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贩子

萧曜风从京城一路赶到靖安县,连口气没歇,就直奔在县城东边的一家私塾。

成材私塾是靖安县不算有名,胜在价格公道,有点余钱的人家都愿意送孩子进去读书识字。

私塾中有一位丹青先生,姓宋,已经年过四十,是个落第举子。宋先生在一年前定居靖安县。

萧曜风此次的目的就是他。

萧曜风幼时常去宫中,当时镇守北戎的赵大将军将幼子赵捷安送回京城教养,后来赵将军的长子突然病死,他变成了唯一的子嗣。

皇帝怜惜,不时就接他进宫说说话。一来二去,萧曜风和赵捷安就成了好友。

三个月前,赵捷安去了北戎边境。这次寄信让萧曜风帮忙找宋先生的人,正是他。

萧曜风第一次登门拜访,直接表明身份,只说边关有事,需要宋先生协助。

谁知那宋先生一听说是去北戎边境,连连摇头,态度坚决,打死也不去。

萧曜风哪里容得他说不去就能不去的?赵捷安来信说宋先生曾在北戎待过十年,是重要的获取情报人员。北戎自新王上位就动作频频,赵捷安暗中准备,才想让宋先生去边境。

“少爷,那宋先生尚未娶妻,又没有父母亲人在,咱们要威胁都找不到人呀。”刚走出私塾,阿洛挠挠头,脑海里还是刚刚宋先生发誓死都不去的模样,好难哦。

萧曜风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将宋先生到靖安县的一举一动都思虑一遍,寻找突破口。

三天时间搞不定,就套个麻袋送去赵捷安那儿。

结果两天过去,宋先生就火急火燎的找上门求助。

因为私塾开蒙班有五个孩子同时失踪了。私塾去报官,但官差态度敷衍,捕快找了一天一夜没有丝毫线索,还让私塾与学生父母做好最坏的准备。

孩子很大可能找不回来了。

宋先生无法,忧心忡忡的找上萧曜风。

“昭郡王,只要您能找回孩子,我愿意去边关。”宋诚新双手交握,躬身恳请。

萧曜风眼神一厉,放下茶盏,“你回去等消息。”

等宋诚新一走,萧曜风就让阿洛去查探孩子失踪事件的始末。

同时对靖安县县令看不上,懒政,毫无能力,是怎么当上北直隶县城县令的!

阿洛的效率很高,查出几个孩子的家中都有人曾与永兴赌坊有关联。

还有一个消息,靖安县的师爷在永兴赌坊有两成股。

将所有消息一串联,官商勾结谋害百姓。萧曜风怒极反笑,“走,我们去永兴赌坊逛逛。”

萧曜风和阿洛刚进门,第一眼就看到大堂有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他身边是一个清秀纤瘦的少年。

两个人都站在赌桌人群的边缘。突然那个少年弯腰跟小男孩说了什么,他整张脸都紧绷。

这一幕落在萧曜风和阿洛眼中,那就是少年威胁那个孩子了。

如果不是打算卖掉,有谁会带年纪这么小的孩子来赌坊?

萧曜风厉如鹰隼的眼神上下打量那个少年,举止有仪,拘谨。

手部白皙细腻,面色差些,可连喉结都几乎没有?

难道是太监?

萧曜风直觉这就不是一个正常男子,再联想县令敷衍的找人态度,神色愈加凝重。

萧曜风和阿洛装作不经意走到隔壁赌桌,眼角余光一直紧随着这两个人。

而被人盯梢的云星回和周华跃丝毫没有察觉不对劲。

云星回以前没来过赌坊,这里气味不好闻,酒味汗味掺杂在一起。正巧这时周华年回来了。

“这么快?有什么消息?”云星回赶紧走过去,压低声音问。

“有个打扫小厮说云清海和赌坊一位管事在后院议事厅,可我去瞧了,没人在。”周华年小声说,“接下来怎么办?”

云星回皱眉思索,“云清海带来的人呢?去了哪里?”

“都不在。”周华年猜测,他也想到这一层,带来的五个人都不在赌坊。

云星回正犹豫要不要先离开,突然看到楼上下来一个人,眼睛一亮,那人是云清海的心腹。

见他下楼就往赌坊后院走,云星回赶紧跟上。

一直盯着云星回和周华跃的萧曜风也快步跟着,他们要往后院去,明显要有所行动了。

但赌坊后院不是那么好混进去的,云星回看到门口有两个人把守,“周华年你混进去,跟着刚才那个人。我和你弟弟在门口店铺招牌那儿等你。”

