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寒扯出所有银针,面色又苍白几分,但他顾不上止血,又埋头跪了回去。
叶渊冷冷说道:“靠近一些。”
叶轻寒跪着膝行几步,匐在叶渊脚下,垂着的额头几乎碰到他的脚背。
突然,叶渊伸手掐住叶轻寒的脖颈,五指紧扣,迫使他抬起头来。
叶轻寒顺着他的力道扬起头,要害被紧紧抓住,却没有丝毫挣扎。气管被五指压迫,窒息的痛苦令叶轻寒眼前发黑,额上青筋疯狂鼓动,仿佛马上就要炸裂开来。
叶渊俯身靠近,压低的嗓音就像来自深渊:“这世上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沈清河那种伪善虚假的小人,你身为红莲教的少主,居然在他们面前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你哪里来的胆子?你是在丢我的脸!”
叶轻寒脸色惨白,徒劳地张大嘴,嘶哑着声音断断续续说道:“叔父,轻寒知错。”
叶渊斥道:“看你那副下贱的模样,还以为是我求着要和沈清河结盟似的!红莲教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是,轻寒知错,请叔父责罚。”叶轻寒艰难说道。
叶渊冷哼一声,说道:“若不是看在你成功结盟的份上,今日少不了大刑惩处。”
两人所在的地宫,四面石墙,没有一扇窗户,叶渊身后的火把是这里唯一的光源。四周摆满了各种刑具,斑驳血迹随处可见,森冷可怖。
叶轻寒一踏入地宫,浑身寒毛就不受控制地立起,整个人紧绷而胆寒,再听到叶渊的斥责声,竟忍不住惊惧地战栗起来。
“叔父,求叔父息怒。”他颤抖着说道。
叶渊稍微松开五指,丢开叶轻寒的脖颈,说道:“这次先饶了你,下不为例。”
叶轻寒连忙跪好,低声应道:“是,多谢叔父。”
叶渊终于说到这次的任务:“接下来,你继续负责与藏剑山庄结盟一事,务必取得沈砚初的信任。”
叶轻寒额头贴着地面,迟疑片刻,竟没有立刻回话。
叶渊不满地皱起眉:“听不懂我的命令?”
叶轻寒抬起头,说道:“轻寒愚钝,请教主明示。”
叶渊语气中已有几分怒意:“你连怎么执行任务也要我教?难道是这段时间在江南过得太安逸了?”
地宫中寒气透骨,叶轻寒收回目光,低声说道:“叔父息怒,我只是不明白,什么是信任。”
叶渊抿着唇沉默半晌,沉声道:“罢了,你记住,在不动用教内有生力量的前提下,尽量配合沈砚初的要求。这段时间,我会在暗处展开行动,不要让沈砚初或者中原武林任何势力生出疑心。”
叶轻寒不再迟疑,立刻应道:“是。”
……
第二日,在红莲教和中原武林各派的见证下,叶渊和沈清河敲定最终盟约,叶轻寒与沈砚初作为双方代表,正式签约结盟。
沈砚初被任命为联合军前线的总指挥使,叶轻寒及红莲教左护法顾青衣作为副指挥使协同统领。
沈砚初带领各派精英,在太白山山腰处驻扎,作为抵御蛮夷进攻的据点,叶轻寒也带着小部分红莲教众,一同进驻。
沈清河则退回江南在后方指挥,留下一名藏剑山庄长老石乘在前线辅佐沈砚初。
太白山山腰处原本就有一座红莲教废弃的山庄,稍作修缮之后,联合军的大部分人就住了进去。
沈砚初、叶轻寒、石乘和顾青衣,作为联合军最重要的决策中心,一同住在山庄内院,并将主屋用作作战指挥室。
藏剑山庄与红莲教数代仇恨,不可能在须臾之间消弭,沈砚初与叶轻寒表面上看似和睦,实则都在暗自戒备。
更别说从未谋面的石乘和顾青衣,他们作为掌权者的左膀右臂,都经历过双方争斗最激烈、最残酷的时代,一照面就要红眼,几次都差点直接打起来。
顾青衣曾经是叶轻寒母亲的心腹以及挚友,当年,也是她从尸山血海之中找到襁褓中的叶轻寒,并带回了叶无双和殷向晚夫妻的尸体。
她虽然对藏剑山庄痛恨入骨,但对沈砚初还是高看几分,毕竟君子剑的美名响彻武林,连红莲教也有所耳闻。
顾青衣是红莲教中唯一将叶轻寒作为晚辈疼爱的人,虽然叶渊不准许她经常接触叶轻寒,但叶轻寒依旧将她视为最亲近之人。
这次结盟,难得顾青衣能一直辅佐叶轻寒左右,恨不得天天守在他身边,将这二十年缺失的关切全都弥补回来。
叶轻寒接到的任务是尽力配合沈砚初,因此每天都跟着沈砚初,有求必应,看在旁人眼里,还以为他成了沈砚初的跟班。
顾青衣不止一次私下劝说:“少主,就算那是君子剑,咱们也不用什么都顺着他,你要拿出红莲教少主的气势来。”
叶轻寒摇了摇头,说道:“青姨,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说完,略微停顿,又抿唇补充道:“你放心。”
顾青衣听到这三个字,心都要化了,眼里满是疼惜:“这么多年,教主说要亲自教导你,总不让我见你,都不知道你过得究竟好不好?”
叶轻寒轻声说道:“挺好的。”
顾青衣闻言,却低声叹气:“你能在这个年纪就练成这一身功夫,肯定受了许多苦。”
她说着,眼里又是痛恨又是愧疚:“当年要是我早些赶到,或许你的经脉就不会尽损,也不用如此受罪……甚至,你的父母也……”
叶轻寒听说过当年之事,二十年前,他的母亲在生产前特意前往寺庙求平安,却被藏剑山庄发现了行踪,他的父亲探望时恰好撞上歹人刺杀,争斗中沈清河带人赶到,叶无双寡不敌众,最后死在乱剑之下。
顾青衣接到消息赶到后,只见寺庙后院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叶无双浑身插满血剑,半跪的身子已经变得僵硬。
殷向晚被他紧紧护在怀中,但也已没了呼吸。
这时,血泊之中,刚出生的婴孩发出微弱的啼哭。
他经脉尽损,奄奄一息,本该因为伤重而亡。
但他却奇迹般活了下来。
——叶轻寒的存在,就是他的父亲母亲,用鲜血和生命,孕育而出的奇迹。
顾青衣回想着往事,眼眶微红,喉中忍不住发出一声哽咽。
叶轻寒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青姨,没事的,我活得很好……我,我很感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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