减减,最后敲上“谢人渣”三个字。
她早该猜到的。这非主流的黑头像,极简的空间,除了他还能有谁?
骂完张宇轩,她在打游戏。月黑风高夜,正是上分好时节。
吴柯也在线,不停邀请她一对一。刚点进去就开了。
开局一分钟,都没见到对面的影子。夏桉以为吴柯挂机了,无聊地清野怪。
草丛突然冒出控制,紧接着一套技能打在身上,屏幕变灰。
死得太快,都没看清过程。等待复活中,一个英雄从草丛蹦出,踩在夏桉的“尸体”上做动作,边跳舞边发表情。
她这是要嘲讽啊。
夏桉哪受得了这气,在对话栏里输入:【别搁那跳了!】
“尸体”上的人果真不跳了,换成大哭的动作,跪在地上哭。
也许是女生间的胜负欲,吴柯天天和她对着干。
夏桉复活后,直接开着疾跑冲过去放大招,这才换回了一个人头。
这回轮到她嘲讽了,踩在“尸体”上做动作,脚下的人也不甘示弱地回表情。
第三轮,她们正面刚。正要开打,屏幕却颤了一下,右上角鲜红的460,技能点不出去,上方横幅的提示音响起:
“‘谢人渣’邀请您进行语音通话。”
打游戏最怕的是什么?
一是断网,二是卡。
恢复流畅时,夏桉又被击杀了。踩在身上的人得瑟个不停。
她只好投降,接通“罪魁祸首”的语音。
“怎么了?我在打游戏。”
“下来,我在你家楼下。”低沉沙哑的声音笼罩着她。
“你大半夜跑我家楼下干嘛?”
电话那头夹杂着“沙沙”的风声。随后被他挂断,没有了下文。
谢祈横话总是说一半。
欲言又止的话语尽显暧昧。
凌晨两点,万籁俱寂。
可人间不会安眠。
路灯昏暗的光照不透浓雾。将要立秋,不觉间寒意袭来,冷风呼呼的吹进骨子里,外套都略显单薄。
谢祈横于路灯下吸烟,满身淡漠,阴影遮掩着半张脸,看不清神色。
一副凛冽模样,一言不发。
晚上冷,夏桉穿的夹克,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短袖。
走近,才发现少年脸上有道划痕。
不仅如此,手臂和膝盖也带伤。
不断有鲜血渗出,应该是才弄的。
“你受伤了?”她问。
“嗯。”
“怎么了?”
她知道,以谢祈横的性子,不问他永远都不会说。
“刚刚和林斌辰打架。”
风很冷,像刀子一样。
白色的烟雾里,荣光腐朽、水枯石烂。
林斌辰从医院出来了。
没准下一个找的就是夏桉。
逃不掉的。
她沉默良久:“我回家拿东西,等我一下。”
刚踱开步子,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把夹克脱下,披在谢祈横肩上。
“晚上冷。”她扯出一个笑。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还是说想替过往赎罪?
不仅帮人拿药,还把外套借别人穿。
她以前可不是这样。
从柜子里拾起消毒液,又拿了个创可贴。但图案有些少女,不知道他会不会戴。
夏桉一路小跑回原处,说道:“你坐下,方便涂药。”
说着拧开消毒液盖子,冰凉的指尖带着药触碰到他的脸颊。空气中氤氲着消毒水的气味。
“你随身携带消毒液?”谢祈横也不躲闪,任她涂。
“嗯。”她蹲下身,涂抹膝盖的伤口,“经常打架用。”
“看得出来。”他锋薄的唇角抿着淡淡的弧度,“你欠收拾。”
果然,张口闭口就没好话。
可随即又想到,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她造成的。
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那一瞬间,仿佛有无数把刀刺穿她的心,满口鲜血却又吐不出来。
那年,谢祈横10岁。本该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年纪,却得到至亲去世的讯息,从此心理出现问题,靠药物度日。
接着,他15岁,夏桉一个烟头烫下去,烧毁了他的天真。
可她居然忘了。
再后来,他16岁,她害他被打断了骨头。
他于狂风中怒吼,五脏六腑都在腐烂,无关痛痒的愤怒。
他本来就没打算活过18岁。
可夏桉横冲直撞地闯入并打乱了这一切。
她是他痛苦的开始。
也是他**的沉沦。
人间疾苦,却能用极致的痛提醒人们这一生还未走到尽头。
活下去的信念涌上心尖。
熄灭已久的心火又开始燃烧。
他想看她哭,
想让她求自己,
他想上她。
哪有人会是一张白纸,大家都是带着爱恨与阴影活着。
夏桉抹完药,拆开富有少女心的创可贴,贴在谢祈横脸颊。
她不知道这个动作有多么的撩人。
深夜褪去一层薄纱,潮湿的空气引发阵阵酥痒。
他毫无征兆地封住夏桉的唇,撬开她的唇舌。夏桉几乎要窒息,想挣扎,双手却被谢祈横摁住。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谢祈横的力道很大。
不得不说,谢祈横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禁欲又清冷。
力气大得想把她吞噬。
他们在接吻。
以被撕裂的血肉,以毫无保留的热烈。
夏桉挣脱不开,只好狠狠在谢祈横唇上咬了一口,霎时血腥弥漫。
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仍病态式地纠缠着,反抗式的自我矛盾,边流血边觉得痛快。
肆意妄为,交织着爱与恨。
痛最清醒,也最让人留恋。
爱哪比得上恨有意思。
混着鲜血,面目全非。
良久,夏桉好不容易缓口气。
转头冲他怒吼:“谢祈横你是不是有病!”
“你知道刚刚接吻时,我怎么了吗?”他没有回答上个问题,眼中笑意更深。
“我不想知道。”夏桉知道他嘴里吐不出好词。
“我起反应了。”
闻言,夏桉没好气道:“那你一个人解决吧!”
谁知,下一秒谢祈横的唇就贴上她的脖子。
准确来说,是啃。
有点疼又有点痒。
谢祈横揽着她的腰,迫使她凑近他。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缱绻着暧昧,夏桉贴着一股滚烫的热流。
操。
这个混蛋。
他不是在开玩笑。
夏桉感觉自己再不走就有危险了,于是赶紧逃离现场。
那天晚上,谢祈横没有离开。伫立于此,听了一整夜凛冽萧瑟的寒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十四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