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斋王掌柜之死,最终被大理寺以意外结案,想来应是凝锥在背后打点的结果。
没过多久,店里就换了一位姓郑的新掌柜。人生得瘦瘦高高,脸上总带着笑,模样瞧着倒是挺和善。
醒梨换上男装,悄悄问一个小厮:“你们这的舞姬雪落还在吗?”
“雪落?她昨日恰好被一个公子哥赎走了。”
“哦这样啊……”
小厮走后,两人找了个座位坐下。
应时砚施了个隔音咒,对醒梨说:“我们得在人事档柜里找找五年前修筑地基的契子,说不定还能发现其他知情者。”
醒梨点头,但人事档柜一般都放置在账房里,要想进账房可绝非易事。
“不能打草惊蛇,只能智取了。”
凝香斋内,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间,人影晃动,正是绝佳的掩护。
应时砚与醒梨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地起身。醒梨借着宾客与舞姬跳舞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顺走了挂在他腰间的钥匙。
应时砚则向账房靠近,指尖微动,一张符箓无声燃起。
下一刻,前厅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似是出了什么事。
趁着小厮们前去照管,无暇顾及账房之时,醒梨用钥匙打开房门,和应时砚顺利进入账房。
账房内陈设井然,弥漫着墨香与旧纸张特有的味道。靠墙立着一排高大的木柜,正是存放人事档案的“人事档柜”。
两人立刻分头翻找。一叠叠泛黄的纸张被快速翻阅,人名、契约流水般从眼前滑过。五年前的旧档积了薄灰,醒梨屏息凝神,指尖终于触到一份标注着“修建契书”的纸张。
“师傅你看。”醒梨将其展开,契书上密密麻麻地记录了一些工匠名单。其中“风水先生”一栏有一个被涂黑的字块十分的显眼。
应时砚掐诀施了个咒术,墨迹竟如退潮般,开始一丝丝淡化、散开。几个呼吸间,被掩盖的字迹终于怯生生地显露出来——
那是一个清晰的姓氏:应。
就在这时,账房外原本隐约的喧哗声陡然变大,他们听见郑掌柜吩咐道:“快拿备用钥匙开门!”
应时砚反应极快,迅速将纸张揣入怀中。同时,他的目光扫向账房内侧一扇用于通风采光的小窗。
“走那边!”
他一把拉住醒梨的手,身形一掠便移动至窗边。在门被打开的前一刻,应时砚托住醒梨的腰,将她送出窗外,自己也随即翻身而出。
伴随着身后越来越响的骚动,醒梨的心跳如擂鼓。窗外就是凝香斋的后花园,他们可以暂时躲在这里。
待搜查的小厮走后,应时砚重新摊开契书,说道:“我们重点查查这个人。”
醒梨顺着应时砚手指着的地方看去,上面记着一行小字:
“吴宣,破坏物件,罚银五两。”
九扬州西市,
“吴宣?你们上他家肉铺找找,他一直待在哪。对了,他脾气臭得很,最好还是少跟他牵扯。”
二人找到吴宣的肉铺时,他正在肉案上熟练地分解着牛羊肉。
印象里的屠夫常是一个膀大腰圆,满面油光的汉子,而吴宣却与之截然不同。
他系着一条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皮质或布质围裙,脸颊瘦削,眼里带着一股化不开的疲惫。
吴宣卖肉也不吆喝,就这么自顾自地挥着手机的砍刀,时不时发出“梆梆”的闷响。
“你知道‘五棺锁阵’吗?”
听闻此言,吴宣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抬起死气沉沉的眼睛,盯着两人看:“你们问这个干嘛?”
“我们是捉妖师,想调查一下当年的真相。”
吴宣空洞地望着一个方向,喃喃道:“当年的真相……”
终于可以将它公之于众了。
…………
“我家世代都是屠夫,每日宰杀生灵,身上都带有浓烈的“煞气”和血气。所以,我和我的家人对邪祟或是妖气都十分的敏感……”
当年王掌柜找他定购肉类,吴宣一眼就察觉到了他身上缠着浓重的阴气。
出于善良,他跟着王掌柜去看看他新盘下的地,这一去不知道。这里妖气冲天,并且有无数阴魂徘徊,绝非普通的乱葬岗那么简单。
“这地基是万万不可再挖了,这底下似乎封印着什么邪物!”
王掌柜摆摆手:“我到时候请个厉害的风水先生做做法就是了。”
王掌柜是个商人,商人最是重利,有岂会有买了地而空着不用的道理?
