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年将军陈守宁

广阳郡乃淯州尾部地带,也是淯州中离都城最远的地方,除却地域的守兵外,全国大多兵马如今都在北边驻守抵挡北庆国的兵马,剩下的也留在都城守着皇宫。

王舐不想那么快和他们干上一仗,虽说主因是保稳,自己也未有什么与王添这一队卫兵抵抗的实力,隐情便是过早有动作也给了他国趁虚而入的机会,王添做过的混账事早已传遍,周边的国家自然对大舜这块肉虎视眈眈,他不会忘记,自己是想救舜朝。

先帝留下三十万人的军队,虽说军心已经不向着王添,也会向着先帝,向着舜朝,向着国家。但王添克扣送向边关的物资,能否撑下去,能撑多久,远在南部的他们,消息再传也不精确。

是想借边关战火借机拿下淯州往上直攻都城,同时也被边关战火牵制无法做下决定。

赵善仲摩挲着下巴,问:“既然王添军心已失,为何不可与边关联络起来,若言成……”还未说完便被王舐摇手打断。

“你可知如今边关领军的是谁?”

“陈卫?”

王舐抬眼,“正是。陈家祖上助太祖立国,三代清廉,小辈亦有勇有谋,当年先皇欲封侯于陈老将军竟也被推辞,曰陈家忠烈,恐封侯使后代从此懈怠娇纵,故请收回成命。先皇无可奈何,许下陈家灭北庆可享世代荣华之诺。”

赵善仲听懂了其中的意思,陈家对朝廷忠心如此,自然难以说动。

十年一瞬,北庆未灭,我朝败乱,留世人哀叹。

看赵善仲沉思,王舐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待侧妃到来再做打算。”

赵善仲点头,关门离开。

他的想法王舐想过数次,每次都会被记忆中幼时那双眼眸打断。

熙宁七年,三皇子王舐时年五岁,皇帝召了几个官员之子入宫供他择选伴读,太子王添展长兄风范,亲临现场伴幼弟。

这是王舐第一次与陈卫相见,他跟在王添的身后进来,太子配有两位伴读,陈卫便是其中一个。

听到行礼之声他才了然这是大名鼎鼎的陈老将军之长孙,王添只待了一刻钟又匆匆离去。

再遇见时是听说太子偷溜出宫游玩,皇帝唤所有皇子公主来看太子受罚,进东宫前二皇子拉着王舐嚼舌根,“母后素来惯宠太子皇兄,父皇却是一视同仁。”

进去之后见到三个少儿跪在那,太子似是有些不服,脸上表情很是气愤。

王舐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瞄右手边的陈卫。

“太子,你若只是偷跑出宫朕也不会如此大阵仗,但陈老将军府上佩剑丢失一事你可认?”

周围无人出声,片刻后,皇帝再次发话。

“陈卫,朕与你祖父已商谈过,明日你就搬出东宫回府,不必再任太子伴读。”

王舐瞧见他的脸上有些苍白,眼神里全是不甘,“谢皇上宽恕。”

时至今日王舐也不知当年陈府失剑一事的来龙去脉,那把剑乃太祖所赠,陈老将军曾执此剑连拿下前朝三州,于陈家来说是无上的荣耀,意义厚重。

熙宁十五年,南海有海盗来犯,陈卫之父携其除寇,陈卫仅带二十人就灭了海盗的主船,大胜而归,民间更有小儿唱,英雄自古出少年,陈家自古出英雄,少年英雄陈守宁。

皇帝举办了盛大的宴席欢迎将士归来,那年王舐堪堪十三,皇帝又有节俭之仁名,难得见宫中如此装潢华丽。

而后陈卫身着军装步入殿中给皇帝谢礼,皇帝赐了他不低的官职,和睦地说:“守宁,你与你父亲可是打了一场漂亮仗。”

守宁是陈卫出征前陈老将军给他起的字,不知为何,皇帝叫他守宁的样子与王舐记忆中皇帝在东宫叫他陈卫的样子重叠。

那双剑眉星目逐渐放大变成眼前的样子,随后皇帝又下令让太子次日带上珍宝赏赐到访陈府,席下小声议论,其中各有所思,只有自己能明白个四五六来。

三年前王添继位,同年陈卫领旨镇守北方,算起来也是许久未见过他。

思绪回到现在,王舐又把这些事琢磨了个几遍,也许,能试上一试呢?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地图前,汴城西边是谆州,谆州往上是夏州,夏州旁的沙湓就是陈军驻守的地方,而直走离沙湓更近,但离都城不远,碍于眼线。

贸然前去实在不行,那如何能与陈卫联系,也是一个难题。

赵善仲离开庄子后,心中仍对这件事念念不忘。陈卫有三十万军马,如若收服,既可知道边境战况,也不必多愁无人手与王添抗衡。

想着想着迎面撞上一个小个头,竟是之前庙会上那个小孩。

小孩也认出了赵善仲,喊了声叔。

赵善仲笑着问:“近来可好?”

