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南星有些意外,屋里的人竟然是那个和他有着几分相像的皇帝。
他犹豫了一下,碍于礼节还是稍稍拱了拱手。
周始面对他还是有些紧张的,手忙脚乱地拉下了椅子,“你进来吧。”
南星走进两步,冷冷道:“所为何事?”
“啊,是大监想见你,让我带你去皇宫。”
南星点点头,周始还以为他答应了,立刻起身引路,结果人家拉开椅子,“啪”,坐下了。
“你不去吗?”
“天门事务繁忙,抽不开身。”说着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本书翻了两页,“忙”的厉害。
周始可能没想到竟然有人敢这么直接拒绝大监的要求,“你真的不去吗?他生气的话……会很严重的,要不……”
“你从小就在皇宫?”
面对忽如其来的问题,周始犹豫着点了点头,“我是大监看着长大的,他有时候会很严厉,但也是为我好。”
南星:“……”
“我听说你是我弟弟,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南星摩挲了一下书页,冷笑了一声,“你是真傻还是装的?”
作为皇帝,他从没有被人这么直接说过,周始明显顿了一下,“你很讨厌我?”
“谈不上。”
周始咬紧了下唇,略为不解地看着那个松散的人,“你为什么是这样的?”
“什么样?”
“……目中无人。”
这是露出本性了?南星合上书,这才微微抬眸,“那我应该是什么样?”
“你应该和我一样啊,懦弱谄媚。我们一母所生,为什么命运截然不同?”周始的声音依然柔弱,但脸上讨好的表情却逐渐扭曲。
南星有些意外,他知道这个傀儡皇帝没有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但没想到是往这个方向发展的。
“在你眼里,我的命很好?”
周始思考着,忽然明媚地笑了笑,“你被囚禁那么多年,唯一的师傅死了,自己也不得不假死才能脱身,按理说怎么也谈不上好。哦对了,还是有一点好的。那人叫什么,徐川吧,明明我们应该是一样的命运,为什么有人愿意这么护着你,你凭什么?”
南星的手指摩挲了一圈杯沿,他轻轻勾手,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忽然破门而入,一把掐住了周始的脖子!
“你……竟能控制活人当傀儡!”
南星居高临下地逼视着他,“旁人都说徐川杀我,你却说他护我,为什么?”
周始很明显皱了皱眉,“咳咳……为什么?没有这假死的四年,你算什么?竟然问我为什么,你是看不出,还是无法接受?”
活人傀儡忽然收紧了手,周围明显响起了骨骼错位的“咔嚓”声。
周始还在笑着,但因为窒息面部更加扭曲了,“他…很有趣……呃!”
“你敢动他,我会杀了你。”南星甩手将他扔出了门外,“陛下,该滚了。”
第二天,赵谓之过来传消息说,徐川依旧在落脚的客栈里,只是城里早已围满了要杀他的人,宴会上的客人都离开了,现在沧州城就剩下搭台唱戏的他们。
“刘平在等,若是第三日徐川还没得到解药,他们就会直接动手。”
赵谓之各种利害关系分析了一通,正洋洋得意于自己思维缜密,结果一转头,看见南星不知道出什么神,根本没在听。
“南星!”
“……听见了。”
“这都第二天了,他为什么还不来要解药?唐夜冥也没来,不会毒已经解了吧?”
南星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我的毒,就算是左云朗,也要一年半载才能解开。”
“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不打算来?”赵谓之只是随口一问,谁知南星反应这么大,直接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碎片刺入手心,鲜血立即涌出染红了桌面。
“你发什么疯啊?”
赵谓之赶紧替他处理,血止住了,南星却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看起来心情很差,“不来,除非他想死。”
赵谓之知道他在烦什么,他们等的从来都不是刘平,只有徐川一个。
最近一年南星都在芙蓉城培养势力,为的就是这场合作。他都不计前嫌了,结果对方却不来。
这种事情,确实令人郁闷。
到了第三天,连赵谓之都坐不住了,他一下午看了五次时辰,生生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就剩三个时辰了,他还不来!!”
街道的里里外外已经围满了朝廷的人,似乎随时都会行动。
若是再晚一点,怕是连他们都无法离开这里了。
“怎么办啊南星,刘平有信心拖住徐川一个时辰,若是最后一个时辰他还不来,刘平绝对会直接出手拖到他毒发,到时候这解药就是想送也送不过去了!”
南星缓缓吐出一口气,“已经来了。”
“谁,徐……”
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徐川,而是以刘平为首的一只禁军。
他们将客栈团团围住,刘平满面笑意地在他们之间看了一眼,“我就说这赵谓之怎么忽然改主意,果然是高人指点。”
“你现在带人来什么意思?!”赵谓之握紧了刀,随时准备出手。
刘平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转而警告南星,“肃王的身份,实权,甚至一部分兵权,我都可以给你。只要这三个时辰你乖乖留在这里,哪儿也别去。”
说罢,那群禁军冲进来,将屋子堵地水泄不通。
“若是不听话,那我就只能让你无法出去了。”
赵谓之怒道:“你对我们动手,是要和天门为敌!”