吴宣一急,不小心打碎了王掌柜腰间的玉佩。做好事不成反而赔了银子,吴宣也只得无奈地回家去了。
第二天,吴宣在铺子里都能感受到那股浓浓的阴气,问了一个买猪肉的土工才知道,他们在地底挖出了五个棺材。
奇怪的是,棺材很快就消失了,仿佛只是他们的幻觉。
还来了一个全天下最厉害的捉妖师首领,据说是远道而来主动帮王掌柜做法的,不仅让王掌柜订了五个棺材,还让他去仵作那运五具男尸来。
他顿感不妙,打算再去劝劝王掌柜,却在那里看到了让他一生难忘的画面——
他能感受到它的存在,那是一个没有形体的妖怪,浑身散发的妖力却在世间所有的妖怪之上。
只见那个气度不凡的捉妖师玉立与五个石棺之间,低头掐诀。数不清的符箓在空中盘旋,好像暂时将妖怪困在了里面。
边上的王掌柜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呆愣在原地,连动都不敢动了。
捉妖师吩咐道:“快把尸体放进棺材里!”
王掌柜这才反应过来,把提前准备好的尸体放进去。
合上棺盖,阵法并没有生效,反倒是捉妖师被阵法反噬,刚脏俱裂,跪地吐出一口浓血来。
空中盘旋的符纸齐齐燃烧,一瞬间全化为了灰烬。
阴气渐渐消散,妖物跑了。
五棺锁阵本就是上古秘术,反噬的威力极大,捉妖师无力地咳着血,“无辜之人枉死的尸体,怨气冲天,是不能形成阵法的……”
“那又如何,妖怪都跑了,不镇妖又有何妨?”王掌柜低头看着虚弱的捉妖师,“况且…只要你死了,就没有人知道我杀了人……”
…………
听完一切,醒梨长叹一声:“所以真正的领主,早就死于他拼命保护的百姓之手。”
那么现在的领主又是谁呢?
不觉间,天边已然泛起绯红的晚霞,应时砚抬手与吴宣告辞。
“等等,我似乎能感受得到,有人对你们下了引妖咒。”
“引妖咒?”
“对,你们今日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异常的东西?”
醒梨想了想,拿出了那把从郑掌柜那顺来的钥匙。
“引妖咒……”应时砚眸光一沉,瞬间明了,“他这是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吴宣告诫他们,“引妖咒几个时辰后就会失效,今晚一定要多加小心。”
辞别吴宣,他们去了应时砚在九扬州买的小院子,倒是应对未知危险的绝佳场所。
应时砚在空中绘下繁复的符文,随后他双手掐诀,布下了一道辟邪护身阵。
阵法完成刹那,一道微不可见的金光如水波般都头顶罩下,随即隐没。
“有这道护身阵在,你今晚可以好好休息。”
醒梨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点了点头:“好。”
如墨的夜色彻底笼罩大地,院子附近死寂无声,只有风吹过窗柩发出的呜咽。
子时刚过,阵法外围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啸,刺得人耳膜生疼。一团扭曲的黑影撞上无形的阵法屏障,金光骤然亮起,将其狠狠弹开。
那是一只形似乌鸦,却长着惨白人面的妖物,双目是两个空洞,十分骇人。
除此之外,一种犹如植物藤蔓的妖物慢慢吸附在阵法上,也被金光隔绝在外。
妖物越聚越多,仿佛整个九杨州的污秽都被这引妖咒吸引而来。但是它们找不到阵法的破绽,也只能被金光无情地灼烧。
但在这时,应时砚的烬蚀蛊发作了。
他无力支撑阵法,护身阵的金光在妖物的联合攻击下,很快就变得忽明忽暗,符文也在渐渐暗淡。
应时砚逐渐失去意识,阵法也随之消散。醒梨来不及思考,迅速将玉弓分解为双刃,刀光如练,一击毙命。
随后她掷出几枚银针,扎在关键穴位上为他驱毒。
“醒梨……”
应时砚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醒梨只身挡在他面前,指尖符箓连弹,一张张拍向妖物面门。
“你醒了?”
醒梨敛了眼里的杀气,立马换成一副委屈柔弱的模样,快步躲在应时砚身后:“师傅,我怕……”
应时砚站起身来,抽出玄骨剑。剑一出鞘,一股森然,古老的力量凝聚于剑锋。周围的温度又冷了几分,他虚握剑柄,将妖物斩于剑光之下。
天边黎明破晓,终于,引妖阵实效了。
“烬蚀蛊不解不行。”醒梨说道,“徒弟明日就去南疆为您寻求解药。”
应时砚低头拂去袖摆上的灰尘,一改往日高冷的模样,说道:“你去南疆后,万一又有人想害为师,可就没有徒儿保护我了。”
“那……”
“待事情都解决了,我们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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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咬金毛:1111111111111111111111……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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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引妖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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