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祈横浅浅的坏笑萦绕在她耳畔许久,未曾散去。
“欠你妈啊!”夏桉才反应过来,恼怒地赶走了他。
另外两人好奇地凑过来:“什么什么?”
“没什么,谈你们的恋爱去吧!”夏桉没好气道。
谁知,吴钧豪不要脸地回答:“谢谢你的祝福~”
表情贱兮兮的,和吴柯一模一样。
……你哪只眼看出来是祝福了?
果然,兄妹俩都烦人。
夏桉在楼道晃悠,和认识的人打了招呼。上课继续睡,睡到天荒地老。
教室里开了暖空调,仿佛凝固了冷气。
有时,她只想静静地窝在那儿发呆,任思绪飘到千里之外。或者是闭上眼睛,不去想任何事情。
而赵诺在集训点被孤立了许久,生活突然又热闹起来,前后的反差让她止不住笑意。
这宝贵的——专属于他们的青春。
赵诺想起夏桉说的“每周来一次”,忧心忡忡地问:“你明天还来吗?”
“可能。”
她明天来不来。
她再清楚不过。
要不是“方块脸”喊她,她又怎么会来上课?
可又不忍心直截了当地告诉赵诺,于是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放学,赵诺要上厕所,夏桉收拾好书包在门口等她。
路过的两个女生的议论传入耳中:
“那不是夏桉吗?她不是被开除了吗?”
“谁知道呢,哈哈。”
“把谢祈横害成那样,怎么还有脸来上学?”
……
声音不小,夏桉能听见。
她们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以前好歹也是背后骂,现在都快贴到她脸上了。
可夏桉却无法反驳。
她们说得没错,确实是她把谢祈横害成那样。
这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年少轻狂无法无天,犯的错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风水轮流转,不会因为你曾经遭受了什么而改变。
——她活该。
翌日月考,夏桉依旧没来,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她沉沦在破碎里,只言片语已无法表达她内心的悲伤。
她睡觉喜欢裹许多层被子,软绵绵的,让她有安全感。
上什么学啊?无聊死了。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事实上,她很想去上课。
倒不是说有多么爱学习,而是想和认识的人聊聊天,或者光见到也好。
比如赵诺、俞姝源,再比如……谢祈横。
更糟糕的是,夏桉心情不好,连带着兼职也没去。旷工这么久,未接来电全是老板的夺命连环call。钱包越来越瘪,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想打电话问夏铭扬借钱,立马又掐灭了这个念头。他天天上班已经很累了,自己还要吃喝住行,她不能麻烦他。
而且夏桉是个有骨气的人,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施舍。
哪怕是亲人,也不行。
万般无奈之下,夏桉只好爬出温暖的被窝,前往夜色酒吧加班。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大雪,外套都略显单薄。风声那么大,她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心跳。
路边有小孩子在堆雪人,还缺个胡萝卜当鼻子。
酒吧往往是半夜热闹。这个点学校刚刚放学,没什么人,工作比较轻松。
她刚靠在墙边休息,任务就来了,于是拎起一箱红酒寻找九号包厢。
嚯,才七点多,就有人开始夜生活了。
东张西望着,夏桉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包厢内,谢祈横、吴钧豪和几个同学坐在那儿,门口的牌子写着大大的“9”。
他们怎么来了?
此刻,夏桉和包厢内嘻嘻哈哈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学校的同学,里面的在快活,外面的在工作。
多讽刺。
……她忍。
看到夏桉,一个名叫方邱的女生惊讶道:
“咦,夏桉?”
“怎么了?”
“你在这儿上班?”不可思议的语气中带点怜悯,又有些鄙夷。
可他们有什么资格可怜别人呢?不过是靠着父母供吃供喝罢了。在他们依赖父母的时候,夏桉早已步入社会自给自足。
“嗯,兼职。”
夏桉穿着加绒的抹胸网纱长裙,不卑不亢地站在那儿,整个人都在发光。
比起服务员,她更像是这里的客人。
这平淡的反应令方邱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再说,坐到谢祈横旁边。
方邱学着夏桉的穿衣风格,把自己包裹在暴露的黑色吊带裙里,殊不知这身打扮并不符合她的年龄与风格。
而且夏桉身材很好,领口处的“本钱”也比方邱大得多。
吴柯邀请夏桉入座:“一起喝两杯呗?”
她话里有话:“你递的酒我还真不敢喝。”
上次在酒里下药的事,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呀?”吴柯一脸无辜。
“来,我们算算账。上次,你在我酒里下药,我喝完就晕了,你他妈居然还在旁边笑!”夏桉火冒三丈地揭发吴柯的种种“罪行”,“还有上上次……”
谢祈横打断了争执:“吵死了,都闭嘴。”
两人不约而同地合拢嘴。
从夏桉进门起,谢祈横就沉着张脸,烟一根接着一根,就跟她欠了他五百万似的。
等等,夏桉忽然反应过来,她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玩的!
跟吴柯讲着讲着就忘了。夏桉扫了眼外面,顾客已经坐满好几个包厢。
消失了这么久,老板该着急了。
上次她工作时和谢祈横聊天,忘了时间,电话也不接。老板以为她失踪了,吓得都报警了。
简单跟老板交代了几句,夏桉准备继续工作。
“她兼职一晚上多少钱?”谢祈横不知何时出现。
“根据干活多少来定,顾客多的话有一百来块,少的话就七十。”
闻言,谢祈横从口袋掏出几张红色钞票,丢给老板:
“够么?她跟我走。”
这不比员工干活挣得钱多多了?
