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他眼中的感激,苏玥的神情缓和了一些,知道感恩的人,本性应该不会太差。
“厕纸是什么?”猛不丁的被这么一问,苏玥张口就答:“擦屁……”对上他的目光,后面那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话音一转:“冬墨,你来说。”
突然被点到名,冬墨愣愣地看向两人:“说什么?”
“他平时都这么呆?”苏玥用眼神询问。
韩慎竟然看懂了她眼神中要表达的意思,忍住笑摇了摇头。虽然不够机敏,但尽心尽力,算是一个合格的小厮兼书童。
冬墨一脸呆地看着两个主子打哑谜,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主子们都已经厉害到不用说话也能交谈的地步了。
“小姐,我就知道你在这里,老爷回来了,可以开饭了。”随着喊声,春柳风风火火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
苏玥暗暗摇头,她身边这个也好不到哪里去,吃比什么都重要。记得刚穿过来时,她说的第一句话:“小姐,你饿不饿?”当时她还觉得这丫头挺贴心,现在看来,确实挺贴心。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苏玥一挥手:“走,吃饭去。”
冬墨精神一振,乐颠颠地跟上。韩慎见状,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虽然苏夫人出自大户人家,但说到底苏家就是一农户,没那么多规矩。丫鬟小厮整天我来我去,什么奴才、奴婢,没听说过。
吃饭的时候,主子在饭厅吃,他们在厨房吃,饭菜几乎一模一样。苏老爹从不在吃食上克扣下人。
“刚才过来的时候我闻到糖醋排骨的味道了。”后面传来冬墨压低了的声音。
苏玥面露无奈,还知道压低声音,没蠢到家。如果她回头,会发现走在最后的韩慎露出了和她如出一辙的表情。
“你鼻子可真灵,我问过张嫂了,今天确实有糖醋排骨。”苏玥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出春柳此刻的表情,一定是一脸馋样。
这两个还真是一对。
两人一跨进饭厅,就听苏老爹笑呵呵地问:“听说你们中午吃了烤鱼。”
不用问,肯定是听铁牛说的。这家伙除了烤鱼,其他什么都没记住。
苏玥坐到苏老爹身边,先看了下桌子上有没有酒壶:“在你之前提过的山谷里抓了两条鱼。”
“那你的运气不错,那水潭里鱼可不好抓。”
这点苏玥同意,她今天的运气好到爆棚。
苏玥看了眼桌上的糖醋排骨,抬起头对上韩慎也正好从糖醋排骨上移开的目光,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两人的小动作没逃过苏枭年的眼睛,见两个孩子相处融洽,心下高兴。心里一高兴,话就多了起来。
“今天在山上还有什么有趣的事?”
苏玥丝毫没隐瞒:“抓了一条赤焰金环蛇,采了些草药,下山的时候挖到一棵人参。”
苏枭年停下吃饭的动作:“人参?”
“嗯,估摸着有三百年,我打算拿来泡酒。”
泡酒两个字一出,苏老爹的眼睛亮了一瞬,但很快又熄灭:“泡酒浪费了,还是留着,紧急的可以救命。”
苏玥知道他是想起了苏夫人,笑着安慰:“泡了药酒一样可以救命,不但可以救命还可以强身健体、温养脏腑。身体强壮,就不容易生病,这比什么都好,爹你说是不是?”
苏枭年能说不是吗?而且闺女说得没错,身体好比什么都强。如果妻子的身体能好点也不至于……
“好,都听你的。”这是近一个月来,他重复最多的一句话。
苏玥盛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先把这碗汤喝了,对咳嗽有好处。”在药酒没泡好前,还是得用食疗先顶着,至少不能让咳嗽更严重了。
苏枭年端起汤碗,一脸苦大仇深,没吃饭先灌一大碗水,哪儿还有胃口吃饭?但看到闺女直勾勾盯着的眼神,满肚子的牢骚又全数吞了回去,仰头一口喝干碗里的汤。
忍不住呲了呲牙,是他最讨厌的萝卜,幸好今天这关算是过去了。没等他松一口气,耳边就传来一句:“吃完饭再喝一碗。”手一抖,刚夹起的菜又掉回了盘子里。
见苏老爹被苏玥治的服服帖帖,韩慎的嘴角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再忍一忍,等药酒泡好了就给你喝一点。”打一棍子给个甜枣。这么多年的兵也不是白带的。
果然,一听到有酒喝,苏老爹立刻来了精神:“真的?你打算用什么酒?我那里有二十年的烧刀子,够辣够劲。”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总之不会让你失望。”苏玥对提纯后的米酒十分有信心。
韩慎眉心微蹙,药酒是可以乱喝的吗?就算他没学过医也知道药酒也算药,是药就不能乱吃。之前只听她说要泡酒,也就没抬留意,不成想却是泡给苏老爹喝的,这怎么可以?
忍不住开口:“药酒泡好还是先拿去给大夫瞧瞧,确定没问题再喝。”这已经说的很委婉了,要他说苏玥这就是在胡闹。
苏玥眯起眼睛看过去,小屁孩这是什么意思?
苏枭年毫不在意地一摆手:“不用这么麻烦,我这身体百毒不侵,别说是药酒,就是毒酒也伤不了我。”对他来说,只要有酒喝,不管是药酒还是毒酒,都是好酒。而且用人参泡的酒能不好吗?
