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器探照灯照亮了灰扑扑的垃圾场。
“嘭”
两人高的黑色合金箱被投放进了3122星最大的垃圾场。
“咳咳……我去，谁编写的傻叉程序啊？不知道让这飞行器看准点扔啊？！”黑脸壮汉嫌弃地扇了扇被黑箱激起一片的烟尘。
“嚎什么嚎！”
烫着卷发的纹眉婶子一挑眉，“咋地？砸你脑门上了？看看你婶子我多淡定！离你那么远还叫！”
“主要是，这玩意也太大灰了。”壮汉小声辩解。
“吸两口PM2.5能死人啊？你小子天天捣鼓那什么晶体，不还活蹦乱跳吗？”
“我那是乌金晶体！”
“行了行了——”纹眉婶子看着远处闻讯赶来的“拾荒大军”，不耐地冲壮汉摆摆手，“赶紧去刨你那宝贝乌金吧。”
“好的，赵婶。”壮汉乖巧点头，拎着自制的晶体探测器，颠颠地跑去箱子那儿。
……
“威兰德老弟，还是老规矩吧？”
黑箱子前，中年汉子搓搓手，对着壮汉笑脸相迎。
“嗯，还是老规矩——我只要晶体，别的金属正常交易。”威兰德，也就是黑脸壮汉，不在意地摆摆手。
“好叻好叻！”中年汉子连忙招呼身后拿着麻布口袋和火钳的众人，“不该拿的别拿，守规矩点！”
“那是自然的，大家都记着吴大哥您的话。”不同于老实分拣的同伴，人群中一个精明相的棕发女人冲威兰德和中年男人说：“哪个不长眼的会动威兰德大哥的东西？”
说完，还朝威兰德笑笑。
中年男人不耐烦地冲她道：“干你的活儿去，今天必须把那三十的经营费给我！”
“欸欸，这就去。”女人讪讪地陪笑两声，朝远处的废品山走去。
威兰德看懂了她的暗示。没过一会儿，随意找了个借口，和中年男子告别。
……
“有火没？”角落处，女人急吼吼地问威兰德。
威兰德翻出电磁打火机，扔给她。
看着女人急不可耐点上烟丝的虔诚样，他翻了个白眼：“有屁快放！”
“这么猴急干嘛？”女人慢悠悠地吐出烟圈。
威兰德抬腿就走。
“欸欸别走啊，那个金属生意，我都帮你牵好线了！”她赶忙叼着烟追上去。
威兰德停住脚步，转身面向棕发女人。
他双手抱胸，“你懂赵婶和我的规矩，别拿次品糊弄我。”
女人叼着烟丝，拨了拨长发，含混道：“我伯恩斯做事，你绝对放心。”
“你先解决你那三十块钱的经营费吧，别到时候让老吴给你赶出去，搅黄了我的生意。”威兰德冷哼一声。
“捡个垃圾还叫上经营了？他吴德良的猪鼻子也是插上葱了，老娘是捡够这个垃圾了！干完你这单我就改行搬家！”女人狠狠掐了掐烟屁股。
吴德良，也就是刚才的中年男人，他是这片垃圾场附近最大的房东。奈何这块地皮不值钱，他也得和大小头头抢夺垃圾场的不同片区，带人收废品，赚点保护费和中介费。
但对于靠着废品收入过活的人，吴德良这种垃圾场片区头头，已经是顶顶需要在面上讨好的人了。
“老吴也还凑活，最起码不搞乌七八糟的事儿。”威兰德倒觉得，和吴德良做生意挺省心。
“他要再欺男霸女、折磨老幼，就是真没德无良了。”女人说。
威兰德顿了顿，换了个话题问：“那你呢？没有废品，靠什么吃饭？”
“等着你的加工单子呗。”女人吐了个烟圈，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我已经找好了三家，到时候直接给你送过去。”
威兰德点了点头。
“但是——”女人叼着烟，凑近威兰德，“你那收金属的活儿，真不考虑给我做？”
威兰德皱着眉退后两步。
“老吴做得好好的，我没道理随便停。”
女人撇撇嘴：“他也是走上狗屎运了。”
“行了，我还有事。那三家，星期三上午找我验货。”
威兰德没答话，指了指身边的器具，转身走了。
……
等威兰德回到黑箱子那儿，乌泱泱的人都围在那儿了。
“赵婶，这是要干啥，找到乌金晶体了？”威兰德一把拉住蛮牛似的往人群里挤的赵婶，询问情况。
“天天在那儿乌金乌金的，难怪人家苏珊不搭理你，你就和那堆破铁过一辈子吧！”
赵婶翻了个大白眼，还要往人群里挤，“别耽误你婶我救人！”
“什么救人？”威兰德还在状况外。