“只要能杀了徐川,和谁为敌都无所谓。再说了,只要你们乖乖待在这里,我不用与任何人为敌。”
赵谓之还想说什么,被南星拦了下来。
“你以为我敢下毒,就没有想过退路么?”南星抬了抬手指,刘平身边的一位士兵忽然抽刀砍过去,幸好一旁的侍卫眼疾手快,迅速了结了那位背叛者。
看着地上毫无生气的人,刘平凝眉,“傀儡术?!”
南星拿出一个瓷瓶,“啪”地放在桌子上,“这份解药,不仅我身上有,你在沧州城排布的这些人身上也有,我若真想送,就是动动手指的事。”
刘平漆黑的眸子如同利刃,霎那间萃满寒冰。
“我下的这场毒,只是块试金石,但大监看起来并没有合作的诚意。既然如此,那便让人动手吧,就怕你杀不了我,还失了民心,落得与天门为敌的下场。”
刘平暗自转动着手腕的佛珠。
周熠显然不会杀他,想要借这杯毒除掉徐川已经不可能了,现在需要权衡的,就是究竟要杀了周熠,还是合作。
要杀的话……不能保证徐川不会出手相助,这样就等于直接将天门的权势推给了梨花宫,给徐川做了嫁衣。
但若不杀,也不能保证周熠与自己合作的真假。
“好,那我就退一步。”刘平勾勾手,拿过旁边的人递来的刀放在南星面前的桌子上,“不杀徐川,但你要把他身边的那个唐夜冥给我杀了。这样,我们的合作才有诚意。”
南星盯着拿把刀看了一会儿,“大监不给我好处,却让我先自断退路,世上有这等好事?”
刘平点点头,甚至有些欣赏他的缜密。
他微微抬手,“让我们的人都退兵。从即日起,皇子周熠正式立为肃王,赐府邸,玉石八宝,让皇帝即刻拟旨,明日送到。”
说罢,他带着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赵谓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就成功了?!他真的妥协了?!南……你怎么了?”
南星忽然站起来,浑身发抖地捏着木质的窗框,“疯子……”
“谁,刘平么?”
徐川!
还有两个时辰,是真的想死么?!还是觉得,自己不敢杀他?
“去看看他们什么情况。”
“啊?谁啊?”
“徐川!”
“哦、哦!这就去!”
半个时辰后,赵谓之回来了,“那个、他们在客栈……喝茶。”
“……”
眼看南星快气疯了,赵谓之赶紧找补,“说不定是毒已经解了,别气别气,他都不着急,咱急什么是吧,真毒发了他肯定会来的!”
南星深吸了一口气,“把香点上。”
房间里,计时的香一根一根燃尽,屋里的寒气也越来越重,眼看着就剩最后一炷香了,赵谓之战战兢兢地喝了口水,连看都不敢往那边看。
在度秒如年的煎熬中,客栈的门终于响了。赵谓之如蒙大赦地蹦起来去开门,看见门口站的那位,他差点跪下,“大哥你终于来了,你、你是活够了吗掐着点来?!”
徐川还是挂着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只是听了他的话笑意更深了一些,“哦,在等我?”
“他……”
“赵谓之,先出去。”南星冰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赵谓之给门口的人一个关爱的眼神,一溜烟跑了。
立夏的天气,屋里却有些阴冷,连带着一旁的烛火都散发着诡异的光。
徐川关了门,缓缓地坐在南星对面。眼睛瞥见一旁烧完的香火上,微微避开了。
他看着对面生气的少年,竟然和四年前的感觉一模一样。
“听说刘平宣布了你的身份,还赐了府邸。”
听到他这么不急不慢地说话,南星更气了,冰冷的目光刺过去,“是啊,条件是杀了你。”
对面的人敛下眼,“嗯……很划算的交易。”
眼看最后一炷香只剩下一半,南星深吸了一口气,没心情再扯了。他将桌上的四个杯子全都倒满水,“打个赌。这四杯水里三杯是毒,只有一杯是解药。若你选中了解药,我就不计前嫌和你合作,选吧。”
水面因为烛光的照射镀上一层橘,微动的波纹流转在两人之间。
徐川轻触了其中一杯,但并没有拿起来喝,而是忽然说:“我帮你一把怎么样?”
不知为何,南星的额角猛然跳了一下,他一把抓过徐川的手腕,发现那杯毒酒竟然早在一刻钟前就已经毒发!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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