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多鱼瑟瑟发抖：“臣女举止无状，求娘娘恕罪！”
德昭仪看着洒了一地的药，一旁的宫婢立即开口：“即使周姑娘不想为娘娘试药，那也不必如此大气性的毁了娘娘的药啊！”
“这药可是要熬一个时辰的，这下可好，娘娘的用药时间完全被你给耽误了！”
多鱼头一下下的磕在地上：“臣女该死，臣女该死，求娘娘赎罪！”
宫婢：“周姑娘你确实该死，但好在奴婢们平时熬药时都唯恐在送药的路上出个意外，都会特意多熬制一碗，还有一碗药奴婢刚刚也顺手端了过来。”
宫婢走出门，从门外的宫婢手里接过药碗，径直走向多鱼：“周姑娘，请吧。”
多鱼头抵在地上：“娘娘，臣女今日出门前也吃了药，是臣女的外祖父特意为臣女请的大夫配的药，臣女出门前大夫特意叮嘱臣女不可再另吃药，以免两者之间相冲，伤了臣女的性命。”
多鱼语气谄媚：“臣女的外祖父听臣女的父亲说二皇子这几日也伤寒在身，外祖父也心挂二皇子，打算将这名医术极佳的大夫推荐给二皇子，保证二皇子药到病除。”
德昭仪望着多鱼：“姜老将军一直是本宫最敬重的长辈，他推荐的人医术自然错不了。”
多鱼紧接着道：“臣女的外祖父一向紧张臣女的外祖母，只要臣女的外祖母有个头疼脑热的，外祖父定担心的睡不着觉，这不，就请医术造诣极高的好友出山，请他时不时为外祖母诊治一二，臣女也是沾了外祖母的光，才得幸让这位老者诊看。”
德昭仪定定望着她，倏地一笑：“姜老将军若是知道你在背后如此编排他，怕是得气的吹胡子瞪眼。”
多鱼脸上有些羞：“臣女不怕，臣女的外祖母会护着臣女的。”
德昭仪像是被逗笑，边咳边笑，摆手让端着药碗的宫婢退下：“你这姑娘也是的，既然早上喝了药就该早点告诉本宫啊，这身子骨弱怎还跪在地上，快，坐到本宫身边来。”
多鱼站起身道谢，顺从的坐到德昭仪身边。
德昭仪拉过她的手：“本宫见你第一面就觉得你这孩子招人喜欢，不但模样生得好，性子也乖巧伶俐，若不是许了秉实那孩子，我都想将你留在身边作伴了。”
多鱼很不好意思：“娘娘缪赞了。”
“什么留下作伴？”
听到这声音，德昭仪一怔，随即立即起身迎了上去：“陛下您怎么来了？”
隅帝身边的谢怍将视线从多鱼身上收回来，恭敬行礼：“昭仪娘娘万安。”
德昭仪神情一顿，这才看清隅帝身边的人是谢怍：“秉实也来了啊。”
“你刚刚在说什么留下来作伴？”隅帝再次开口。
德昭仪迎到隅帝身边：“周大人这姑娘臣妾看了实在喜欢，刚刚在说让她留下来与臣妾作伴呢。”
多鱼连忙走过来朝隅帝行礼：“臣女周多鱼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谢陛下。”
隅帝看着地上的药汁破碗：“这是怎么回事？”
德昭仪解释：“这是臣妾日常喝的药，刚刚被一个笨手笨脚的宫婢打翻了，让陛下见笑了。”
“你这殿里的宫婢是愈发懒散了，朕在过来的路上碰到一人，仔细一看，不就是你殿里试药的宫婢吗，朕一想，这个时辰你该喝药了，这个宫婢却没在试药，擅离职守的跑去偷闲，这不，朕就一并将人帮你把人带来了。”
谢怍身后的侍卫将宫婢推到德昭仪面前。
宫婢跪在德昭仪面前，满脸惊惶：“娘娘奴婢冤枉啊，娘娘求您救救奴婢！”
德昭仪厉喝：“还不将人带下去！”
多鱼往旁边一站，将道让了出来。
旁边两个宫婢立马将试药的宫婢拖走。
德昭仪脸上的笑依旧：“陛下，臣妾殿里来了您最爱喝的茶，臣妾这就叫人给您泡上？”
隅帝神情冷淡：“不必了。”
隅帝转身离开。
谢怍跟着隅帝往外走，走到门口，隅帝王再次开口：“还不跟上？”
谢怍侧身望向多鱼：“陛下叫你，还不跟上。”
多鱼“诶”了声，朝德昭仪福身，随后，低头快步走到谢怍身边。
隅帝再次开口：“周多鱼是秉实未过门的妻子，两人婚期将近，身上事情多，你别没什么事就让人来你殿里。”
德昭仪脸上的笑一僵：“臣妾是想着襄儿从前与周姑娘要好，这才想着让她来臣妾殿里说说话......”
