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像是从脚下渗出来的。
铜片的缝隙不再只是暗纹，而是涌动着深蓝与银白交错的潮辉，沿着刻盘的弧线迅速蔓延，将三人脚下的地面切割成一块块浮离的碎片。
顾霁寒站在外围，抬手按在铜环的某一处，想要强行收盘，却被一股反向的力震开半步。
“它在认主。”她低声道，目光紧紧锁着岑归雪。
碎片带着人向下沉，不是坠入海水，而是坠入一种无法判断上下的空间。
耳中有潮声，却不来自四周，而像是从骨骼里震出来。
曳衡本能地去找潮线——可低头看时，脚下没有线，只有星点，明暗交替间如同呼吸。
她试着按熟悉的节律移动，下一瞬，周围的潮声便像被劈成两半，一半顺着她的步伐贴近，一半远远退去。
陶言昔却被完全反向的力量牵扯。
她明明站在原地，却感觉身体在被一股暗流推着旋转，周遭的星点随之扭曲成漩涡形。
“这！”岑归雪的声音忽然从另一边传来，她抛出一截细绳般的光带，硬是将陶言昔拉了过来。
四周的景象在这一刻骤然清晰——
她们似乎站在一片无边的海面之上，但海水是透明的，下面悬着无数比人还高的潮线柱，每一根柱上都嵌着星光般的刻痕，随潮汐呼吸而亮暗交替。
顾霁寒的声音从极远处传来，像隔着百丈海雾：
“顺着潮柱找到回盘的节点，不要试图逆行——内海的潮会吞掉方向感！”
岑归雪第一个动身，她踩上最近的一根潮柱，借着它的亮暗节律向前跃去。
曳衡紧随其后，刻意避开节律不稳的柱子——那些柱子一旦踏上，刻痕会立刻熄灭，像被整个海吸走。
陶言昔落在最后。
她刚触到第三根潮柱，海面下忽然浮起一双巨大的金色瞳孔，顺着柱影缓缓睁开。
瞳孔中的潮线，和观海台刻盘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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