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机场国际到达厅,巨大的玻璃幕墙将午后的阳光过滤得柔和而明亮,映照着行色匆匆的旅人和接机者脸上各异的表情。人声、广播声、行李箱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繁忙的交响。

林宴星将那辆黑色的SUV稳稳停在临时停车区,没有熄火,发动机低沉地嗡鸣着,副驾驶上的江染对着遮阳板上的镜子,仔细整理着自己那头价值不菲的酒红色微分碎盖,指尖挑剔地拨弄着几根不听话的发丝。

做完这一切,江染才满意地推门下车,林宴星沉默地跟下车,自动停留在江染身侧半步之后的位置。

很快,一道窈窕出众、气质卓然的身影,如同磁石般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也引来了周遭不少或明或暗的注视。

时倾推着一个低调但质感极佳的银色行李箱,从容地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身的裸色真丝及膝连衣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和优美的腿部线条。

外搭一件触感柔软的浅灰色羊绒开衫,随意地披在肩上,为她温婉的气质增添了几分随性与优雅。她的长发是自然的深棕色,带着微卷的弧度,柔顺地披散在肩头。

她的五官生得极好,不是江染那种带有侵略性的、灼灼逼人的明艳,而是一种江南水乡般的清丽脱俗,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横波,鼻梁秀挺,唇色是自然的樱粉,她身上没有过多华丽的饰品,只在纤细莹白的手腕上戴着一只水头极足、翠**滴的翡翠镯子。

时倾几乎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两个风格迥异却同样引人注目的身影,尤其是那头标志性的酒红色头发,以及旁边那个蓝黑色头发的少年。

她唇角弯起一抹得体而毫不做作的微笑,那笑容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过分热络,也不会让人觉得冷淡,步履从容地朝他们走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

“江染,好久不见。” 她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带着恰到好处的熟稔,仿佛他们真的是许久未见的老友,却又巧妙地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属于世家交往的距离感。

她的目光在江染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灰色西装上停留一瞬,随即,便自然而然地、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好奇与探究,越过江染,落在了他身后的林宴星身上。

“时倾小姐,欢迎回家。” 江染上前一步,语气算是客气周到,他侧了侧身,手臂随意地一摆,算是介绍,语气带着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占有意味,“这是林宴星。”

林宴星微微颔首,“时小姐,您好,我是林宴星。”

时倾却似乎对林宴星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她的笑容加深了一些,眼角微微弯起,主动开口,声音依旧柔和动听:“您好,我是时倾,早就听江伯伯多次提起过,说江染身边有一位非常得力、几乎形影不离的……朋友。” 她巧妙地在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光却更加大胆地在林宴星那头叛逆不羁的蓝黑色狼尾、冷峻的侧脸轮廓流转了一圈,才带着真诚的赞叹继续说道:“今天终于见到了,果然……名不虚传,很特别。”

江染闻言,好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用身体挡在了林宴星和时倾之间,他伸手,动作流畅地接过时倾手中那个小巧的行李箱拉杆,然后看也没看,极其自然地向后递给林宴星。

林宴星沉默地上前,接过了行李箱,手指碰到冰冷的金属拉杆。

江染这才重新面对时倾,唇角勾起一抹混合着骄纵与得意的弧度,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却又斩钉截铁的宣告:

“是啊,我的人。”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的占有,“他很听话,也很能干,所以,时大小姐,” 他转回头,看着时倾,笑容里带着一丝戏谑,“你就别好奇了,没你的份儿,想都别想。”

林宴星推着行李箱走向车尾准备放入后备箱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用力到指节微微泛白,但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时倾被江染这毫不客气、近乎孩子气护食般的宣告弄得怔了一下,随即失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了然和无奈,她摇了摇头,看着江染那副“我的东西谁也别碰”的骄纵模样,意味深长的轻笑了一声说道:“江少爷说笑了。”

去往餐厅的路上,车厢内的气氛有种微妙的凝滞与沉闷,江染坐在副驾驶,试图找些话题打破寂静,但翻来覆去无非是些关于两家生意上的动向、或者某个共同认识的纨绔子弟又闹出了什么笑话,时倾始终面带微笑,应答得体,言辞间展现出良好的教养和见识。