“周家这姑娘才回来周家不久，能和襄儿熟悉到哪里去，你若实在想说话，就将襄儿的乳母叫进宫来，那才是真正了解襄儿的人，别本末倒置了。”
德昭仪强撑脸上的笑：“陛下说的是，是臣妾思虑不周了。”
等人离开，端药的宫婢走了过来：“娘娘，这药怎么办。”
德昭仪冷冷看着她手里的药：“拿去处理了，别让人发现！”
“是。”
多鱼不知道隅帝这是要带他们去哪，只乖巧的跟着。
走到半道，前面的隅帝停下步子：“行了，你们俩别跟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隅帝继续向前走，谢怍停下，多鱼也跟着停下。
“恭送陛下。”听见谢怍这般说，多鱼也跟着开口。
等隅帝走远，谢怍带着多鱼往出宫的方向走。
昏暗中，谢怍出声：“德昭仪想让你给她试药？”
“你怎么知道？”
谢怍乜她：“这很难猜？”
“德昭仪的试药宫婢不见了，她想我为她试药，但我猜那药里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就没喝。”
谢怍眼里带起笑：“还不算笨。”
多鱼有些好奇：“谢表哥，你怎么知道我在德昭仪那？”
“伯母差人告诉我的。”
谢怍温声叮嘱：“德昭仪这人不笨，她既然在宋襄的丧宴上把你叫去她寝殿，说明她心里明白宋襄的死跟你脱不了关系，往后只要跟德昭仪有关的人和事来找你，都托病不见，若实在推脱不了，就第一时间支人来告诉我。”
多鱼温顺点头：“我知道。”
甬长的宫道，宫人提着灯笼在前带路，多鱼他们慢跟在后。
“喜欢吗？”谢怍突然开口。
多鱼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喜欢什么？”
“我昨日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多鱼展颜：“很喜欢！”
多鱼觉得送礼得有来有回：“谢表哥，你喜欢什么？我给你回礼。”
谢怍声音很低，低的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你知道我喜欢什么。”
多鱼脸颊慢慢染红，好在夜色浓，能稍稍遮住几分。
她声音也很低：“谢表哥，我给你绣块帕子吧。”
谢怍眼睛瞥过她脖颈上的红绳：“打算绣什么样式？”
多鱼认真想了下：“绣个竹子怎么样？”
“就绣根竹子？”
“当然不是，至少要绣几根的。”
谢怍蓦地轻笑：“要不绣条小溪，里面再绣条鱼，简单清爽。”
多鱼试图建议：“要不再绣只秃鹫？”
谢怍摇头：“不用，绣条小溪和鱼就行，不用绣那么复杂，简单点就好，而且鱼的寓意好，我很喜欢鱼。”
多鱼偷眼悄悄望他，被他含笑的眼睛逮个正着，立即缩回眼睛，脸颊热热的：“知道了。”
突然，多鱼肩膀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整个人条件反射的往旁边一躲。
谢怍自然而然的将人环进怀里，眼神紧跟着碰多鱼肩膀的东西，那东西往回飞来，谢怍看清那是只小雀后，笑着拍了拍多鱼的肩膀：“是只小雀。”
多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扑进了谢怍的怀里，她紧紧捂着眼睛：“你没骗我，真是只小雀？”
谢怍带着她转了个角，拉下她捂着眼睛的手，指着立在不远处的小雀：“自己看看，不就知道我骗没骗你了吗。”
多鱼眯起眼，透过眼缝望过去，还当真是只小雀！
多鱼睁开眼，盯着那只小雀看：“这么晚了，这只小雀这么还不回家？”
谢怍弯唇：“可能在等另一只雀吧？”
多鱼摇头：“我觉得它可能是跟同伴走散了，迷路了。”
刚话落，另一只雀扑棱棱的朝那只雀飞去，两只雀在檐下立了会，随后齐齐飞走。
多鱼回头，惊喜的望着谢怍：“它还当真在等别的雀！”
谢怍望进她水润的眼睛，低低“嗯”了声。
多鱼望着他专注望自己的神情，也不由定定回望他。
很奇怪，今夜的风是热的。
“谢大人？周姑娘？”远处传来宫人的呼唤声。
多鱼率先移开视线，盯着谢怍的领口：“谢表哥，该出宫了。”
“嗯。”谢怍目光依然在多鱼身上。
宫人在远处催：“谢大人？”
多鱼伸出手揪了揪他的袖子：“谢表哥，我们该走了。”
谢怍这才收回视线：“这宫里新进的宫人是一批不如一批。”
多鱼揪他袖子：“这黑灯瞎火的，人家这不是怕我们跟丢嘛。”
谢怍温和的嗓音带着点哑：“他也知道这黑灯瞎火的？”
多鱼望着越来越近寻过来的灯笼，急得推了推谢怍的胸膛：“谢表哥，这黑灯瞎火的，再不回去天就晚了！”
多鱼说完这话后，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这说的是些什么呀！
谢怍却笑出声：“黑灯瞎火的，是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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