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实在太能侃了！以后跟你吃饭我得定个闹钟，小心别聊超了。”方冉冉道。
周朝光缓缓转动方向盘，道：“怕什么？我又不收费。”
方冉冉被逗得哈哈大笑，一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老半天才缓过来。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是常程打来的。她清了清嗓子，接通电话。
“喂？”她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听到电话那头常程说：“我跟房东刚交接完，押金已经退到我卡上。另外，水电燃气结完以后，房东还倒欠二十来块，我替你做主免掉了。对了，大门密码锁有一根备用钥匙好像在你那儿，你明儿快递给她。”
“嗯，好的，辛苦你了。”方冉冉轻声说。
“你几点回来？”常程问。
“我还有一会儿呢，交接完了你就先走吧，不用等我。”
“没事，我等会吧。我在茶几底下找到一只耳环，是你之前找很久没找着的那只，咱俩一块在普吉买的。我一会儿给你？”
“不用，天太冷了，你赶紧回去吧。东西改天快递给我，或者我去找你也行。”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一点，别弄太晚。”
挂掉电话，方冉冉松了口气。讲电话时周朝光就在旁边，她有一种要被他听到私隐的压力，更何况常程说要等她回家，而且很明显耳环什么的只是借口，这让她压力更大了。
“你的手机漏音。”周朝光一本正经地提醒道，“下次打电话的时候，听筒音量开小一点。”
方冉冉顿时大感尴尬，心想幸好她跟常程也没聊什么不能被外人听到的内容，要不然可真是要命。这时手机又响起来，一看，是尹嘉打来的。吸取前面的经验教训，方冉冉先把音量调小了才接通电话。
“方总监，你这会儿方便吗？”尹嘉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焦急。方冉冉赶紧说道：“方便。什么事，你说。”
“今天晚上，张总带着我和玉蓉去了KTV，是源力美那个赵总组的局。当着我的面，赵总就对玉蓉一个劲灌酒，还动手动脚的，张总却假装看不见。我实在担心出什么事，所以就赶紧来问问你。”
方冉冉一听，汗毛都竖了起来。虽说张总是沈玉蓉的表姐夫，但以他的尿性加上利益当前，谁知道他能干出什么缺德事来！她深呼吸一口，强迫自己镇静下来，问道：“现在你还在那儿吗？KTV里还有什么人？”
“就在刚刚，赵总说KTV的酒不好，张总就说他办公室有瓶好酒，让我回去拿，把我支开了。现在就玉蓉、张总、赵总，还有那个小杨在KTV里，只有玉蓉一个女孩子。”
方冉冉攥紧拳头，说道：“你现在就把KTV地址、房号发我。”
“好。”尹嘉犹豫了一下，说道，“方总监，你要不要先给张总去个电话？别回头闹出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行，我知道了。你把地址在微信上发我，现在，马上！”
挂掉电话，方冉冉转头对周朝光说道：“麻烦停下车，我可能要去别的地方。”
她火速从通讯录里翻出沈玉蓉的电话，拨了过去，然而始终无人接听。她又立即给张总拨去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接通。
“什么事？”张总不耐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方冉冉依稀听到男男女女唱歌的声音，推测张总是在KTV走廊里接的电话。她单刀直入地说道：“我们组的沈玉蓉是不是跟您在一块？我有着急的事情找她。”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张总没好气地说道。
“不行！”方冉冉斩钉截铁地说，“客户有个重要的任务，必须让玉蓉马上执行！”
“放屁！”张总说完就挂断电话，气得方冉冉火冒三丈。她再打过去，张总就不接了。“混蛋！”她愤愤地冲着手机喊道。
方冉冉打开微信，收到尹嘉发来的地址，转头就对周朝光说道：“时间紧张，你不能送我去一个地方？”
“你导航吧。”周朝光干脆利落地说。
周朝光驱车一路狂飙，在夜晚的车流中快速穿梭。半小时后，车停在路边，方冉冉顾不上跟他道别，解开安全带就冲出车外。她以百米跑的速度冲到一栋大厦前。这栋楼的地下一层是KTV，再往上看，5层起就是一家高档酒店。她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她火速冲进大厦，顾不上等电梯，从安全通道跑下去。她跑到前台，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服务员被她吓了一跳，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705号房在哪，快，带我去！”
一进包间，方冉冉就傻眼了。里头只有两个服务员正在收拾残局，除此之外，房间里没有其他人。方冉冉逮着其中一位问道：“刚才是不是有几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在这唱歌？他们去哪了？”
服务员摇摇头，道：“刚买完单走掉，不知道去了哪。”这时，另一个服务员走过来，说：“是您朋友吗？他们落了个手机，我们已经打电话通知了订房的那位先生，他说等下过来认领。”
“手机呢？”方冉冉问。服务员答：“在前台那里。”方冉冉便火速跑回前台处，让服务员给她看手机。手机壳是烟粉色菱形纹皮革的，还有一条精致的金属链子，方冉冉认得这是沈玉蓉的手机。
“订房的那位先生还没来吗？”方冉冉问道，“他大概长什么样，您能给我描述下吗？是不是一个二十几岁、头发很短的小伙子，不高，挺瘦的。”
女服务员露出为难的样子，道：“抱歉女士，请问您跟那位先生是什么关系？原则上，我们需要保护顾客的**。刚刚同意给您看手机，已经属于是违反规章制度了。”
