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神？赞美诗？还是拜弥珐莎？”赤羽席地而坐，放缓呼吸的频率，让意识处于最平静最稳定的状态以更好地应对露梅莎给她回答。周遭原本狂躁的砂砾缓缓安静下来，围绕着她散落成防护法阵的形状。如果露梅莎的存在是她的幻想，那这样的对答将毫无意义——如果不是，这就是让死气沉沉的一切发生转变的契机。能够侵入他人意识而不造成损伤的能力在此之前闻所未闻，露梅莎的真实身份已经不可能局限于镜民的范畴。
起初是滋啦的声响，像是声音被揉皱扭曲后再展开，边角带着的折痕断断续续传到赤羽耳朵里。而后是缥缈的歌声，遥远而轻柔地落下，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地，浩瀚的星河浮现于赤羽眼中，遮蔽了炼皇城清冷的情景。赤羽起身，发现自己置身于星河的中心。她伸出手碰不到实质，下一刻，清越的鸟鸣冲击她的耳膜，巨鸟带着璀璨流动的火光贴着她的头顶飞过，紧随其后的是蓝绿色跑动的猎豹，黑色的尾巴拂过她的小腿。象征生命的绿色藤蔓自天端编织向下荡成秋千的形状，金绿色的游隼站在秋千上，一边来回地晃一边啾啾叫个不停。赤羽扭过头，看到两头并肩而行的野狼，它们的眼睛分别是幽蓝色和鲜红色。此时的星空已经很热闹了，闪烁着五色流光的天鹅戴着零碎的首饰飞落在赤羽身侧，偏过头打量她。后续还有诸如蝙蝠和巨蟒的动物加入他们的队伍，而来宾到达十三位时，他们都安静了下来。
拜弥珐莎和赞美诗一白一红两个身影出现在动物们面前，她们共同托举着一颗小小的圆球。它在她们手中绽放出奇特的光彩，让人移不开视线。动物们被它的奇妙和美丽所打动，因此洒下神迹，创生神民，借神民的眼睛和躯体感知它的存在。星空恒久地笼罩着名为辰时旧光的大陆，它沐浴在神明好奇而温柔的目光里，直到天端神国的法则到达临界点，神座即将更替的前夜。
拜弥珐莎怜爱的目光落在它身上，轻声说：“我祝福这片大陆的生机，谁能守护它到故事的终章，我的神座由谁继承。”
赞美诗狡诈的目光落在它身上，低声说：“我诅咒这片大陆的生机，谁守护它，谁被湮灭被石化。最后的幸存者继承我的神座。”
动物们面面相觑，然而这片星空下没有秘密。它们头顶亮起的光昭示它们的阵营——白色的光代表守护，红色则代表毁灭。也就在此刻，大片的黑色侵占赤羽的视野——紧接着斗转星移，星空不再混沌，大陆不再微小，名为辰时旧光的文明正在无知无觉中发展，一往无前。赤羽的意识被推出这片奇异的幻境，只听到关于真相的只字片语。
“杀死赞美诗，母神重回天端神国。”
“......神的来路，命轨首尾相连。”
“神挣脱束缚。”
千面镜。此时存在于赤羽意识中的神明的低声呢喃被她捕捉。如果一切无可挽回，千面镜的力量可以让神民重新拥有选择的机会。赤羽，记住了吗。
赤羽猝然睁大了眼睛，在识海中大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是神，是作出错误选择的罪人，是死在梦渊手下的亡魂。赤羽，大陆危在旦夕，仅凭艾娅和月使的力量不够与如今的梦渊抗衡，他决心要辰时旧光毁灭，而你也是毁灭的一环。醒过来，不要做他们的傀儡，听从我的指引，作出你真正的抉择。
告诉我你的名字，否则我拒绝你的要求。答案近在咫尺。
露孟卡拉。露梅莎的眉眼出现在赤羽眼前，熟悉且陌生。战神露孟卡拉，在对辰时旧光千年的观察后选择改变自己的阵营。罗塔乌类的消逝已成定局，他和大陆共同创造的奇迹不能再被毁灭。
赤羽突然笑出声，耀眼的红色光芒爆发在她手心——那不是赞美诗借她的躯体发挥的法术，而是追随她的意志燃烧成的火焰，透过火光她盯着露梅莎的眼睛，问，我是谁。
太阳不落在我身上
我只能透过潮湿的火光，去看那被扭曲的命运。
不纯粹，不正直；被逼迫，被利用。将对炼皇城和过去的执念剖空，赤羽就只剩下了光鲜的表皮。十四年前的火还烧灼她的皮肤，卡加尔在她脖颈上留下的掐痕还在发烫，然而一切都是为了将她塑造成适合赞美诗操纵的容器，真实的自我早已在梦魇中被熨烫汽化，不知所踪。‘赤羽’存在的意义虚无缥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名字的由来。迷惘而疯狂的灵魂日复一日游荡，席卷的生息掠过指尖，什么都没剩下。
如今不论听从谁，做什么，哪怕是自我了断都是死局命运中的一环。赤羽抬起头，目光穿过层层云海星河，意欲窥探命轨的形状。
唯有摧毁神。
唯有摧毁高筑的命运。
她原本以为自由已经属于自己，兜兜转转却还是回到了十四年前的夜晚。炼皇城安静得可怕，无人回应她的疑问。执着追求的归属在此刻显得那样虚无，或许击溃命轨的那一刻，生命才能得到真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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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部一定好好规划字数（下次一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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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过渡章x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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