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有个疯疯癫癫的男人,天天在门口神神叨叨,狗也不理他,他一个人乐得清闲。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疯,只是有点精神不正常,不过传着传着便成了疯子。
“我叫什么!”每每我们经过他们家门口时,他都会这么吼,不说就不让我们过去,吼声震天。
我们乡下小孩子都怕极了这个怪叔叔,总是小声嘟嚷着逃跑。
久而久之,大家都不走那条路,而是绕道走另一条小路了。
余留青倒浑不在乎,她一向正直有礼。于是我们走那边经过时,疯子总是冲上来拦住我们。
“我叫什么!”他凶神恶煞地吼道。
“叔叔好。”余留青彬彬有礼地问候道,仿佛毫不在乎对方的态度和身份似的。
我也用细如蚊蚋般的声音低低说:“叔叔好。”
他这才放我们离开了。
他总是在门口的路上走来走去,古怪地念叨着,时不时往田地里喷水。
久而久之,那块他家的地成了处小水洼,夏天游着蝌蚪和小鱼。别人家的地长满油菜时,他家的地往往长满了杂草。
初三的某一天,我咬着冰棍从他家门口经过,这时我学乖了,主动有礼地叫他叔叔。
他却突然瞪我,“谈爱了没有!”他恶狠狠地问。
我一脸懵圈,瞪大了眼,“啊?没……没有?”
“还没谈爱?”他嘀咕了一声,似是不满,又神神叨叨地不再理睬我,径自走了。
我一脸懵圈地回到家,却听到奶奶愤怒的咒骂。
“那个疯子!他竟然说他帮我们喷了农药!谁让他帮我们给地里喷农药了?吃了岂不有害!”
我大吃一惊,但又觉得正常。
疯子嘛。
“留青留青,我跟你说,我今天遇到疯大叔了。”我回房里坐到余留青旁边,给她讲了这段神奇的对话。
留青转着笔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我听说有人撮合他和隔壁村的哑巴大姐在一起来着,好像谈妥了。”
“啊……”这我倒有印象了。
小时候陪爷爷奶奶去过太多陌生人家了。有一次,奶奶带我们去买新鲜菩荠,便撞上了她家的哑巴女。
我在生人面前胆子倒十分小,于是便怯生生地躲到了留青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瞅着外边儿。
留青礼貌地和哑巴女打了个招呼。那哑女精神得很,满面红光,只是其貌不扬,其衣肮脏,憨厚傻气地笑着,挥着手呜啊呜啊地说着什么,听起来像小狗哭。
“留青姐,那个人好奇怪。”回去时我小声说。
“她不会说话。”余留青说。
之后我还见过她一次,当时去邻村吃宴席时,远远地见她走在羊肠小道上,由另一个老人牵着,步履蹒跚,一把一扭地十分艰难地走着。
后来学了生物我才明白,她或许不止哑巴,智商可能也不大好。
“他们在一起倒般配。”我于是得出这个结论。
过了不久,他们果真在一起了。一个红光满面,满嘴傻笑;一个黝黑粗壮,凶巴巴的。
某一天,那片野花水洼消失了,成了片郁郁青青的稻田,小黄狗慵懒地卧着,丝瓜藤爬上了竹架。
“倒是个能干的女人。”奶奶评价道。
有时,我看他们平静地坐在一起吃饭,小黄狗温顺地伏在一边,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就总是很感慨。
你看,上天其实老公平了,你没有的,爱人会帮你有。
所以才叫另一半嘛。
本文不带任何侮辱性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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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疯子与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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