餐厅是江染常去的一家需要提前数月预定的会员制私房菜馆,隐藏在市中心的幽静巷弄里,环境清雅,一步一景。

穿着旗袍的服务员训练有素地将他们引至一个临水的包厢,落座时,江染自然而然地和林宴星坐在了长方形餐桌的同一边,时倾则独自坐在对面,泾渭分明。

穿着得体、手持平板电脑的服务员恭敬地递上精美的菜单。

江染看也没看,习惯性地、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依赖,将那份厚重的菜单往旁边的林宴星面前一推,语气随意:“老规矩,你看着点。”

这是他们之间持续了多年的常态,林宴星清楚他所有的口味偏好、时令喜好以及各种琐碎的忌口,总能搭配出最合他心意的菜单。

然而,这一次,林宴星却没有像过去千百次那样,顺从地接过菜单,而是说道:“江染,让时小姐点吧。”

江染伸出去的手就那样突兀地僵在了半空,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与难以置信,他刚才叫我什么?他叫了我的全名?

江染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蒙上了一层阴云,他觉得林宴星今天从接到时倾开始就格外不对劲,车上那短暂的失控,现在公然的违抗……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期,让他感到一种失控的烦躁和一种被冒犯的怒火。

他碍于时倾就在对面坐着,不好当场发作,只能狠狠瞪了林宴星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警告与不满,然后将菜单递给时倾,“时小姐是客人,还是时小姐来点吧。”

时倾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优雅拿过菜单点了几个菜,然后端起面前的青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温度适中的龙井,氤氲的热气稍稍模糊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了然与玩味的笑意。

看来,这位被江染视为私有物的、听话的‘小跟班’,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毫无棱角,逆来顺受呢,这顿饭,似乎比她预想的要有趣得多。

这顿饭吃得异常沉闷,江染因为林宴星接二连三的反常举动而心情极度不佳,胸口堵着一股无名火,话也变得越来越少,只是机械地吃着东西,味同嚼蜡。

时倾倒是泰然自若,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偶尔会找些关于B市风物或者艺术展览之类的轻松话题,试图活跃气氛,但她的目光总是不经意地扫过对面那个始终沉默进食、几乎不参与任何交谈的林宴星。

当江染习惯性地、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将自己碟子里不爱吃的几根香菜,夹到林宴星碗里时,林宴星像是早有预料般挪开了盘子,气的江染想掀桌子。

“林!宴!星!”江染咬牙切齿道,林宴星竟然敢……他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

“江染,时小姐。” 旁边的林宴星却像没事人一样,目光在两人脸上平静地扫过,最终定格在江染那张写满不悦的脸上,“学生会明天早上有个重要的活动筹备会议,一些关键资料还在我宿舍的电脑里,需要提前回去整理和打印,抱歉,不能继续陪你们了。”

他顿了顿,在江染骤然睁大的、充满了惊愕的目光中,一字一句地继续说道:“时小姐的行李在车后备箱里,车钥匙在这里。”

“江染,作为时小姐的未婚夫,还是你开车送时小姐回去比较合适,路上小心。”然后直接起身走出房门。

江染完全愣住了,大脑甚至出现了几秒钟的空白,他呆呆地看着林宴星消失的门口。

林宴星……走了?

就这么走了?

把他和这个所谓的“未婚妻”单独丢在这里?

让他这个江家十指不沾阳春水、出门必有司机接送的大少爷开车送时倾回去?

而且用的还是“学生会工作”这种荒谬到可笑的借口?开玩笑,林宴星什么时候把学生会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排在他江染的前面过?

这简直是对他权威的挑衅!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胸腔剧烈起伏,脸色铁青,想要立刻冲出去,抓住林宴星问个清楚,把他拽回来。

“看来。” 时倾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像一盆冷水,稍稍浇熄了江染即将爆发的冲动,“你的这位‘得力助手’,今天……似乎有自己的想法了?”

江染冲出去的动作硬生生僵在了原地,无尽的怒火淹没了他,第一次,林宴星在没有得到他任何允许的情况下,擅自离开了,还是为了把他推给另一个女人。

江染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拿起钥匙送时倾回了老宅,一路上都心不在焉,他觉得必须得给林宴星一点苦头吃吃,让他为这胆大包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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