周华年嗯一声,绕路翻墙进后院。

云星回则带着周华跃往赌坊门口走。

见人分成两路,萧曜风自己跟着云星回,让阿洛去跟踪周华年。

云星回和周华跃在门口等了半刻钟,突然赌坊后院传来一阵浓烟,起火了。她担心周华年暴露,来回踱步,又生生等了一刻钟,还是没有消息。

好在赌坊周边的百姓都出来围观,看赌坊的热闹,云星回牵着一个孩子在人群中并不显眼。

云星回当机立断,不能干等着,她要去找人。

谁知,刚有动作,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前路。

崭新的蜀绣鞋子,一身月青色束腰常服,腰间挂着年年有余羊脂白玉玉佩,头上的束发簪子一端是青玉竹,一端是寒梅。

一看就颇有家底。

云星回疑惑抬头,这刀削斧凿的深俊眉眼,凌厉盯人的视线,可不就是那日在相国寺遇到的捕快头子?

云星回刚想说大人身为捕快,赶快去赌坊灭火。

可萧曜风先开口了,“现在想走?已经迟了。”

云星回满头不解,“这位大人,”话还没说完,周华跃已经被对方抢过去了!

云星回又惊又怒,什么都来不及想,上手就要抢周华跃回来。

周华跃自己也懵了,被萧曜风拎着一只胳膊带走,见云星回来抱他,他当即挣扎着伸手过去,口中喊道:“人贩子,你快放开我!不然我让我哥哥打死你!”

萧曜风眉峰一挑,这个笨小孩。他一手将周华跃拎远些,抬脚就要踢云星回。

幸亏云星回眼疾手快,双手挡在腹部,但还是吃痛倒在地上。

萧曜风空着的另一只手掐住云星回的脖子,“还想从我手里抢人,嫌命短?”

云星回被掐的难受,想咳嗽偏卡在喉咙处,脖颈两侧更是被紧紧勒住,疼得她眼泪不受控制蓄在眼眶。

萧曜风原本气得很,自古人贩子都该受万人唾骂。可,见到这个人贩子泪水莹莹的模样,莫名觉得这个脖子太细滑了,有点烫手。

萧曜风干脆一个手刀敲在云星回后脖颈处,然后弯腰将人抗在肩上,先带回去再慢慢审问。

周华跃见状,挣扎的更厉害,手脚并用要打萧曜风。

萧曜风无奈威胁,“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也敲晕。”

周华跃不敢再动,他要醒着,认路,然后带小姐逃走。不能被人贩子打晕。

见人听话不动,萧曜风才满意。

此时,永兴赌坊后院的大火刚刚完全扑灭。管事的派人一查点,都不知道是谁放的火,也没丢东西。只好下令收拾干净,等主家吩咐行事了。

阿洛悄悄在三楼厢房冒头,挑一条没人的小路,扛着昏迷的周华年,一路飞奔回去。

左厢房内,周华跃被独自关着。

他跑去开门,开窗,都失败了,都被外面锁死。周华跃急得脸上通红,拿起凳子就要去砸门。

可门没砸开,他自己就累得气喘吁吁,双手扶着凳子,失望地看着坚固的大门。

突然一阵刺眼阳光照进来,门突然开了。

周华跃兴奋地站起来,却见到一个陌生人扛着他哥哥!

他哥哥被人重重地扔到地上了!

“哥哥,哥哥,你醒醒呀!”周华跃焦急的仆过去。

这小孩叫这个人什么?

哥哥?

哦,没事,是兄长才能卖弟弟。阿洛就苦口婆心的要劝周华跃擦亮眼睛,看清家人的真面目。

等两个人顺利沟通上的时候,阿洛傻眼了。

“你说,我家少爷带着你家小姐去了对面?”阿洛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狂奔到对面厢房找少爷!

萧曜风带着云星回去了对面,随手一甩,云星回就被摔在矮床上。

萧曜风犹豫几息,还是决定把人弄醒问话。回头看看茶壶,没有茶水。正要上手,突然传来一声闷哼声。

云星回睁开眼睛,就见到萧曜风要抬手打他!就知道这个捕快登徒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星回气急,拍床而起,没有看到周华跃,转头盯着萧曜风,亏他还是衙门捕快,怎么和人贩子一样偷抢小孩!

萧曜风见人醒了,后退两步,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慢悠悠的说:“老实交代,你准备把这个孩子藏到哪里去?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呢?还是有同伙?”

云星回一愣,贼喊捉贼啊。

等等,不对,这个捕快是从京城来的,还说她把周华跃藏起来。

云星回按捺住心虚,难道这个捕快是安乐侯派来的?

为今之计,只有死不承认了。

云星回反击回去,“官府抓人都要讲究证据,你身为捕快,难道不知?刚刚分明是你要抢走我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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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鹊经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