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既然你有这种能力，我们得改变计划。"沈夜压低声音，"这家医院的院长室在顶楼，那里肯定有更多线索。我们需要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找到安全度过今晚的方法。"
"为什么不能直接躲到天亮？"
"因为午夜过后，'医生'会开始巡房。"沈夜的眼中闪过一丝祁宴读不懂的情绪，"被它找到的玩家，会被'治疗'...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病床下的空间狭小，两人不得不紧贴在一起。祁宴能闻到沈夜身上混合着血腥味的冷冽气息，莫名让他想起雪后的松林。这种时候还在注意这种细节，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脚步声渐渐远去，沈夜率先爬出来，伸手拉起祁宴："跟紧我，别碰任何东西，除非我让你用那个能力。"
他们悄悄摸出病房，找到安全楼梯。楼梯间的墙壁上满是抓痕和干涸的血迹，像是曾有许多人在这里绝望地挣扎过。
爬到三楼时，祁宴不小心踩到了一块松动的台阶。一声刺耳的吱呀声在寂静中格外响亮。
下一秒，整栋楼的灯光突然全部亮起，刺眼的白光让祁宴暂时失明。当他恢复视力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血液几乎凝固——
楼梯上下站满了"人"，如果那些残缺不全的躯体还能称为人的话。有的推着输液架，有的拖着残缺的腿，全都用空洞的眼睛"看"着闯入者。
"跑！"沈夜吼道，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粉末撒向空中。
粉末在空气中燃烧，形成一道火墙暂时阻挡了亡灵。两人拼命向上冲，身后的温度骤降，祁宴的后颈能感觉到无数冰冷的手指几乎要抓住他。
五楼，院长室的标牌近在咫尺。沈夜掏出一把古老的钥匙——祁宴不知道他何时得到的——插入锁孔。门开了一条缝，两人挤进去的瞬间，有什么东西抓住了祁宴的脚踝。
沈夜眼疾手快，手术刀划过，那只枯手应声而断，在门外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院长室的门重重关上，将所有恐怖隔绝在外。
房间里出乎意料的整洁，仿佛时间在这里静止。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放着一本皮革封面的日志，墙上的荣誉证书显示这里的主人是"霍华德·莱斯利院长"。
祁宴瘫坐在地上，双腿已经不听使唤。沈夜则迅速检查了整个房间，确认没有其他出口后，开始翻阅那本日志。
"找到了，"几分钟后他指着其中一页，"这家医院在五年内秘密处理了超过两百名'不合适'的病人和知情者。最后...啊。"
"什么？"
"他们玩脱了。"
“？”
沈夜将日志转向祁宴。"最后一个被'处理'的是院长的女儿，她发现了父亲的勾当。她的死亡引发了某种...连锁反应。一夜之间，医院里所有人以完全相同的方式死去——被**解剖。"
祁宴胃里翻涌："所以外面那些..."
"都是当年的受害者，包括院长本人。"沈夜指向日志最后一页，上面的字迹变得狂乱："它从艾玛的身体里爬出来了！我们创造了什么怪物？！"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照亮了墙上挂着的一幅全家福照片——和蔼的中年男人，美丽的妇人，和一位穿病号服的少女。照片上，三人的眼睛突然流下血泪。
祁宴猛地站起，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听诊器。在接触的瞬间，又一波记忆碎片击中了他——
——少女躲在档案柜后，目睹父亲将一管不明液体注入病人的输液袋；她冲出来阻止，却被父亲的手下按在地上；院长抚摸着她的头发说"艾利，你不该来的"，然后亲手将针头刺入她的颈部静脉——
"艾利...院长的女儿...她是被谋杀的关键。"祁宴喘着气说，"她的怨念创造了那个'医生'怪物！"
沈夜的眼睛亮了起来："这就说得通了。每个副本都有一个核心怨灵，解决它就能提前通关。"他看向祁宴，"你能定位到艾利在哪里吗？"
祁宴犹豫了一下，伸手触摸全家福照片。这次的信息流更加猛烈，几乎让他呕吐——
——地下室，冰冷的不锈钢台，少女的胸腔被打开，但她的眼睛突然睁开，那里面不是眼球，而是无数蠕动的黑色线虫——
"地下...停尸房..."祁宴艰难地说，"她...它在那里等着猎物上门..."
