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我们马上买票!马上过去!小伟…阿信…阿信就拜托你了…”阿信父亲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那坚定里透着一股绝望的支撑。
挂断电话,萧伟无力地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仿佛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微不足道的庇护。通知了阿信的父母,这件事才真正有了血肉模糊的、无法逃避的真实感。那个总是带着爽朗笑容、无条件包容他、守护他、爱了他整整十年的哥哥,此刻正躺在冰冷的ICU里,与死神进行着殊死搏斗。
而他,除了绝望的等待,除了无用的祈祷,除了这噬骨的悔恨,竟如此无能为力。
就在萧伟几乎要被这无边的黑暗吞噬时,妇产科病房的护士再次匆匆找来,脸上带着急切。
“萧先生!您夫人情况有变,宫缩加剧,频率越来越快,可能…可能要提前生产了!医生建议立刻进产房准备!”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毫不留情地劈在他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上!
萧伟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一边是兄长命悬一线,在鬼门关前徘徊;一边是妻儿面临生产风险,即将降临人世!他感觉自己像被两股巨大的、相反的力量疯狂撕扯,几乎要裂成两半!哪一种情况他都无法舍弃,哪一种可能失去的结果他都无法承受!
他跌跌撞撞地冲向妇产科,看到楼琴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着,身下的床单已经被羊水浸湿。
“小伟…阿信哥…怎么样了?”看到他,楼琴强忍着阵痛一波强过一波的袭击,第一句话问的依然是阿信,眼中充满了泪水与深不见底的愧疚。
萧伟的心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他握住楼琴冰凉而汗湿的手,声音沙哑破碎得像破锣:“哥还在抢救…清清,你别担心,专心…专心把孩子生下来…哥拼了命保护你们,你们一定要平安!一定要!”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最后几个字,仿佛在立下某种誓言。
楼琴的泪水涌了出来,混合着汗水,用力地点了点头,指甲深深掐入萧伟的手掌。
产房的门在萧伟面前“砰”地一声关上,红色的“手术中”灯亮起,将他彻底隔绝在外。他像一头焦躁绝望的困兽,在产房外的走廊里来回踱步,心脏被两种极致的情绪疯狂拉扯、蹂躏——对阿信生命流逝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蛇缠绕着他的脖颈;和对新生命降临的期盼,又像微弱的火苗在风中摇曳。每一种情绪都足以将他逼疯。
产房内隐约传来楼琴压抑的、痛苦的呼喊声,像锤子一样,一下下重重地敲击着萧伟早已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他无数次扭头看向ICU的方向,又无数次看向产房紧闭的、象征着未知的大门,感觉自己正在被活活凌迟。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爬行。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短,也许很长,在萧伟几乎要崩溃的时候,产房的门终于“哗啦”一声被打开了。一名护士抱着一个襁褓走出来,脸上带着疲惫却由衷欣慰的笑容:
“楼琴家属!恭喜,是个男孩,六斤八两,母子平安!”
萧伟颤抖着,几乎是踉跄着扑过去,小心翼翼地从护士手中接过那个小小的、被柔软襁褓包裹着的婴儿。小家伙闭着眼睛,皮肤还带着些微的红皱,呼吸均匀,小嘴巴偶尔嚅动一下,安静而美好。他的头发浓密乌黑,眉眼间依稀能看出楼琴的清秀轮廓。
一股巨大的、源自生命本源的喜悦和感动如同暖流般冲击着他冰冷的身心,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儿子,像是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易碎的宝物,初为人父的激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奇迹感让他的眼眶瞬间湿润,泪水模糊了视线。
然而,这份强烈的喜悦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就被更深的酸楚、感激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所取代。他看着怀中这个安然无恙的新生命,再想到ICU里那个为了这个生命而生死不知的人,巨大的反差像冰与火交织,让他心如刀绞。
他轻轻抚摸着儿子柔嫩得不可思议的脸颊,声音哽咽低沉,带着无尽的痛楚与温柔:“儿子…你看,这就是爸爸最好的兄弟,你的干爸…他叫江信,是世界上最傻、最好的人…是他用自己的命,换了你和妈妈的平安…”
新生儿仿佛听懂了一般,或者是感受到了父亲剧烈的情感波动,小小的手指动了动,恰好碰触到萧伟脸上未干的泪痕。
“儿子,你快点长大,爸爸带你去看干爸,我们一起叫他起床,好不好?”他低声呢喃,像是在对儿子说,又像是在对那个沉睡的人许下承诺。
这时,楼琴被护士推了出来,她脸色苍白,虚弱不堪,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却带着一种经历巨大痛苦后的、母性特有的、满足而柔和的光芒,那光芒微弱,却坚定。
“老婆,辛苦了。”萧伟一手小心翼翼地抱着儿子,一手握住妻子虚弱无力的手,声音依旧沙哑,却充满了感激,“你看,我们的儿子。”他将襁褓轻轻倾斜,让楼琴能看清孩子的脸。
楼琴看着孩子,眼中满是近乎神圣的爱意与温柔,她虚弱地笑了笑:“他好像你啊,小伟。”
“眼睛像你。”萧伟温柔地说,将孩子轻轻放在楼琴枕边,让她能更近地感受到这个他们共同孕育、并由阿信以命守护的小生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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