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颤抖着。顾振华的日记证实了父亲的预感，也揭示了更大的阴谋。
“谢谢您给我看这个。”她低声说。
“不客气。”顾承砚看着她，“程小姐，我们可能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我希望我们能成为盟友，而不是对手。”
程星懿没有立刻回答。顾承砚的提议确实有吸引力，但她需要了解更多，需要与林远川商量，需要理清所有线索。
“我会认真考虑。”她站起身，“关于新总部的设计，我会在一周内给您初步概念。”
“期待你的方案。”顾承砚与她握手，“李薇会送你下去。另外，注意安全。如果发现任何可疑情况，随时联系我。”
离开承砚集团，程星懿感到信息过载。顾承砚的坦诚出乎意料，他提供的信息填补了许多空白，但也带来了更多疑问。
她坐在车里，翻开顾振华的日记，一页页仔细阅读。日记里详细记录了“光之记忆”项目的进展，参与人员的动态，还有父亲与沈清远日益激烈的争执。
最关键的一篇日记，写在父亲去世前三天：
“程远决定销毁所有研究资料，退出项目。他说不能让自己的发明成为某些人的工具。沈清远勃然大怒，指责他背叛。两人彻底决裂。我试图调解，但无能为力。更令人担忧的是，我查到项目的部分资金来自一个神秘的离岸账户，与几家军工企业有关联。必须警告程远...”
日记在这里中断了。后面几页被撕掉了，只留下残破的边缘。
程星懿合上日记，心脏狂跳。父亲销毁资料的决心，沈清远的愤怒，军工企业的关联...这些线索指向一个危险的结论。
手机响起，是林远川。
“见完顾承砚了？”他问。
“您怎么知道？”程星懿惊讶。
“我的人看到你进承砚集团。”林远川的声音平静，“我们需要谈谈。现在方便来事务所吗？”
半小时后，程星懿坐在林远川的办公室里，将顾承砚的邀请和顾振华的日记内容告诉了他。
林远川听完，表情凝重：“顾承砚的动机可能是真诚的，但也可能是在利用你获取‘光之记忆’的资料。毕竟，那项技术的商业价值难以估量。”
“我知道。”程星懿点头，“但顾振华的日记证实了我们的怀疑。我父亲的车祸，可能真的不是意外。”
林远川沉默了很久。他走到窗前，背影显得沉重：“十年了，我一直在调查，但线索总是中断。现在，这些碎片开始拼合...程星懿，这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
他转过身，眼神严肃：“与沈清远的会面，我们需要重新评估风险。他可能是关键人物，也可能...是危险人物。”
“我还是想见他。”程星懿坚持，“我需要知道真相，直接从他那里。”
林远川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最终点头：“好。但必须做好充分准备。我会安排安保，制定应急预案。另外，会面内容需要录音。”
他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一个抽屉，取出一个小型设备：“这是隐蔽录音器，你带在身上。如果沈清远说什么关键信息，我们需要证据。”
程星懿接过那个小小的设备，只有纽扣大小，可以轻易藏在衣领或袖口。
“谢谢。”她低声说。
“不用谢。”林远川的眼神复杂，“这是我的责任。十年前，我没能保护程老师和星雨。这一次，我不会再让悲剧发生。”
他的话里充满了沉重的承诺。程星懿突然意识到，这十年来，林远川可能一直在活在自责中，将保护她视为一种救赎。
“林先生，”她轻声说，“我姐姐和父亲的事，不是你的错。你不必...”
“我知道理论上不是我的错。”林远川打断她，声音有些沙哑，“但如果那天我陪他们一起去，如果我能更警惕，也许结果会不同。这种‘如果’的折磨，我承受了十年。”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恢复平静：“不说这些了。明天滨江项目的汇报，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程星懿拿出平板电脑，“我想给您看看完整的方案。”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他们详细讨论了汇报的每一个细节。程星懿展示了她的节点图和光学计算，林远川提出了几个专业建议，让方案更加完善。
工作结束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夕阳西下，办公室笼罩在温暖的金色光线中。
“你成长得很快，”林远川看着她的设计图，眼中有一丝欣慰，“程老师一定会为你骄傲。”
程星懿感到眼眶发热：“谢谢。是您给了我这个机会。”
“不，是你自己争取的。”林远川摇头，“那天在会议室，你在白板上画出第一个光路图时，我就知道，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柔和：“程星懿，无论发生什么，无论真相是什么，记住，你有才华，有价值，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不要被过去束缚，也不要被任何人利用。”
这是林远川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表达对她的关心。程星懿感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我会记住的。”她承诺。
离开事务所时，天色已晚。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像地上的星辰。程星懿坐进车里，看着窗外流动的光影，思考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周二晚上与沈清远的会面，周三滨江项目的汇报，顾承砚新总部的概念设计，沈翊画展的推进...还有隐藏在所有这一切背后的真相追寻。
她的生活从未如此复杂，也从未如此充实。
手机震动，是陆辰发来的消息：“书收到了吗？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我。”
简单的关心，在复杂时刻显得格外珍贵。程星懿回复：“收到了，谢谢。最近事情多，可能晚些时候才能静心阅读。”
“理解。注意休息，保持平衡。——陆辰”
然后是沈翊的消息：“画展的推广海报设计出来了，想听听你的意见。明天有时间吗？”
程星懿看了看日程：“下午三点后可以。”
“好，老地方见。”
最后是母亲护工的消息：“阿姨今天问起你，说想你了。周末回来吗？”
程星懿心中一暖：“回。告诉妈，我会带她喜欢的绿豆糕。”
回复完所有消息，车子已经停在了公寓楼下。程星懿下车，走进大楼。她注意到那个黑色轿车还停在路边，里面的安保人员对她点了点头。
回到公寓，她泡了杯茶，坐在工作台前。面前摊开三份资料：滨江项目的汇报稿，顾承砚新总部的场地分析，还有父亲的U盘。
她先完善了滨江项目的汇报内容，确保每一个数据都精确，每一个设计决策都有理有据。然后她开始构思顾承砚新总部的概念。
承砚集团的新总部，她希望它不仅仅是一栋办公楼，更是一个“光的社区”。她设想了一个中央光庭，顶部是可调节的智能玻璃，能够根据天气和时间自动调整透光度。光庭周围是开放的工作区，自然光可以深入每一层楼。垂直绿化和水景元素与光影结合，创造出生机勃勃的室内环境。
但最核心的理念，来自父亲的研究——如果能在建筑表面应用“光之记忆”材料，让建筑记住每天的光影变化，然后在夜晚重现，那将是一个真正“活着”的建筑，一个会呼吸、会记忆、会表达的空间。
这个想法让她兴奋，但也让她警惕。如果她真的在新总部设计中应用这种技术，就必须确保它被正确使用，不被滥用。
工作到深夜，程星懿感到疲惫但充实。她走到窗前，看着城市的夜景。远处的滨江艺术中心工地灯火通明，工人们正在连夜施工。那是她设计的建筑，是她父亲梦想的延续。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程小姐，周二晚上的会面，请务必小心。有些人不想让过去被揭开。——知情者”
程星懿的心跳加速。她立刻回复：“你是谁？”
没有回应。她拨打电话，提示已关机。
有人知道她要与沈清远见面，有人试图警告她。
危险正在靠近，暗流正在涌动。
但她不会退缩。
因为光只有在黑暗中，才能展现真正的力量。
而她，程星懿，已经准备好，成为那束刺破黑暗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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