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对劲了

项目似乎步入了正轨。争吵少了,会议变得高效甚至有些沉闷。萧策谨记着教训,努力收敛脾气,哪怕和秦深意见相左,也会强迫自己用更冷静的方式沟通。他甚至学会了在会前先私下和沈清弦沟通一遍,确保两人的思路同步,避免再将他置于尴尬的境地。

表面的一切,似乎都在向着**上升天秤**所期望的“和谐”发展。

但萧策心里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沈清弦看起来一切正常,甚至更加配合。他依旧安静地画画,参与讨论,嘴角时常挂着温和的笑意。但萧策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一幅看似完美的画,色彩构图都无可挑剔,但内里的神采却悄悄黯淡了下去。

直到一个加班深夜。

团队为了赶一个模型渲染,集体熬了大夜。凌晨时分,众人都疲惫不堪,东倒西歪地趴在工位上小憩。萧策灌下最后一口浓咖啡,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下意识地看向斜对面的沈清弦。

沈清弦也趴着,像是睡着了,侧脸压在臂弯里,显得异常苍白。呼吸声很轻,几乎听不见。

萧策起初没太在意,只觉得他是太累了。但看着看着,他**太阳白羊**那粗线条的神经忽然莫名地跳了一下。

他放下咖啡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离得近了,他才发现沈清弦的额头和鬓角沁着细密的冷汗,几缕黑发湿湿地贴在皮肤上。他的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微微蹙着,长睫不安地颤动,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抿成一条紧绷的线。

这不是正常的疲惫睡颜。这是一种……近乎虚弱的姿态。

“清弦?”萧策心里一沉,蹲下身,压低声音轻轻叫他。

沈清弦没有反应。

萧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凉的湿腻。

被触碰的沈清弦猛地一颤,惊醒过来。他睁开眼,眼神有一瞬间的涣散和迷茫,看到是萧策,才勉强聚焦,下意识地想扯出一个笑容:“……怎么了?渲染好了?”

他的声音沙哑无力,那个笑容虚弱得让萧策心脏狠狠一抽。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萧策握住他的手,发现那手指也是冰凉的,“是不是发烧了?”他抬手就想用自己的额头去贴他的额头测温度。

“没……没有。”沈清弦下意识地偏头躲开,挣扎着想坐直身体,“就是有点累,没睡好……”

他话还没说完,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猛地袭来。他身体一晃,眼前发黑,差点直接从椅子上栽下去!

“清弦!”

萧策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捞进怀里,稳稳抱住。入手的分量轻得让他心惊,怀里的人身体软绵绵的,还在细微地发抖。

“你到底怎么了?!”萧策的声音带上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和严厉,“别骗我!”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几个浅眠的同事,纷纷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们。

沈清弦靠在萧策怀里,缓了好几秒,眼前的黑雾才逐渐散去。众目睽睽之下,他被萧策紧紧抱着,窘迫和虚弱交织在一起,让他无力挣扎,只能低声哀求:“……真的没事,可能就是低血糖……你别这么大惊小怪……”

他的声音微弱,带着难堪的乞求。

萧策看着他那张苍白如纸的脸,感受着他细微的颤抖,什么狗屁“大惊小怪”都抛到了脑后!**太阳白羊**的保护欲和行动力瞬间压倒了一切!

他二话不说,一把将沈清弦打横抱了起来!

“欸!萧策!”沈清弦惊呼一声,虚弱地挣扎了一下,引来一阵更强烈的眩晕,只好无力地靠在他胸口。

“渲染结果发我邮箱!其他人收拾一下赶紧回去休息!”萧策抱着人,环视一圈,不容置疑地扔下几句话,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前所未有的强硬,“他不舒服,我送他去医院!”

说完,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抱着沈清弦,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

经过秦深办公室时,那扇一直紧闭的门忽然无声地开了一条缝。

秦深站在门内的阴影里,目光落在被萧策紧紧抱在怀里、脸色苍白的沈清弦身上。他的眼神深得像寒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指尖夹着的一份文件,被无意识地捏得微微变了形。

萧策此刻所有注意力都在怀里的人身上,根本没注意到那扇门后的目光。他抱着沈清弦,几乎是跑着冲进了电梯。

电梯下行。

封闭的空间里,沈清弦闭着眼,睫毛湿漉漉地颤抖,呼吸依旧轻浅。萧策抱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单薄衬衫下凸出的肩胛骨和微凉的体温。

一种巨大的、陌生的恐慌感攫住了萧策的心脏,比面对任何项目危机都要让他无措。

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些天只顾着收敛脾气,避免冲突,努力维持所谓的“和谐”,却忽略了这个他最该关注的人本身。

他瘦了。安静了。眼神里总是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而他竟然现在才发现!