老板眼冒金钱,立刻含笑答应,生怕他反悔。
夏桉却不乐意了,是老板拿到钱又不是她,她不工作就没工资。
而且这话说的怎么跟卖身契似的?
想卖就卖,当她是东西吗?
谢祈横读懂了她的表情,又抽出几张红色钞票递给她。
“这还差不多。”夏桉娇笑,理不直气还壮地把钱收入囊中,“说吧,接下来干什么?”
他动了动嘴皮:“过来。”
夏桉跟着他进入包厢,期间,方邱敌视地瞥了她一眼。
她也懒得从那眼神中解读。毕竟讨厌她的多了去,总不可能挨个儿理会。
“赵诺呢?怎么没来?”她下意识地瞥向吴钧豪。
“她备考。”
哦,也是。人家是要考大学的人,哪有精力陪他们耗。
吴钧豪虽然成天跟着谢祈横混,但习也学。不像谢祈横,他偏偏是个例外。她几乎没见过他学习,却总是金榜题名。
不然为什么说谢祈横危险?
他精明得很。跟他搞在一起,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座剩下的都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谁。
大家正在喝酒,谢祈横用胳膊肘碰了碰夏桉,示意她也喝。
她娇笑:“我的工作不包括这些,陪酒要加钱哦~”
“回头转你卡里。”
“什么,钱?”吴钧豪嗅到了金钱的气息,“横哥,见者有份啊!”
“横哥给桉姐的,你凑什么热闹?”旁边的男生拍了下吴钧豪,他嬉皮笑脸地应着。
钱到账,夏桉一口闷了半瓶酒。
她爱大雨的怅然,也爱喝到尽兴碰杯的清脆。
天怪冷的。
她呼出一口热气,静观它与冷空气缠绵。
只见吴钧豪卖关子:“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夏桉问:“什么日子?”
“圣诞节。”谢祈横搭腔。
“哟,你还过圣诞节呢。”她托腮,漫不经心地看向他。
夏桉很久没过过节了。连元旦都可以不过,更别提这些小节日了。从小父母常年忙碌,任她在外作威作福。如今,更没精力弄这些了。
家是什么?
她对这个概念模糊不清。
她没有童年,更没有家。
一想就晃了神,眼前是吴柯的大手在晃。
桌上,一个包装精美的苹果摆在夏桉面前。
“这是……谁给的?”她拾起苹果,环顾四周。
“我。”谢祈横发声,“就当圣诞节礼物。
对面方邱凌厉的眼神几乎要将她戳穿。
“谢谢。”
那一瞬间,苹果似乎变得滚烫,散发的余温流经全身。
这是她数年以来,过得第一个圣诞节。
吴钧豪委屈地插嘴:“为什么我们没有圣诞节礼物?”
“你别老插嘴!”吴柯制止了他。
说起来,吴钧豪也惨。在家有个神经病妹妹管着,在外又有赵诺看着。
夏桉抱着苹果,问谢祈横:“如果我不来,你打算送给谁?”
“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会来。”他又灌了杯酒。
“这么肯定?”她故作惊讶,摆出“好厉害哦”的表情。
“嗯。”
很快,整箱酒就被几人解决掉。有人提议玩国王游戏,其他人也没有异议。
第一局,一个男生抽到了国王牌,命令4号和5号对咬饼干。
4号和5号是一堆男女,两人借着酒劲,在起哄声中分别咬住饼干两端。
陆陆续续好几局,夏桉和谢祈横安安稳稳。起初还有人害羞,最后酒劲上来,什么也不顾了。
这局,谢祈横终于被抽中,国王命令他和7号相拥十秒钟。
“七号是谁?”
就在这时,方邱举手,羞涩道:“我是七号。”
众人纷纷起哄,谢祈横瞥向夏桉,眼神意味不明。
她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就这样静静看着,隐匿在起哄的人群里。
没有生气,没有难过,不带有任何情绪。
倘若她有一丝反应,哪怕只有一点点,他都不会答应这场荒唐的游戏。
可她没有。
一点都没有。
在这浮躁的时代,人们把爱描述得天花乱坠。爱情成了豪赌,人人不轻易坦露真心。
方邱已经主动凑过来,抱住谢祈横。
只见他微微揽过她,面容冷峻,神情毫无波澜,没有一点儿相拥时的甜蜜气氛。
十秒飞逝,谢祈横松手。方邱也不好再赖着,只得不情愿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接着进行下局,吴柯抽到国王,命令9号坐在1号腿上。
这无疑比前几轮的要求更大胆。
夏桉看了看自己的卡牌,上面醒目的“9”映入眼帘。
“我是九号。”她举起卡牌。
一号是个小男生,戴着眼镜,模样有几分像周澄。
墙边的阴影下,谢祈横眉毛拧成一团,冰冷的眼睛无声而幽沉地望着此处,流露出的凛冽令人不寒而栗。
夏桉也不想破坏游戏规则,缓缓走向男生。
毕竟愿赌服输,前面的人都照做了,她也不好推脱。
几乎同时,谢祈横猛地站起,一脚踹翻桌子,桌上的酒杯“啪”地碎了一地。
有胆小的女生甚至吓得尖叫。
众人还没从诧异中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到包厢门口。
紧接着狠狠地关上门,门重重地砸过来,发出“哐”的撞击声,连带着整个包厢都在颤动。
在座的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谢祈横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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