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妤端了盘葡萄，往嘴里塞了一颗，窝进沙发就拿起手机开始回消息。
【什么饲养指南，我寻思着她也不用吃东西啊？】
苏小醒往后靠了靠，蹬掉拖鞋，戳戳手机屏幕：【其实我就是想问要怎么洗她，我给她洗可能不太方便。】
【为啥？】
【就，那个兔子不是本体嘛，她又把我给忘了，所以就，不方便……】
她咬着嘴唇，脸都随着打下的字热了起来。
对面回的很快，先是一个滑稽的表情包，后面才又发来了一段话：【白天丢洗衣机就好啦，那时候鬼就会消失的。】
【消失？】
【其实也不算，就是对人间的感知力变弱了，跟消失没区别。】
苏小醒敲了个嗯过去，转头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林语安，睫毛颤了一下，话语停在喉咙口，她眨眨眼，吞下不合时宜的话，问：“你用休息吗？”
“一般白天睡觉。”
要么怎么说是阴间作息呢。
她笑了一下，手指抠了一下膝盖，抿了下唇，“那我先去睡觉了？”
林语安嗯了一声。
窗外刮起风，雨水落在窗户上，苏小醒拉开窗帘的一角，盯着窗外亮堂的街区，心脏平稳地跃动着，重新开始么？
说实话，苏小醒不会追人，也不太会爱人，哪怕后面碰到了全宇宙最会爱人的林语安，她也依旧没学会如何热热烈烈地去追，坦坦荡荡地去爱。
从来都只是林语安在爱她。
她呼出一口气，突然有点愧疚，自己的性子怎么是这样的呢……
放下窗帘窝进被子里，手机屏幕还停在“怎么追女孩”的搜索结果那一栏，网友给出的建议都是针对真人那一套的，什么做好吃的、稍微刻意地触碰、制造偶遇什么的。
天天遇见的话就不用刻意了吧？
她抿抿嘴，跑去论坛提了个七十个币的赏金问题。
【要是天天见面的话，会喜欢上吗？】
苏小醒翻了个身，想着兔邦邦的样子，又不死心地点开和江妤的聊天界面，戳戳手机发消息留言。
【真的没有别的法子能看见她了吗？】
她还是想见见林语安，想看见她说话时的表情，想看看她温柔的笑颜。
更何况如果谈上了，和一个玩偶亲亲也很怪吧？转念一想，和鬼接吻就已经够奇怪了……
她眨了下眼，手机屏幕逐渐变暗，最后映出苏小醒皱着眉的脸，她舔了下唇，把手机往枕边一放，被子往上一拉，闭上眼睡觉了。
夜间的雨越下越大，林语安跳下沙发无聊得在房子里乱转，她看了眼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叹了口气，怎么总觉得被坑了啊？
第二天七点钟，苏小醒醒了个大早，洗完漱就把兔子扔进洗衣机里搅了搅，最后找了个小凳子，把它放到了阳台那边。
搞完一通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了，她呼口气，下楼，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潮湿的气味，苏小醒皱皱鼻尖，往地铁站走。
算下来，就睡了三个小时啊……
她吸吸鼻子，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江妤还没回消息。
苏小醒打着哈欠，下地铁，打了卡，又跑去茶水间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很苦还没什么效果，敲键盘的时候依旧感觉脑细胞死完了。
下班前二十分钟，好不容易搞完后，她颤颤巍巍点了保存后发给了上司，呼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捏了捏鼻梁。
闲下来后她又拿出手机，江妤的消息安静地躺在那儿，那个【有】字透过眼睛，轻轻飘到了苏小醒的心尖。
她身体都轻轻麻了一下，敲字回她：【什么办法？】
【^v^，这得看林语安愿不愿意了。】
苏小醒眨了下眼睛，对面就发来了地址，后面又跟了句话。
【抽空来我家吧，带着林语安，最好是晚上。】
她敲了个好过去，睫羽颤了一下，开始盯着时间等下班。
一分钟、两分钟……
苏小醒的肩膀被突然拍了一下，是同部门的同事，她眼眶还有些红，声音小小的，“老板叫你了。”
她皱眉看了一眼时间，八点五十九分了，终于还是要加班挨骂了。
办公室很大，苏小醒站在办公桌面前，紧张地搓着手指。
老板是个很有气势的中年男性，三七分的头发、薄唇轻抿，眼神犀利的要命，一眼看上去就很让人不适的那种类型，同事们都很害怕他。
那张要人命的嘴一顿输出，苏小醒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骂了一轮了。
她抿抿嘴，想着确实是自己工作不注意出了错，就垂着头没说话。
