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天院的传令使匆匆进了推步室:“观星台北侧的天象仪停了,校正用的银球不转,院首让沈学正即刻过去。”
曳衡放下星尺,抹掉袖口的粉痕。
陆芮行正靠在门柱上,像早就等在那儿:“我去抬机匣,你只管带路。”
她们穿过皇城西侧,往城外的长坡走。坡上松木林间立着一座圆形石台,齿轮与铜柱的影子在夕阳里交错。天象仪像一颗半开的青铜莲花,数十根臂杆托着大小不同的银球——此刻有三颗静止不动。
“风压够,轴心也没卡。”曳衡在检查数据刻度,眉心紧锁。
陆芮行绕到背面,蹲下敲了敲底座:“听着没声?齿盘空转了。”
她抬头朝曳衡伸出一只手:“下来帮我撑一撑。”
底座极低,曳衡只能半跪着钻过去。她感觉到石台下凉意逼人,铜件嵌在阴影里,像一圈圈兽牙。
陆芮行单膝着地,肩膀抵着横梁,双臂发力:“看见中间那条小轴了吗?用力往你这边推。”
曳衡按她的指引伸手——手腕一拧,才发现这小轴的角度要配合呼吸调节,先吸到肋下,力道才够往外送。
“别用肩,肩是虚的。”陆芮行在侧耳听,语气不急不缓,“气沉到丹田,像你画圆时那样稳。”
她依言调整,关节像卡住的锁被缓缓拨开,齿盘复位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
紧接着,头顶的银球一颗接一颗亮起,反射着夕阳最后的光。
陆芮行退开时拍了拍手,笑意不深不浅:“天院的人都喜欢在室内折腾,真到外面,就知道风和地气怎么跟你较劲了。”
曳衡正要起身,石台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响——一块雕刻着细纹的铜牌掉落在台阶上,花纹像极了她们在天院见过的旧式星图,却在边缘刻着一行极小的字。
陆芮行拾起来,端详片刻,没说什么,只把铜牌递到她手心:“回去你慢慢看,这玩意,怕不是今天才掉下来的。”
风从坡上吹过,林影一层层压下来,天象仪的银球在昏光里依旧旋转,像在静静等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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