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直赎罪的话,罪总会有赎清的时候。
一直做正确的事,总归能将幸福降临的那天等来。
罗辛特不求洛芙诺能原谅自己,也不求赎清罪过之后就离开洛芙诺重获自由。
她只希望能有机会和洛芙诺一起度过长长的幸福的一生。
拒绝了那些向自己示好的人之后,罗辛特意识到,或许自己先前对人们好得过了头,超过了朋友该有的界限。
她再次把自己封闭在帐篷里,连着好多天,除了去给洛芙诺送饭,不会见任何人,不陪伴任何人。
不是她走极端。
是她一时半会儿实在不愿也不敢再看见别人失望的眼神。
不过,她订购的线送到了。
栖鸦山下盛夏已临。
谜语兰开了。
水泽里光影舒缓,涟漪像一个个慵懒油亮的光环,沿着踏水的脚脖子缓慢漾开。
罗辛特换回朴素的衣裤,把头发包在头巾里,裤口扎进袜子里,钻进湖水。
游到谜语兰开的最浓密的地方,拿出大剪子剪花枝。
近岸处,野生的香珠花穗、贝糯花穗和迷雾草织出一片芳香的云雾。
罗辛特走向它们,手指变幻,打出雾蜡封固的小能量阵。
等走到近前的时候,她伸手悬上香草丛,正好能从枝梢扯下几缕刚成形的雾蜡。
人,总归是要有些技能在身上的。
那些不能社交也不能和洛芙诺在一起的孤寂时光,罗辛特就凭借着这些事务,熬啊熬啊熬。
(2)
罗辛特回到她和洛芙诺的小帐篷。
她现在完全照着自己对家的想象去布置它。
是想象,而不是回忆。
因为它并不是对锅炉地的那个小房子的复刻。
即便要说是复刻,复刻的也是那个小房子在那年捻灯节前后的样子。
橙红色的火盆,烤手用的晚光莲和火蔷薇。
这里采不到雪地珠柳,就用小彩灯和光觉枯枝扎成的篱笆围在帐篷前面,假装是个屋前小院。
“小院”里摆着木质桌椅。
大防风草和炎心花护着它们。
至于桌子周围的那一周装饰,当然还是结结发光浆果的橘瓣莓藤条。
洛芙诺不出去工作的时候,她们就在这儿安置灶火、架起锅,涮肉吃。
罗辛特对“冬季”相关的装潢充满了执念。洛芙诺也一样。
罗辛特猜想这种喜好来源于自己心中留存的那些跨越时空的悲伤。
它们需要一个如冬季般苍茫的宇宙来安放。
那么,洛芙诺是出于什么原因而喜欢这个季节呢?
罗辛特曾试着旁敲侧击地问过洛芙诺,她还记不记得从前的事情。
罗辛特以为洛芙诺是知道一些的——因为初见的那天,在大桃树下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对话。
但洛芙诺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曾经,大桃树下,洛芙诺似乎这样说,
“春天就快过去了。也该醒一醒了。”
但如今的洛芙诺矢口否认自己曾那样说。
自出生起,罗辛特就时常受到各种各样的记忆、亦真亦幻的梦和幻觉的困扰。
或许那天她听见的这句话并非来自洛芙诺。
而是来自自己心中的某个远古的精灵。
又或是……来自远古的他。
不是罗辛特曾经是的那个他。
而是洛芙诺曾是的那个他。
(3)
他是个怎样的人来着?
有着怎样的外貌和性情?
罗辛特很难回想起来。
是因为他对前世的自己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吗?
真的很难完整地想起来。
罗辛特遗憾地承认。
罗辛特为洛芙诺做了一套衣服。洛芙诺还不知道。
泥土色的披肩和长裙,按旅者形制裁剪,很利索。
然而用谜语兰的细线串碎砂石,覆盖了一整套上衣和下装的外观。
与其说是日常实用的衣装,不如说更像是节日庆典的礼服。
罗辛特想象着,当洛芙诺穿上它行走时,那粼粼波动在领口、袖口、胸口和裙摆上的砂石微光。
就像举手投足间的沙瀑飞流。
那一天或许很快就会到来——因为,在夏季即将结束的那天,洛芙诺回到帐篷对罗辛特宣布:
“罗辛特,北方来的美丽牧人,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的长庚已经完成了建立!随时,只要有时间,你都可以跟我一起去看望它!”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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