苏玥嚣张地对着韩慎哼一声,小屁孩竟然敢瞧不起她,看以后怎么打脸。
韩慎知道苏老爹宠女儿,但没想到能宠到这个地步,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但他不可以不顾,苏老爹是他的救命恩人,任何有可能存在的危险他都要尽力阻止。
“父亲,下次休沐日……”
“哥你下个休沐日又不回来吗?”苏玥截住他的话头:“也对,马上要参加院试了,确实该抓紧学习。那好吧,我会让张伯常去给你送吃食。”
韩慎没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口,之前他就是以学业繁忙为由将半个月回来一次改为一个月一次。现在改口岂不是自打嘴巴?
“其实要我说,这么赶来赶去的即浪费时间又辛苦,等之后天气越来越热,坐驴车也受罪。不如这样,没事哥你就别回来了,休沐日在学堂温书,有不懂的地方也方便请教夫子。张伯每个休沐日都会去学堂给你送一次东西,你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告诉他。”
原主的悲剧就是因为喜欢韩慎,虽然她不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小屁孩,但防患于未然,离的远些总是没错的。
韩慎刚想说不用这样,苏老爹就发话了:“你妹妹说的在理,一切以你的学业为主,家里的事不用操心,好好在学堂跟着夫子念书,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张伯说,万一有急事也可以托你刘二叔捎话。”
刘二叔是北山村的村民,家里种了两亩地的蔬菜,每天都会担着两筐菜去镇上卖。只要去镇上的集市,准能见到他。乡里乡亲的捎个话是很平常的事,刘二叔也没少干。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韩慎就是想反对也张不开口,只能应承下来。
苏玥无声地勾起唇角,在心里欢呼一声,终于把这个祸害赶出去了。
只要熬过秋天的院试,韩慎就要滚去府城上学了,到时候山长水远的更不可能常回来了。
苏玥心里的小九九打得飞快,脸上的笑容都真了两分,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进韩慎碗里:“明天一大早就要去学堂,学堂里的饭肯定没有家里的好,来,多吃点,千万别客气。”
“瞧你这孩子,一家人说什么客气。阿慎别听你妹妹胡扯扯,明天带去学堂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韩慎看着碗里的排骨:“没事,我知道玥玥是好意。东西冬墨会收拾,父亲无需操心。”
想到韩慎以后的成就,苏玥摸了摸脸颊,毕竟是主角,不说抱大腿,至少不能给得罪狠了。
“今天采的草药里有几样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如果你需要可以拿点去泡水喝,也可以做成香囊佩戴在身上。”至于香囊谁做,肯定不会是她。
韩慎眸色深深:“还是做成香囊吧,多谢玥玥关心。 ”
“不用不用,哥你学习辛苦,这点小事是妹妹应该做的。”打官腔谁不会?晚上就让春柳给他缝一个。
苏枭年摸摸自己五大三粗的脸,吭哧道:“明天开始修堤坝,这日头晒的,如果有个醒神的香囊……”
“给爹也做一个,明天就让爹挂上。我再让张嫂煮一桶金银花茶送过去,让大家都喝点。”看着苏老爹这争风吃醋的可爱模样,苏玥忍笑忍得胃抽筋。
苏枭年心满意足了,闺女果然还是最喜欢他这个爹。
韩慎隐晦地抽了抽嘴角,一抬头正对上苏玥似笑非笑的脸,顿时尴尬地转开视线。一顿饭下来,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冥思苦想才终于发现,所有话题都被苏玥带着跑,他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躺在床上,韩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次回来,哪里哪里都不对劲。其中苏玥的变化是最大的,简直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
他已经从冬墨那里知道厕纸是什么,也用过了。虽然奢侈了一些,但不得不说,真的比厕筹好用太多了。
借着月光,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放在桌子上的巨大包袱,里面有冬墨放进去的厚厚两沓厕纸。他说不用这么多,冬墨却说这是小姐交代的,不用省,可劲的用,下个休沐日,张伯会再给他送。
直到月至中天,困意才慢慢袭来,可是爬了一天山的疲累也在同一时间席卷了全身。浑身上下酸痛的好似要散架,这回是想睡也睡不着了。
睡在外屋的冬墨也累了一天,几乎是倒头就睡,还打起了小呼噜。半夜突然起风,吹得窗棂发出哒哒哒的碰撞声,冬墨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地起身去关窗。等他关好窗想再躺回去的时候,突然听见里屋传来声音。
“少爷,还没睡吗?”冬墨走到屏风旁小声问。
“嗯,没事,你去睡吧。”韩慎想翻个身,却牵动全身肌肉,忍不住倒吸口气。
听见声音的冬墨立刻绕过屏风:“少爷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告诉老爷。”
“别,别去……”韩慎连忙阻止,可惜已经迟了。
冬墨哭唧唧地跑到正院,大力拍打正屋的门:“老爷,老爷,少爷生病了,老爷,少爷生病了,快去请大夫……”
屋里很快亮起灯,门很快被打开,苏老爹一身亵衣站在门口:“少爷生病了?严重吗?”
冬墨含着泪摇头:“不,知道,少爷很难受,很难受。”
苏玥也听到了动静,披上夹袄打开门:“怎么回事?”
“冬墨说你哥生病了,我去看看。”见闺女只披着一件夹袄,心疼道:“快回屋去睡觉,不用担心,没事的。”
苏老爹披上件熊皮大氅就跟着冬墨去了东院,苏玥想了想,转身回屋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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