赵婶就边开路边开麦了。
“那个鳖孙龟侄女要买卖人口啊？！小心生孩子没**！”赵婶一边骂，一边往人群中心呼巴掌。
“买卖人口？”威兰德一听，也往人群中去。
他倒不用呼巴掌。他那身高、那肌肉，谁要是挤他，直接被创飞。
等他挤到中心，赵婶已经抢回孩子，抱在怀里。
“怎么回事？”他皱着眉，扫视了人群一周。
没等赵婶开口，吴德良赶忙点头哈腰地解释。
“赵婶啊，我这侄子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
跟在吴德良身后的寸头男还在不服气地嚷嚷：“刀疤要收小孩，高等星上有老多富商要孩子呢！你们可别阻拦这小玩意儿追求幸福！”
吴德良转头就给他脑门一巴掌，求助威兰德道：“老弟，他是屁也不懂，你也帮着劝劝赵……”
“王德全那个癞头也是起上艺名了？还叫刀疤？”
赵婶一手挎孩，一手叉腰。“他那个烂肚肠的狗东西还教你扯上大旗了？！”
说着说着，赵婶就想动手。
看着那孩子被襁褓包着，夹在赵婶胳肢窝里，没一点动静，威兰德赶紧拦住赵婶。
这时，那个寸头男还嘴硬地叫嚣：“能被装进箱子里，扔到这鸟不拉屎人嫌狗厌的地方来的，不是被遗弃了还能是啥？不给那有钱人养，难道你养吗？”
这句话无差别狙击了垃圾场上的所有人。
同样中枪的吴德良脸色也不大好看，但还是要顾及那点血脉亲情，打圆场说：“婶子啊，我这侄子初来乍到的，对这儿也不熟悉……”
“我养就我养！”赵婶一挑眉，趁所有人不备，“呼哧”给了寸头男一个大嘴巴子。
“我赵丽娟养了，孩子的星球户籍自然是跟我的。要是谁再打注意——”
赵婶挑着眉，扫视了一圈，还瞪了凑在他侄子身边的吴德良一眼。
“哼！”
她冷哼一声，那头小卷发，配上上挑的纹眉，和孩子身上的摇粒绒襁褓，欺男霸女的邪恶老太形象拔地而起。
“大侄！”她挥手招呼。
“我们走！”
威兰德抽了抽嘴角，但还是老实跟在赵婶身后。
还没走两步，就在人群缄默时，赵婶突然回头。
“下午铺子关门，要兑钱的，就自个儿明早来。”
她特意加重了“自个儿”的读音。
说完，见威兰德不帮着搭架子，赵婶没好气地捅咕他。
威兰德这才反应过来。
“金银铜铁锡优先。”他看了吴德良这个收购人一眼，补上一句。
这句话一出，人群就闹了起来。
虽说吴德良的收购价要得不算黑心，但多赚几块钱也是好的啊！
吴德良也顾不上被打掉门牙的侄子了，赶忙去追威兰德和赵婶。
乌泱泱的人也顾不上看热闹了，一窝蜂地冲去找金属块了。
……
“欸，这咋了啊？今天都吃错药了？”
偷完懒的伯恩斯晃悠回来时，就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一个个打鸡血了？比平常还拼命。”
她摸不着头脑，“吴德良那个黑心鬼涨经营费了？”
看到了现场唯一的闲人，她捣鼓了寸头男两下。
“欸，小哥，这是咋了啊？”
“还不是那老不使的姓赵的！还有那什么德，让那群贱民至己去换东西。”寸头捂着嘴，面色阴郁。
“赵婶和威兰德？”寸头少了颗门牙，说话有些漏风，伯恩斯差点没听明白。
“就是那两个——”
“那他俩人呢？”
“回扎了吧？我肿么知道他俩去——”
见他没了利用价值，伯恩斯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拳。
“咚！”
寸头应声倒地。
“什么玩意儿？骂我还骂我衣食父母！”
“但让人直接去？”伯恩斯眼前一亮，“吴德良这老小子识时务啊！”
“姑奶奶刚想要活计，他就给我腾位置——”
“天助我也！”
虽然不知道吴德良怎么得罪了那两尊大佛，但是收金属这活计还得让人接手啊。
自己得先下手为强！
这么想着，她果断动身，前往赵婶家。
至于地上鼻青脸肿的寸头，谁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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