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泠溪把萧敛之靠在草垫上,用术法运气将自己和他的衣裳蒸干。
她一摸,手上湿漉漉的,又沉又软,她自顾自说道:“都快夏天了还穿这么多,不热吗?”
他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白泠溪见久久都不干,还给他剥了一两层外衣下来。垮在他腰间的衣带上,露出薄衣下属于男人的壮硕肌肉轮廓。
她眼神瞄了一眼,如在看死猪肉般冷静自持。萧敛之背靠在白泠溪的掌上,等烘干了,被她放置在一旁。
她自己则是打起坐来。
现在不急行动,待会先见到他们那宗主再说。她腹诽,此宗门既借了龙王的名,那么龙王庙也一定还在。只要龙王庙还在,东西也就能拿到手。
半个时辰已至,萧敛之没过多久就果然转醒了。待看清身边有个人,他长羽扑闪,敛下几分无措,凑近了轻轻靠过去。
白泠溪忽然感到肩上一沉,看过去时,萧敛之已经醒来靠在她肩上了。
不过醒了就醒了,这是在干什么?
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醒了就起来。”
她动了动肩头,无情地把他推开。
萧敛之看到自己被垮下来的衣裳,低低呵笑一声,气若游丝。苍白的笑容颇有梨花带雨的前兆。
“在此遇见师妹,也算是缘分了。”萧敛之眉眼低垂,含羞带涩。
白泠溪眉心一跳,嘿,她都还没说什么,他就在这装起可怜来了。
她没个好气,睨他一眼,他正在把衣裳拉回肩头。
正事儿还没发问呢。
他喝了下了药的茶晕倒,这是她没想到的。好歹也是个修士,这么没有防备心吗?
她故意狐疑,似有所指道:“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如何会来?还这么巧出现在我眼前。”
萧敛之眼神坦诚,直直望着她。眸子中掠过一丝愕然。他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直接反问道:“师妹莫不是怀疑我在跟踪你?”
白泠溪倒不知如何回怼了,见他满脸似笑非笑,波澜不惊。她把脸别过去,不再看他。
牢狱里静悄悄的,仿佛与世隔绝。
白泠溪良久都没听他问起现下的情况,因而忍不住主动提醒一句,“你不问问这是在哪吗?”
他似这才想起来自己如今的处境,面上迟疑一瞬,接着学着她问道:“这是在哪?”
白泠溪:……
她说得理所当然,流畅伶俐,眼眸熠熠不见身困该有的神伤焦虑。
“我们在龙王法宗的地牢里面,待会我要去见他们那宗主。你是被带回来打杂的小白脸,我是被抓过来当小妾的。记住了么?”
萧敛之不言了,她提高语调嗯了声,疑惑的眼神攀上她的双瞳。
他当然知道白泠溪是什么意思,咸鱼木头似的,犹如一朵在风雨中定根不晃的花儿,淡淡地说了一句,“新婚快乐。”
她透过他的眼底,看到了微微荡漾的狡黠和愠怒。
这种酸溜溜的话,可不是在阴阳怪气她?
白泠溪甚至怀疑,萧敛之是不是也觉醒了。
这死出整得和水樾一模一样,她都差点儿将眼前有点落魄的青年剑修看成了那天上的水樾仙尊了。
按捺下奇怪的感觉,这时候牢狱通道口有人进来了。
来人敲了敲笼杆,俯视着里面的他们俩。最后目光落在白泠溪身上,带有探究和评价的意味。
“宗主要见你,跟我走。”
──
阴云转晴。
白泠溪一路上被人用绳索绑着牵着走,悠哉悠哉地跟在带路的人身后。
那人虽是疑惑她的淡然,却终究没说什么,将她带到门口的庭院,就止步了。
他朝里面点了点下巴,“进去吧,我们宗主在里面等你。”
受着这种戏谑的视线,白泠溪倒是毫不在意。提着轻快的步子就进去了。
旷阔的院子入眼便是别样的景致,白泠溪扫了一圈,这里头打扮得多是女子喜欢的婉丽风格。
花花草草和小玩意儿数不胜数,扎堆聚拢在一块儿。左右香炉缭缭,边侧搭了轻纱,送来凉风习习。
瓜果花草的清香弥漫,她的正前方,有一把背对着她的躺椅。上面躺了个壮实的男人。
不仅如此,白泠溪定睛一看,她暗暗啧啧,光天化日之下,男人身边居然还有个穿着清凉的女子在给他喂葡萄。
**搭在他的腿上,雪臂露出,晃眼得很。二人谈笑风生,蜜里调油,好不快哉。
白泠溪突然觉得自己现在来这是不是有点煞风景了?
这男的怕是脑子有泡,不然怎么会偏偏让她在这个时候过来?
要么,她就是他们**谈爱中的一部分。
修士的耳力早在一开始就听到白泠溪来了,龙大海也不回首,直接道:“到了就上前来,杵在那干嘛?”