“对不起……”萧策低下头,嘴唇贴着沈清弦冰凉的耳廓,声音沙哑得厉害,充满了懊悔和自责,“是我不好……我光顾着别的……没照顾好你……”

沈清弦在他怀里轻轻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无力地靠着他,像一只找到港湾终于可以卸下所有力气的小船。

车子一路疾驰到医院急诊。

检查,抽血,等待结果。

萧策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寸步不离地守着沈清弦,握着他的手,一遍遍地问“冷不冷”“难不难受”。沈清弦几次想让他别那么紧张,都被他那副如临大敌、眼圈发红的样子给堵了回去。

结果出来了。

过度疲劳,睡眠严重不足,神经衰弱,伴有明显的焦虑倾向和轻度营养不良。

医生推了推眼镜,看着诊断报告,又看了看眼前这个一脸凶相、却急得快要哭出来的高大男人和旁边那个苍白虚弱的漂亮年轻人,语气严肃:“工作再重要,也没有身体重要!他这状况得好好静养一段时间,不能再熬夜了!情绪也要保持平稳,不能再受刺激!压力太大了!”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萧策心上。

压力大……受刺激……是因为他吗?是因为他那次失控的争吵吗?还是因为这些天他自以为是的“平静”下,隐藏着更多他不知道的压力?

他付了钱,拿了药,小心翼翼地扶着沈清弦走出医院。清晨的风带着凉意,萧策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不容分说地裹在沈清弦身上,将他严严实实搂在怀里,塞进车里。

一路无话。

回到沈清弦的公寓,萧策把他安顿到床上,盖好被子,又去倒了温水看着他吃了药。

做完这一切,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沈清弦。

沈清弦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闭上眼轻声说:“我没事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萧策没动。

过了好一会儿,沈清弦感觉到床垫一沉。

他睁开眼,看到萧策不知何时蹲在了床边,下巴抵在床沿上,像一只犯了错被抛弃的大型犬。他那双总是盛满阳光和自信的眼睛,此刻红通通的,里面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后悔和害怕。

“清弦,”他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是不是……因为我?”

他问得没头没脑,但沈清弦瞬间就懂了。

他看着他这副样子,心脏酸涩得发疼。他想说不是,想说是因为项目太忙,是自己想太多……

但**月亮巨蟹**的委屈和这些日子积压的疲惫、焦虑,在病后变得格外脆弱。他看着萧策那双真诚的、盛满了他倒影的眼睛,鼻子一酸,眼泪毫无预兆地就滑落下来。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无声地流泪。

而这沉默的眼泪,对于萧策而言,就是最肯定的答案。

巨大的懊悔和心痛瞬间将他淹没。他猛地站起身,不是离开,而是单膝跪上床沿,俯身紧紧、紧紧地抱住了沈清弦。拥抱的力道大得惊人,却又带着一种极致的温柔,仿佛抱着全世界最易碎的珍宝。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遍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哽咽,“是我混蛋……是我没保护好你……我再也不让你难受了……再也不了……”

他像个孩子一样,语无伦次地保证着,发誓着。

沈清弦被他抱在怀里,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感受着那笨拙却滚烫的歉意和爱意,所有强撑的坚强终于土崩瓦解。他伸出手,回抱住萧策的背,将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眼泪浸湿了他的衣领。

这一刻,什么秦深,什么项目,什么精密的容器和可怕的风暴,全都模糊远去。

他只知道,这个怀抱很温暖,很踏实。这个人为他着急,为他心疼,为他红了眼眶。

这就够了。

**太阳白羊**的爱,或许直接笨拙,甚至偶尔带刺。

但当它毫无保留地为你燃烧时,那份炽热和真诚,足以驱散所有阴霾和寒冷。

萧策小心翼翼地吻去他眼角的泪水,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睡吧。”他低声说,“我在这儿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沈清弦在他低沉温柔的安抚声中,紧绷的神经终于缓缓放松,沉重的眼皮慢慢合上。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

他睡着了。

萧策维持着拥抱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确认他彻底睡熟,才极其小心地将他放平,盖好被子。

他就坐在床边的地板上,背靠着床沿,守着他。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沈清弦安静的睡颜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柔和的阴影。

萧策看着看着,心里那片因懊悔和心疼而掀起的惊涛骇浪,慢慢沉淀为一种更加深沉坚定的决心。

他拿出手机,调至静音,然后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

“听着,从现在起,所有非紧急事务全部后延。项目进度重新规划,不允许再出现任何熬夜加班。还有,帮我约最好的营养师和中医调理师。”

“对,立刻,马上。”

**白羊**或许迟钝,但一旦认清目标,他的守护和冲锋,将无人能挡。

而沉睡中的沈清弦,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无意识地向着床边萧策所在的方向,微微蜷缩了一下身体,像是在寻找那份令人安心的热源。

窗外,天色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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