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马,胡马,远放燕支山下。跑沙跑雪独嘶,东望西望路迷。迷路,迷路,边草无穷日暮。——《调笑令》
秋天的草野黄了整个山坡,菊花在秋高气爽中开放,道是千里清秋,水随天去。
“真不等小满?”余留青问胡桃。
“不等了,难得跑。”胡桃有些满不在乎地说。
“你好绝情啊,”我咔吧咔吧地咬碎了糖,帮胡桃把行李箱拖过来,“好歹还是朋友,留个念想啊……”
“不了。”胡桃不耐烦地皱眉。我只好住嘴。
破旧沾灰的大巴车一颠一颠地朝这边呼啸而来,车后扬起尘土,车前,我们捂着口鼻把胡桃送上了这辆满是风尘的车,车门关上,她找了个位子坐下,朝我们笑着挥手,我们也向她挥别。
我们站在车后的尘土中,目送客车远去,却早知,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我们便和她站在了世界的两端了。
“走吧。”余留青拉着我的手准备回去。突然,大道尽头出现了一个人,他弯着腰,怀抱一袋东西朝这边跑,在拐角处滑了一下,踉跄着没有摔下去,又不要命了似的往这边狂奔。
“哇……”我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做何感想。
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桃……桃子呢?”
“她已经上车走了。”余留青说,“让你别再追了。”
小满仿佛失去了要追的目标与动力,终于停下来喘气,弯了腰,抱着怀里的东西蹲在地上,佝偻着背。汗水在地上砸出几个深色水坑。
小满和胡桃其实也算是青梅竹马了,磕磕绊绊也有那么多年了,小满总是默默无闻地付出,胡桃却显得颇为薄情。
胡桃是个喜欢刺激的人,耽于玩乐。就像小满说自己第一次见到胡桃时,她正在树上取风筝,一提一拔,跃跳下了树,麻利果断而迅猛,小满看得呆了。胡桃敏捷地从树上跳下来,腰肢劲瘦,她充满野性的眸子瞥了他一眼,也不搭理他,随性地大步走了。
胡桃像一朵张扬的玫瑰,散发着侵略性的气息让小满想靠近,但又经常被扎得鲜血淋漓。
小满追了胡桃很多年,大家都一起长大,心里明镜似的都知道。只可惜胡桃对他没什么意思,只是有一天她对小满说,“别给我送东西了。”
我们都劝小满,人家对你没意思,你热脸贴冷屁股有什么意思?私下里,我们也觉得胡桃很残忍。
“我心里愿意对她好,她有权利不接受。”小满辩白。
胡桃其实有很多人追,她就像个风流浪子,谈了许多个,不喜就分手。但第五任谈了两年,终究还是分了,那天她靠在墙角抽烟,看不出什么表情。
“别难过了。”小满不怕死地过去,”别抽烟,对身体不好,吃糖吧。”
胡桃痞痞地眯眼瞅他,突然笑着掐了烟,轻挑而暖昧地凑过去说,“嗳,要不要和我试试?”
小满就像一个沙漠行路的人,明知胡桃只是玩玩儿,但仍不怕死地接近那美丽的海市蜃楼。
余留青听说时,很不赞成地摇头,“桃子……像个恩客,又不爱他,只是可怜他。但不喜欢他就别给他希望啊。”
一语成谶,没多久,两人还是分了。
后来,胡桃决定出去打工。
“真出去。”胡桃说,“不然多没趣。”
玫瑰是张扬野性的,总是刺破黎明的。
小满消沉了许久,愣是为情所伤。后来却发愤图强,考到了外面。
“我在等我的玫瑰回来。”他说。
从此便没有再联系。
直到收到了胡桃的婚礼请帖,我才知道,胡桃与别人在一起了。
小满等了那么多年,那朵玫瑰开在了别人的世界。
那是一个帅气的旅行摄影师,幽默风趣,而又十分迷人,实在比木讷的小满优秀太多了,当真是郎才女貌般配极了。
在婚礼上我没有见到小满。他说他可以接受,也可以祝福,但让他去参加婚礼,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你们在一起了?”胡桃和他老公来敬酒时,胡桃笑着问我。我见他老公吃惊了一下,但很快便接受了似的微笑。
“嗯。”我也笑道。
“祝福你们。”胡桃和我们碰了杯,没有再说什么。
我微微有些惆怅,”原来青梅竹马也不会在一起啊。”
余留青握紧我的手,小拇指蹭了蹭我的手背。我对她弯了弯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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