他语气不算很好,还夹带着吩咐和怒斥。
白泠溪咬咬牙,忍了。
她愿意在这耗着,一是因为他随意掳拐女子的行为乃恶人行径,她要教训他一番。二是这个龙王法宗处处透露着诡异。在修仙界没什么名气,规模却搞得那么宏大。实在不合常理。
托的是龙王的名,还胆大妄为居然连人都敢掳。
龙王以前还和她在仙界有些交情,何况不论交情,这等事既然遇见了岂能有不管之理?
等了事之后,再把剑拿回来,她就走。
白泠溪只好走到他跟前低下头颅,一言不发,似是害怕的模样。
她听到身前娇滴滴的女子鼻中哼出不屑的声音,“这货色也没见得多好嘛。”
女子继而娇嗔起来,对着身边膀大腰圆的男人撒娇道:“大海!我就知道你是故意来气我的!不然也不会找这种人啊。”
龙大海刮了刮她的鼻子,凑过去笑道:“就你聪明!”
白泠溪:……
所以说她是哪种人?
白泠溪默默深呼吸一口气,不气不气,她找回了记忆现在可是有两世的经验。她以前可是神仙呢,怎么能在意别人的眼光?
龙大海把她晾了许久,直到天都黄昏了,他才想起她来。
他没空管她,打发似的干巴巴潦草道:“你回去吧,自己待在笼里不要出来。不过在我这儿,别想着走了!我宗个个弟子,背后可都长了十个眼睛。”
说到最后,他还不忘恶狠狠警告她,言语颇为幼稚。
话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龙大海身边的可人儿还跟着附和一句,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白泠溪道:“别想着走!听到没有!”
白泠溪:这怕不是一对奇葩?
她走出了院子,现在恰临黄昏,已经到了饭点儿了。所以外面人影稀疏,白泠溪左右观望着,确定没人注意她,做鬼似的躲着走。
牢狱肯定还是要回去的,毕竟萧敛之还在里面。
在回去之前,就让她先来探一探龙王庙在哪。
天际中零星几点乌鸦扑腾着翅膀,嘎嘎叫着盘旋在空中,白泠溪问话打晕了一个人后,顺着他指的方向找到了一座野草丛生的荒庙。
依稀可见,正是她以前藏剑的龙王庙。
风萧瑟地吹着摇着,她眯了眯眼,喃喃道:“越发奇怪了,既是龙王法宗,按理说龙王庙应该当成祠堂祖庙才是。”
怎会这样荒败在此?
龙王庙的旁边不远处有潺潺湖水,泠冽无比。光是站在周边,就有一股带着腥味的水汽扑面而来。
湖上面横架了木桥,白泠溪就从桥上走到对面。
荒庙就在眼前,和以前相比变化不多,只是梁壁檐柱颜色已经不再鲜艳,雄伟的建筑气势更加古朴浑厚了。
她陡然心中升起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凄寒来,手上鸡皮疙瘩起了满臂。
恍惚了片刻,白泠溪还是走了进去,可奇怪的事发生在下一瞬。正当她刚跨入庙门,脚下的场景瞬息间变成了门外的风景。
再望眼一瞧,龙王庙又立在了眼前。
她不信邪,再次走进去。结果还是和先前一样,她立马被送到了庙门外。
龙王庙就在那里稳稳当当地立着,周边一草一木的位置皆是原封不动,没有移位。
她拨弄术法,试探过去,清亮的眉宇间一道细光闪烁。只见龙王庙外即刻就有一道透明的屏障生起,表面泛出荡漾的波光涟漪。
“果然有阵法在守护着这个龙王庙。”
眼见着天光转暗,身后还传来几个人的声音。白泠溪深深看了一眼这荒草丛生的庙宇后,身子就灵巧地退出了这片隐蔽的天地。
回了牢狱,白泠溪自己坦荡地走进去,亲眼看着外面的人落了锁。
萧敛之投来不可思议的眼神,脸上写着“你傻啊,干嘛自己回来?”的神情。
白泠溪无视他,明眸在看到桌上的饭菜时一亮,欣喜道:“哟,伙食还挺丰富的。”
她立马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面上带着笑,吃得不亦乐乎。
萧敛之本来就是在等她回来吃饭,她回来后,他才跟着吃起来。
正当白泠溪吃得津津有味时,他冷不丁突然开口,“成婚的感觉如何?”
白泠溪喉间一噎,红着脸咳起来。
萧敛之一慌,放下玩笑的神情,身子直起站起来给她拍背。
冷俊眉目透出担忧和愧疚,“你没事吧?快喝口茶顺顺!”
她好不容易顺下去了,一时气急,一个拳头朝他砸去。
把他活生生的一个大高个都给锤到了墙上。
“呃──”
一道闷声撞到墙上,萧敛之五官微微皱起,看起好不委屈和孱弱。他绯色的唇瓣抖了抖,捂着胸膛看着她,不可置信她会如此推他。
“师妹,你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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