“好,娘的病也快好全了。”

“那就好。”

正当午时,阳光十分烈,赵善仲拉着小个头到一旁的大树边坐下。

“存粮可饱腹?”

小个头歪了歪头,“尚可,知府也派人每日来给我们送粮。”

“今年几岁了,识过字否?”

“叔你话好多啊。”

闻言赵善仲笑出声,“你就当我想找人聊聊天吧。”

“我阿兄在家时也这样唠叨我。”

“你还有兄长吗?”

小个头从衣袖里掏出个帕子,帕子打开包着一块玉佩,断齿明显,十分干净,看起来被主人保管得很好。

“这是我爹做的,之前我哥说要去北边从商,那边经常打起来,和官兵打交道,他说虽然危险可是能赚钱,我爹就把这玉打碎分了我们一人一个。”小孩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语序有些许混乱。

赵善仲捕捉到了个字眼,“北边?”

“我阿兄在昌州那。”

昌州,在整个大舜的中北部,地却不如其名,近年受与北庆的战事所扰,几乎已经变成了昌盛这个词义的反面,沙湓就在昌州的西北位置。

事情太过巧合,赵善仲甚至要觉得有人给他设了陷阱。

“你阿兄最近可有给你们送东西?”

“有的,来汴城前我们托人给阿兄送了信说家乡闹灾我们往这边来了,从前每一月他会给我们送一次信,信差能找到的话,近日也快了。”

赵善仲压抑住激动,“你兄长和官兵做生意,沙湓的话,是陈将军那吗?”

小个头听到陈将军三个字有些自豪地抬起下巴,“西北陈将军,守我家国门前地。”望着赵善仲的眼睛亮晶晶的。

“小个头,你听着,我是陈将军的旧友,与陈将军多年未见,正愁如何与他相认,能否托你帮我送信过去。”

赵善仲反过来被打量了好几番,小个头才状似无奈地回:“好吧,谁叫你请我吃了糖葫芦呢。”

赵善仲闻言失笑,轻轻拍了拍小个头的头,说,你个机灵鬼。

将此事告知王舐后,王舐没有斥责他为何还想着这事,也跟着开始思索如何写封泄露出去旁人也看不出什么的信,赵善仲明白王舐大抵也是想拉拢陈卫的。

突然,王舐落笔就洋洋洒洒写满了一整页纸,看内容的确是好友的畅思信。靠近后,王舐给他比了一条线,赵善仲才看出来那几个字连着就是:旧友事落汴。

分开看不过是旧日、好友、坏事、落雨、汴城几词,仿佛这封信真的是一个旧日之友听闻有好友的下落后倾诉自己因雨水不断闹洪灾而落难汴城。

“熙宁二十年,先皇于寿宴上给宗室群臣出了道谜题,谜底便是这样的,当年只有我与陈卫解了出来。开头我又说自家父寿宴后便未见过,他应当是能猜到的。”王舐仔细地又从头看了一遍这张纸。

赵善仲也跟着扫了几次,感叹道:“这陈将军倒是文武双全。”

王舐大笑,“你若是在那宴上,也是能解出来的。”

“若是陈卫不肯?”

“王添还不敢把这些事捅到满天下都知道,陈卫居边关几年,都城的事也传不到他耳里,他于都城的亲信早前就被策反了,陈卫看到信,即使认了出来,也会以为我真的是叙旧,我到时再借机与他透露。”语气顿了顿,王舐又接着说,“除了朝廷世家众人,也无什么人知道我们兄弟几个仅存我与七弟,年前二皇兄携妻儿下江州,传回来就是路上遇劫匪下落不明,四弟被挑了个错处去守皇陵,他的信断了的时候我就想凶多吉少了,五弟六弟……罢了,不谈了。”

赵善仲不好再说什么,想起身退下,王舐又打断他的动作,“说起来,你当时见我醒来便跪下说要追随我才是稀奇。”

“只有在逃路的人才知道逃路的人是如何的,堂堂定王为何也如此,想来与我无二了。”

王舐紧紧盯着赵善仲几秒,“所以我说,如若你在那宴上,定是会解出来的。我本该和你说些大事成后许你同状元郎无差的官职荣誉,但我是务实之人,看不到的东西,并不想与他人许诺。”

他把信折好递过去,“走吧,善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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