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竺君柏好笑地摇摇头，“你难道不知道光耀舰队为此额外给了我不少补偿么？起码我对他们所给的东西很心动。”
AG278星的拥有权，以后他怎么出现在威灵卫小行星带都是理所当然。
在知道混乱区域中的异族飞船，以及星河帝国早期就曾有过强大异族来临后，他更不可能放弃探索那艘飞船。
还有什么能比他在小行星带中拥有自己的星球，更能解释他为何会现身其中，为何会发现异族飞船？
“那可是光耀舰队！”严修岸压抑低吼，“整个帝国最强的舰队！加入其中，你能拥有的资源，怎么是你单独在外打拼能比的！帝国最新的科技成品、对异能修行方式的研究……这些，你都直接加入它，才能最快得到！”
“是么？”竺君柏回答得漫不经心，“那我恭喜你。”
“你！”严修岸喘了两口气，双眼发红地瞪视眼前似已起了厌倦之意的竺君柏。
“凭你的本事，我放弃也只让你早了一年成为正式队员。一年的差距……唔。”竺君柏优雅弯唇，“我确实该恭喜你，不是么？以你对光耀舰队的想象，我若真的加入了，你只会对超越我更失去信心。”
他徐徐起身，走到严修岸身旁，单手按在桌上，微微俯身下探。
“现在不同了。我在外拓荒，你成为光耀舰队正式队员。你是觉得在一个对我来说不大公平的环境超越我，你哪怕赢了也过不去心里那关呢？还是你担心你得到了你所认为的机缘，却依旧比不过我？”
严修岸没有回答。
竺君柏和他的距离很近，听得到他明显的呼吸声。
他收回按在桌上的手，站好，轻笑摇头。
“如果你还是这样，那我敢肯定，你永远都超越不了我，甚至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就连优梦都可能打得败你。”
椅子腿快速划过地板，发出尖锐急促的声音。
竺君柏后退半步，眉头轻挑。
严修岸却满眼复杂地看着他，就连呼吸都渐渐平缓。
他终于哑声道：“事实上就是因为优梦，我才觉得你一定会加入光耀舰队，而不是纯粹为了资源。你的异能不适合光耀舰队，我很清楚。你加入进去，我反而更可能超越你。我不否认也有将你拉到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环境下，我们再来比一比的想法。正好那个环境更适合我，而不是你。”
“那可未必。”竺君柏继续摇头，“更何况我们的环境也不可能真的一样。”
严修岸哼出一声，没反驳。
竺君柏眸光微闪，问：“我更在意你为什么说我会为了优梦加入光耀舰队？”
“莫家人，尤其是优梦的母亲，不可能同意优梦和一个普通人在一起！哪怕你也许和兰花公爵家有什么关系，但只要你的名字没有在他们对外宣扬的嫡系子弟名单中，他们就不会接受你！加入光耀舰队，爬上高位，这是你和优梦在一起的最佳通道，你难道不知道？！”
严修岸的情绪激动得近乎骇人。
竺君柏神色古怪。
他打出的暂停手势都无法让严修岸稍稍放慢语速。
好不容易等着严修岸说完，呼哧呼哧地喘气，竺君柏幽幽一叹。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和优梦有这样的关系？我和她只是最普通不过的朋友。”
倒是莫优梦舅舅的审视得到了解释。
恐怕在那些人看来，他在肖想着莫优梦，偏偏莫优梦还为了他，不惜反抗家族安排吧？
若他不是率先将竺仲庭也拉了过来，恐怕莫家人怎么都不可能答应让莫优梦和他一起开展拓荒，甚至有可能连早早答应给予莫优梦，任由其支配的资源都收回，将其押回家族软禁。
“难道不是？”严修岸一副绝不相信模样，“当年高考成绩出来之后，优梦去了一趟暗鸦星，并在那里呆了好些时日，才和你一起来到学院星，还陪着你去注册回收师。”
“接下来这几年里，你和她关系怎么特别，你比我清楚了吧？她说和你只是朋友，但她和你的关系，明显比普通朋友亲近！我异能比她强，想要记住你的事都这么难，她却记得住，你敢说你和她没什么？！”
竺君柏忍不住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叹道：“那你总该知道，我第一个交上的觉醒机械芯片就是照顾着优梦长大的机器人莫醒忠的，也应该知道大一第一学期优梦怎么怨恨我。”
“不许你趁虚而入？”严修岸再哼，“况且那都大一的事了，后来她和你说话比和我说话态度还好那么多！”
酸味愈发藏不住。
竺君柏的少许不满渐渐化作更强烈的趣味。
严修岸显然误会很大，不过侧面证明了一件让竺君柏可以很放心的事。
