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吞没了石桥的尽头。
水声从四面传来，却听不出方向，像是所有潮都在同一瞬间起落。
曳衡第一个踏上桥面，石桥在脚下微微晃动——不是海浪的摇，而是桥本身在呼吸。
每一次呼吸，石缝里便渗出细小的水珠，顺着脚背滑下，冰凉得让人后颈发紧。
“保持节奏。”岑归雪低声道，她的手指轻敲剑鞘，像是在给自己设拍。
陶言昔却侧耳倾听，雾里传来极轻的金属鸣响——规律又细碎，仿佛有人在远处敲击贝壳。
她下意识加快两步，想追近那声音。
这一瞬，雾中闪过一道金光，桥面猛然下陷半寸。
陶言昔脚下一空，险些踩空落入水中，被曳衡一把拽住。
“别追节奏外的东西。”曳衡的声音很冷，“那是外环的诱潮。”
顾霁寒曾说过，外环不是考你合拍，而是考你如何在乱拍中存活——
雾气里不止有海的呼吸，还有无数虚假的节律混进来，试探你的反应。
走到桥中段时，雾忽然被一道海风切开。
她们看见了前方的外环——一圈漂浮在海面上的巨环，表面刻满了流动的潮线与星纹。
环身缓慢旋转，每一次转动都会带动海面涌起漩涡。
“跳上去。”岑归雪先发力，踩着桥尾跃到外环上。
环面微滑，她稳住脚后，立刻沿着潮线跑动，避免被旋转甩下去。
曳衡紧随其后，她选择踩在两条潮线交汇点，借着旋转的惯性滑行，节省体力。
陶言昔最后跳上去，却发现脚下的潮线忽然断开——那是一段空白，像被人从她的记忆中抹去。
她怔了一瞬，胸口的节律立刻乱了。
就在这时，环外的雾中伸来一条细长的影子，慢慢缠向她的脚踝。
“陶言昔！”曳衡一声喝，脚尖点地，将那影子踢开。
影子碎成雾丝消散，可脚下的空白却没有消失。
外环的节律依旧在转动，雾气像幕布一样合拢，将前路完全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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