方冉冉诚恳地看着她，解释道：“这个手机的主人是我朋友，她一个女生，独自被几个男生带过来唱歌，现在人也不见了，手机却落在这里，我实在是担心她！我不需要领走这个手机，我只是想知道，我朋友到底被谁、带到哪去了。”
女服务员听完，一脸同情地说道：“我明白您的心情。订房的那位先生我没印象，可能是我同事接待的。这样吧，我再给订房的那位先生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了。”说完，她拿起座机拨打电话，方冉冉眼巴巴地望着。
这时，手机铃声在身后响起，她回头一看，果然是小杨。在他身后不远处，周朝光正朝这边走过来。
看到她，小杨露出意外的神情，方冉冉赶紧上前一步，问道：“小杨老师，请问我同事沈玉蓉去了哪儿，你知道吗？”
小杨摇摇头：“不清楚，我半个小时以前就走了。”
“那你走的时候，包间里还有谁？”方冉冉追问道。
小杨回答：“当时就赵总和你们张总。抱歉，我确实不太清楚情况。刚刚服务员说我们房间落了台手机，是你同事的吗？”
方冉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眼神闪烁，便板起脸，说道：“你们赵总，是不是在楼上酒店订了房间？”
小杨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这……我怎么知道？”
“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qj妇女，是严重的违法行为！”方冉冉义正严辞地说道，“为他人实施qj行为提供帮助的，属于qj罪的从犯！”
小杨顿时脸色一变，张口结舌半晌没说出话来。方冉冉心下已经有了定论，说道：“是楼上的酒店吧？是你定的吧？你现在就把房号告诉我，我马上过去阻止，还来得及。你放心，我到时候就说房号是前台告诉我的。”
小杨踌躇片刻，说出一个数字：“6108。”
方冉冉听完，撒腿就往逃生通道跑。
从六楼逃生通道的大门冲出来，方冉冉心脏怦怦狂跳，喉咙就跟烟熏火燎一样烧得慌。她顾不得这些，扶着墙壁过去，一扇一扇地找6108的门。
找到了！她站在6108号房门前，伸手按住狂跳的心脏，接着敲响房门。几秒钟后，又敲了三下。
门没有开，也没有听到屋里有任何声响。方冉冉急了，疯狂拍打着房门，放声大吼：“赵总，请你开门！”
旁边两三间房的门陆续打开，房客伸头探脑地往这边看，方冉冉继续使劲拍打着房门，喊道：“赵忠奇，你开门！再不开门我就报警了！你个混蛋！开门！”
这时，周朝光领着一位酒店前台工作人员快步走来。他停在门口，义正严辞地说道：“我们现在怀疑有人在6108号房间从事违法行为，要求你现在立刻协助把门打开。否则，等警察过来，我们会投诉你们没有尽到及时阻止犯罪行为的义务！”
工作人员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但还是呆呆地杵在那儿，不敢有所动作。方冉冉转头继续拍打房门，还用脚狠狠踹了两脚。
这时，门突然从里开了。赵总穿着浴袍，头发湿湿的，还冒着水汽，显然刚刚从浴室出来。看到方冉冉，他惊诧莫名又怒火中烧，吼道：“你是不是疯了！”
方冉冉用力推了他一把，接着不由分说迈进门里，风风火火地冲进房间。房里空无一人，她又跑进洗手间，同样没有人，只有花洒还在滴着水。
“沈玉蓉呢？！”方冉冉从洗手间冲出来，冲着正靠着墙壁狼狈不堪地站着的赵总吼道。后者怒极反笑，道：“你这个疯婆娘！自己张大眼睛看看，哪里还有人！”
方冉冉不甘心地又打开衣柜看了看，接着掀开被子，依旧一无所获。这时她的愤怒几乎烧开，只感到一阵焦躁、茫然和乏力。沈玉蓉如果不在这里，又会在哪呢？她突然感到眼前发黑、两腿发软，不由得向后踉跄两步，被周朝光稳稳地扶住。
方冉冉被他扶着缓了一会儿。从她冲进这座大厦起，在极短的时间内消耗了太多的体能、心力还有情绪，刚才一心顾着找人没发觉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这会儿骤然停下来，身体几乎要支持不住。
她强打起精神，站直了身子，冲赵总说道：“沈玉蓉怎么样了？她去了哪里？”
赵总冷笑道：“你还敢问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就凭你今晚这些行为，我可以告你寻衅滋事、诽谤！至于后面的合作，想都别想！”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周朝光冷冷说道：“你深夜带女性乙方K歌、灌酒、动手动脚，还提前开好房间，只怕事情传出去，遭殃的是你吧？”
赵总变了脸色，横眉竖眼地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的？别他妈血口喷人！”
“那我们就把今晚的事发到贵公司官方邮箱、人力部门邮箱，再到各种群里都发一发，到时候就看大家信不信了。”
赵总气得嘴巴直哆嗦，用颤抖的手指着周朝光的鼻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时方冉冉喝道：“快说，沈玉蓉哪里去了？要不然我今晚就发到各个群里，明天再写邮件向你们公司投诉！”
赵总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俩，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丫头就不到十点就溜了。”
“那她怎么连手机都没拿？”方冉冉反问。
“我怎么知道！”赵总气急败坏地冲她吼道，“你要不信自己调监控看去，他x别烦我了！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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