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初控
镜寝第五日，蛊痕未退，星印更深。
尉迟长安起得早。
乌溯尚在殿中调息，昨夜蛊合后她虚耗极重，星命蛊混脉之初，需七日调稳，否则强行运气、御术，皆可致命。
但长安无恙。
甚至可以说——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醒。
她站在寝宫外廊下，手心反复摩挲着一枚冷硬的蛊印——那是祖蛊留痕后生成的第一缕“命蛊息纹”。
没有人教她如何使用。
可她天生会。
她将手伸入骨灯之中，指尖轻掐，那盏灯内蛰伏的小蛊竟顺势爬出，蜿蜒一圈，主动攀上她手背。
周围几名低级蛊侍跪伏在地，眼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她调蛊了。”
“没祭契，也无蛊牌。”
“她直接以命调蛊？”
长安没回头，只低声一句：“这东西怎么喂？”
有一人惶然答：“需以心念定律，血为引。”
她点头，取了食蛊盆中一滴朱汁，以指圈封，引那蛊入盒，又封盖如常，神色沉静。
她转身，目光扫过几人。
“你们，”她语气极轻，“去告诉虫母门。”
“我在等他们下一步。”
不多时，消息已传入虫母门耳中。三门密议之地，一片沉默。
灵苗门首座冷声道：“她已经能调蛊。”
“再不除，她就不是命劫，而是——蛊母。”
虫母门首座却并未惊慌，反而笑了：“那便正好。”
“她能调，就能‘收’。”
“我虫母门，便请她来祭一蛊。”
当日午后，沉江宫中传旨：
“尉迟氏星命异相，可入内司试祭，助国调蛊。”
“由虫母门主亲设一蛊，为其择命祭虫。”
乌溯得信时脸色骤冷，第一反应是欲拦。
程溪却淡淡道：“拦不了。”
“你亲自开了镜阵，定了共命，宫中再无人能驳你之外的命条。”
乌溯站在榻前，半晌未动。
程溪却缓缓补了一句：
“……除非你自毁命线。”
镜寝内，尉迟长安已换上试祭衣。
那是一件玄色衣袍，仅以朱线缝纹，右肩露骨，为蛊师引脉所设；背后绣着一只蛊虫半形，尚未闭环，寓意“未定命”。
她穿上衣时，轻声道：
“他们终于动了脑子。”
“——既杀不了我，那就想收我。”
乌溯站在门口，声音低沉：
“那你还去？”
尉迟长安看着她，一字一顿道：
“我要让他们知道。”
“你们蛊国，不是我进来了，是我准备好要留了。”
“……留在这张命盘上。”
乌溯望着她的背影，忽觉脊骨中那道星蛊灼热一跳。
像是命脉，在被另一人牵动。
像是命，不再只属于她。
而她，竟无力抵抗。
尉迟长安提剑而行，裙摆翻起星命纹，一步步走入虫母台。
所有蛊师起立。
祖蛊初动，风声倒卷，命格之战，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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