莫优梦哪怕知道不和严修岸说明真相，会导致她和严修岸青梅竹马的关系产生裂痕，依旧坚定地保密。
而且这些都是莫优梦暗中做的事，若非今日严修岸说起，他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再过四年。”
严修岸不解：“什么？”
“五年一届机甲联赛。”竺君柏朗声道，“四年后就是新一届机甲联赛决赛。你一定可以进入决赛吧？到时候我们再在决赛上一决胜负，如何？再或者，谁先晋入行星级，谁就赢了。”
机甲联赛仅限异能在行星级以下的人参加。
严修岸却更不解：“为什么？我要在光耀舰队，肯定会接受更多这方面的训练，但你……”
生死决战中的强弱，和这些比赛的强弱有所不同。光耀舰队内部的训练模式就很贴近机甲联赛的比赛模式。
至于机甲联赛决赛开始前晋入行星级？
严修岸想都不敢想。
“给你一个知道你怎么都赢不了我的机会啊。”
竺君柏的完美笑容在严修岸看来，充满了恶劣。
他愤愤握拳，再度想不明白为何莫优梦偏偏和竺君柏关系这么好。
但想到学校里飒爽的莫优梦，在家中长辈面前就是典型乖乖女，他好像有些明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前和他一样，为了家族荣耀而拼搏的莫优梦变了，对家族的态度愈发冷淡。
只有他还在固执地坚持着什么。
或许是当年那个人主动放弃，让他来不及争抢什么，就成为了家族第一顺序继承人后。
证明自己，就成了他的念念不忘。
在这过程中，不知不觉间，家族的荣耀就牢牢压在他肩上，成了他怎么都放不下的东西。
哪怕为此，就连个人的情感，都只有依附在与家族相关的事上，才稍微得到几分宣泄，依旧在所不惜。
可是扭曲中，他早已分不清是家族的荣耀压抑住他的情感，还是他的情感逼迫他担负这一切。
但现在，竺君柏还在。
他不肯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的脆弱面，尤其不要在竺君柏面前！
严修岸只能对着竺君柏也露出一个笑容。
“没到比赛那天，谁也不知道胜负！”
“拭目以待。”竺君柏转身往外走，已到门边了，回过头问，“你应该没有其他事要和我说了吧？”
严修岸下意识摇头。
事实上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会和竺君柏说这么多。起初也只想问问，竺君柏是不是真如此轻易舍弃了光耀舰队的位置。
他求而不得的东西，却是对方能舍弃之物，仅仅是这样的认知，已令他煎熬至极。
可机甲联赛之约，又给了他一个全新的目标。
他要狠狠地给竺君柏一个教训啊，要让竺君柏知道，再天才的人物，也做不到掌控一切。
四年时光，足以让他在光耀舰队中接受足够的训练，然后在机甲联赛中超越竺君柏……吧？
严修岸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怯懦，但信心确实受到打击。
小会议室的门开了，竺君柏走了出去。
其他九名备选队员也没什么特别的话想和他说，只象征性地以第一人的身份解释几句为何自己没有加入舰队，事情便算了了。
莫优梦才快步向他走了两步，就变成莲步轻移，看得竺君柏忍俊不禁。
“君柏，仲庭已经在校外订了包厢等我们了，还有几名将会和我们新成立的拓荒队合作的人会过去，我们赶紧去吧，总不好让人家等我们。”
莫优梦的舅舅詹本禾忙说：“你将地址告诉他，让他自己过去不就成了？小梦，你别忘记你今天是来送修岸的！”
他最后语气极重。
“我……”竺君柏才要说话。
“是啊，我是来送他的。”莫优梦望了眼已经站成一列，准备跟着邵节易离开的严修岸，“不过我和他有什么要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他也要走了，我总不好再勉强他多加逗留。”
似是知道在说自己，严修岸往这边看看，而后自觉避开莫优梦目光。
“看到了吧？”莫优梦下巴轻扬，“舅舅，我和君柏去找仲庭了，您请自便。之前竺三叔在的时候说过，不想看到你干涉我们拓荒队的事，如果你硬要跟过去，可能会让竺三叔不高兴呢。”
她一字一句，说得温柔。
话外的威胁却让詹本禾什么都不敢再说。
莫优梦挽着竺君柏，扬长而去。
只有竺君柏的角度，能看到她微仰的脸上，眼角隐约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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