见她不说话，那个男人就继续骂，从最开始的数据出错直接上升到了人格人品性别三观上，把苏小醒骂得一无是处。
她眉头一皱，捏着衣角的手一抖，抿了抿嘴，声音小而坚定：“我要辞职。”
老板停了一下，锤了一下桌面，声音骤然提升了一个分贝，“那你就赶紧滚！”
这破世界……
工作没了，她抱着办公用的纸箱，站在马路上看车来车往，有些心累。
灰蒙蒙地回了家，小兔子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月光轻轻爬进来，林语安脑袋动了一下，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缱绻，“你回来了？”
熟悉的温柔感觉让她的泪一瞬间就决了堤。
以前在学校受了委屈，林语安总会抱着她，用笨拙的话术来安慰她，等到她情绪稳定了一点后还会带着她出去兜风散心。
美好的回忆和现实一碰撞，苏小醒连哭声都憋不住了，声音小小的，一阵阵钻进林语安的耳朵里。
林语安听得耳朵有些痒，心尖一颤，轻轻皱了下眉，跳下凳子跑过去，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苏小醒抱住了，泪水糊了她一脸。
这人伤心的时候很喜欢抱别人吗？
到沙发上了苏小醒才松开了林语安，声音轻轻的：“抱歉。”
林语安费劲地伸出手替她擦泪，替自己的短手感到可悲，想要变回原来样子的心熊熊燃烧。
等到苏小醒情绪稳定了一点后她才继续说：“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抹抹泪，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倾诉给了林语安。
苏小醒眼眶有些肿，声音里鼻音浓厚，睫毛长长地遮住了情绪，“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林语安轻轻蹙了蹙眉，声音很平静，“什么沙雕老板？”
“他手底下的员工是请的演员吧？”
小兔子挪了一下，站在沙发上踮脚替她擦泪，声音温温柔柔的：“你很好啊，错的是那个弱智老板。”
她毛茸茸的手拍了拍苏小醒的脸，安慰她：“工作没了可以再找，你只要快乐就好。”
快乐吗？
苏小醒眼眶又湿了，脸上毛绒绒的手又替她擦，她抿抿嘴，牵住玩偶的手，“林语安。”
“怎么了？”
“今天可以陪我睡觉么？以前我都是抱着这个兔子玩偶睡的，”她挠了下脸，继续说：“没有它，我还挺不习惯的……”
以前陪她睡觉的其实还有另一位，林语安有时候会在这里过夜，她们就盖着小被子聊天聊地聊星星聊月亮，聊到最后，林语安总会抱着她睡觉，那时候，她总能很安稳地一觉睡到大天亮，然后第二天抬起眼和林语安相视一笑，心里比淬了蜜还甜。
苏小醒看着林语安，心脏怦怦乱跳，既紧张又期待。
林语安耳朵动了一下，抽回被苏小醒握着的手，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在苏小醒哭得清亮的眼睛下败下阵来。
“可以睡，但是不许抱我……”
“嗯。”
苏小醒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林语安正在看电视剧，一部悬疑向综艺，阵容很豪华，请的都是在娱乐圈有一席之地的明星演员，她开了罐可乐，坐到林语安旁边，陪她看了一会儿。
“小夏好可爱哦。”
她看了眼电视上的特写镜头，清纯甜美型的，说话也很可爱，“你喜欢这一款？”
林语安笑了一下，“差不多吧，说不准。”
苏小醒嗯了一声，往嘴里灌了口可乐，又盯着屏幕里的“小夏”看了一会儿，心里莫名挺不是滋味的。
综艺四十来分钟，到后面有点无聊，苏小醒就把可乐罐丢进垃圾桶跑去刷了个牙，回来综艺正好结束。
小兔子倒很自觉地往卧室走了，小短腿走起来一晃一晃的，苏小醒没忍住，小小地笑了一下，好可爱啊，真的。
今夜不见月亮，星星却闪的耀眼，苏小醒眨眨眼，翻出手机看那条赏金提问，回答的有很多。
会和不会各占了50%，说会的友友们很统一地觉得俩人之间要有感情基础，相互暗恋或是单向暗恋刻意勾引的那种……
苏小醒眨了眨眼，那她们这样，应该也算是有感情基础了吧，毕竟，她在追前女友嘛。
她轻笑了一声。
“你不睡？”
林语安的声音冷不防地响了起来，苏小醒愣了一下，转了个身，眼睛盯着天花板眨啊眨，“我睡不着。”
“还在想那件事？”
她摇摇头，声音轻轻的，“没有，我在想另一件事。”
苏小醒眨了眨眼，扭头盯着兔子玩偶的眼睛看，笑了一声说：“明天晚上去找江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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