沈夜已经走向办公室角落的一个保险箱，输入了从日志中找到的密码。箱门打开，里面是一把老式左轮手枪和六发子弹。
"银质子弹，好东西。"沈夜熟练地装弹，"看来院长也知道自己创造了什么怪物。"
就在这时，整栋楼的电力再次中断，只有应急灯发出诡异的绿光。门外传来缓慢、规律的脚步声，还有金属器械拖地的声音。
"它来了。"沈夜的声音异常平静，"'医生'开始巡房了。"
祁宴手腕上的数字显示"02:01:45"，还有两小时才能熬到天亮。但直觉告诉他，他们等不了那么久了。
"计划是什么？"他问，惊讶于自己声音的镇定。
沈夜将三发子弹递给祁宴："找到艾利的遗体，用这个结束她的痛苦。我去引开'医生'。"
"你疯了吗？那东西能杀死整栋楼的人，你一个人——"
"我有七次副本经验，记得吗？"沈夜露出一个近乎疯狂的笑容，"再说，死亡只是游戏的开始。"
门外的脚步声停在了院长室门口。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让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沈夜突然抓住祁宴的肩膀："听着，如果我没能回来，记住——系统不是随机的，它选中你是有原因的。找到那个原因，你才能活到最后。"
门开了。
沈夜以惊人的速度冲向窗户，破窗而出。玻璃碎裂的声音和突然灌入的冷风让祁宴一时恍惚。等他回过神来，门口站着的东西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那是一个近三米高的身影，穿着沾满血迹的白大褂，头部是一个不断蠕动的黑色线团，数十把手术器械从它的身体各处伸出。当它"看"向祁宴时，线团分开，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人类眼睛。
"病...人..."它发出多重叠加的声音，"治疗...时间..."
祁宴做了这辈子最疯狂的事——他冲向怪物，从它腋下钻过，然后拼命跑向楼梯。身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刮擦声和沉重的脚步声。
他不敢回头，一路冲到底层，找到标有"地下室"的楼梯。这里的空气更加阴冷潮湿，每呼吸一次都像吸入冰碴。
地下室的灯光忽明忽暗，祁宴紧握手枪，沿着走廊前进。尽头的双开门上写着"停尸房"，门缝下有微弱的绿光渗出。
推开门的那一刻，祁宴几乎要跪倒在地——房间中央的不锈钢台上躺着艾利的遗体，而周围站着至少二十个穿着病号服的亡灵，他们手拉着手，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当祁宴踏入房间，所有亡灵同时转头看向他。他们的眼睛和照片上一样流着血泪。
"我...我是来帮助艾利的。"祁宴鼓起勇气说，举起手中的银子弹，"结束她的痛苦。"
亡灵们没有动，但祁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减轻了。他慢慢走向手术台，看到少女的胸腔内确实充满了那种黑色线虫，它们不断蠕动，似乎在维持着某种不自然的生命。
"对不起...为你遭遇的一切。"祁宴轻声说，将枪口对准那些线虫，"安息吧。"
就在他要扣动扳机的瞬间，整个房间突然剧烈震动。停尸房的门被暴力撞开，"医生"庞大的身躯挤了进来。它身上的眼睛全都锁定在祁宴身上，数十把手术刀同时举起。
"不准...碰...我的...女儿..."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祁宴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他猛地将手按在艾利的额头上，全力发动那个他还不太理解的"共情"能力——
——爱着父亲却被他背叛的痛苦，对无辜者的愧疚，无法安息的愤怒，所有这些情绪如海啸般冲进祁宴的意识。他看到了艾玛的全部记忆，也看到了她死后如何无意中吸收了所有受害者的怨念，变成了这个可怖的"医生"。
"艾利..."祁宴在精神连接中说道，"你父亲已经死了，所有人都死了。结束这一切吧。"
连接的另一端传来深深的疲惫和...解脱。艾利的遗体突然坐起，那些黑色线虫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下面已经腐烂的真实躯体。她转向"医生"，伸出双臂。
"爸爸...够了..."
怪物的动作停滞了，它身上的眼睛一个接一个闭合。当艾利拥抱它时，庞大的身躯开始崩塌，化为无数灰烬。
整个地下室的亡灵们同时发出叹息般的声音，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消散在空气中。祁宴腕表上的数字突然飞速跳动，直接归零。
一道白光笼罩了他，最后的意识中，他听到系统冰冷的声音："副本'午夜医院'提前通关。奖励结算中..."
当祁宴再次清醒时，他躺在自家地板上，窗外是凌晨五点的微光。全身的伤痛都消失了，只有右手腕内侧多了一个小小的眼睛徽记——和那枚硬币上的一模一样。
手机突然响起，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恭喜活下来，医生。我们得谈谈。中午12点，老城咖啡馆。——S"
祁宴疲惫地笑了。游戏才刚刚开始，而他有一百万个问题要问那个神秘的男人。
特别是关于那个在他即将昏迷时，出现在停尸房角落，戴着金丝眼镜观察一切，称他和沈夜为"最有趣的组合"的神秘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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