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的兰娟清了清嗓子,拿起花名册开始点名,“李浩宇”“到”“张思雨。”“到。”此起彼伏的应答声里,魏舒晴的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捻着课本页角,注意力却总忍不住往斜后方飘——刚才那一眼太猝不及防,男生眼里的浅光还留在她脑子里。
“梁星厝”
兰娟的声音落下,魏舒晴听见斜后方传来一声低低的“到”,正是刚才那个带点懒劲的哑嗓。她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下意识抬起头,视线越过郑雅浠的肩膀往后望。梁星厝正微微抬着下巴,侧脸对着她的方向,阳光落在他耳尖,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眼尾的泪痣在光影里若隐若现。
原来他叫梁星厝。魏舒晴在心里悄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觉得这三个字和他很配——像他身上那股清冷又柔和的劲儿,带着点说不清的疏离,又让人忍不住想多留意。
“魏舒晴。”
突然被叫到名字,魏舒晴猛地回神,慌忙站起来应了声“到”,声音都比平时高了些,引得前排几个同学回头看了一眼。她脸颊发烫,坐下时刚好对上郑雅浠递来的疑惑眼神,赶紧低下头,却瞥见斜后方有目光扫过来,不用想也知道是梁星厝。这一次她没敢抬头,只感觉心跳又快了几分,连耳根都热得发疼。
早读课的铃声刚落,兰娟老师握着花名册走进教室,鞋跟敲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笃笃”声,像给喧闹的教室按下了静音键。她把花名册往讲台上一放,指尖轻轻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目光扫过全班,最后落在教室后排的钟表上,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
“陈子阳。”
“到!”
“李萌欣。”
“到——”尾音带着点没睡醒的软糯。
兰娟的笔尖在花名册上逐一点划,偶尔抬眼确认座位,眉头会在某个空座位上微蹙一瞬,随即又恢复平和。等最后一个名字落下,她合上花名册,指尖在封皮上轻轻敲了敲:“人齐了。接下来按学号做自我介绍,不用太长,说清名字、兴趣,再加一个‘想让同学记住你的小特点’就行。”
她侧身靠在讲台边,双手交叠放在桌沿,目光先落在了学号1号的男生身上。那男生原本正用指尖抠着桌角,被视线一触,猛地挺直了背,耳朵尖瞬间红了。兰娟嘴角弯了弯,声音放柔了些:“从1号开始吧,别紧张,就当跟新同学打个招呼。”
教室后排不知谁轻轻笑了一声,那男生深吸一口气,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椅子腿蹭过地面,发出“吱呀”一声。他低着头,声音像含在嘴里:“我叫周天恒,喜欢……喜欢打篮球,想让大家记住我的话……我投篮挺准的。”说完就飞快地坐下,肩膀还微微绷着。
兰娟适时点头,笔尖在笔记本上写了什么,抬眼看向学号2号的女生:“下一个。”阳光从窗外斜进来,落在她的发梢上,映出一点浅金,原本严肃的眉眼,此刻竟透着点温和。
“22号,蒋沐臣。”
兰娟的声音第二次响起时,前排同学已经忍不住回头张望。靠窗的第五排座位上,蒋沐臣正趴在胳膊上睡得沉,短袖袖子被压得皱巴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连呼吸都带着点没睡醒的轻鼾。晨光落在他露在外面的耳尖上,竟透着点少年人特有的软乎乎的粉色。
“这是猪妞来的吧?”
不知哪个男生的声音裹在哄笑里钻出来,像颗小石子砸进平静的水面。教室瞬间炸开了锅,有人趴在桌上闷笑,有人用本子挡着嘴,肩膀一抽一抽的。梁星厝就坐在蒋沐臣旁边,他叼着笔杆笑,肩膀晃得厉害,见兰娟的眉头越皱越紧,才伸手推了推蒋沐臣的胳膊肘——力道不轻,带着点故意的“捣乱”。
“唔……”
蒋沐臣被晃得头歪了歪,睫毛颤了两下才猛地睁开眼,眼神还蒙着层水雾,像刚被捞出水的小猫。等他听清教室里的笑声,又对上兰娟似笑非笑的目光,瞬间清醒大半,耳尖的粉色“唰”地蔓延到耳根,连脖颈都红透了,像被晒过的桃子。他慌忙得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手指都有点发颤,站起来时还差点带倒椅子。
走上讲台的几步路,蒋沐臣觉得像走了半个世纪,因为害怕的原因,短袖的领口都蹭得他下巴发痒,却不敢抬手整理。刚站定,还没等他开口,视线就不受控制地往下飘——第一排正中间三座的魏舒晴正咬着嘴唇,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的梨涡藏都藏不住。那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她一这样笑,就代表在笑他“出糗”。
蒋沐臣的脸更烫了,赶紧把头抬得老高,视线落在教室后墙的黑板报上,连眼角余光都不敢往魏舒晴那边扫。他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有点没睡醒的沙哑,带着点刻意的生硬:“我、我叫蒋沐臣……”话刚出口,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耳朵又热了几分。“我来自沪城第十六中学,我会弹贝斯”然后害羞的鞠了个躬就下去了。
蒋沐臣走下讲台时,耳根还红得像染了胭脂,魏舒晴终于没忍住,用本子挡住脸,肩膀轻轻抖了两下。可等下一个同学走上讲台,她脸上的笑意就慢慢淡了,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笔记本的边角,把页脚碾出了一道浅浅的褶皱。
她听不清台上的人在说什么,目光落在花名册最下方——梁星厝的名字写在倒数第五行,字迹被兰娟的红笔轻轻圈过。刚才他摇醒蒋沐臣时,嘴角那抹漫不经心的笑还在她脑子里晃,她忍不住抬头往后排瞥,正好看见梁星厝把笔转得飞快,眼神飘在窗外,一副对自我介绍毫不在意的样子,她心里莫名有点发慌,赶紧收回目光,假装在看课本,指尖却把书页捏得更紧了。
“32号,梁星厝。”
兰娟的话音刚落,后排就传来一声轻响——是椅子腿蹭过地面的声音,不慌不忙,像他本人一样透着股漫不经心。魏舒晴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顿,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墨汁晕开,像一小片慌乱的乌云。她没敢立刻抬头,耳朵却竖得笔直,捕捉着那道逐渐靠近讲台的脚步声:沉稳、匀速,每一步都踩在教室的安静里,比早读课的铃声还让人心跳加快。
等她终于忍不住,用本子挡着半边脸悄悄抬眼时,梁星厝已经站在了讲台上。他没像前几个同学那样攥着衣角,也没刻意挺直腰板,就那样松松地站着,薄外套拉链拉到一半,露出里面洗得有些软的白色T恤领口。阳光从他斜后方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他微挑的眉骨上,把眼尾那点浅浅的弧度衬得格外清晰,连额前垂着的碎发都镀了层金边。“我叫梁星厝,之前是沪城实验中学的,做过班长,会弹钢琴”他的声音比平时说话稍响些,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尾音轻轻上扬,却不显轻浮,像风拂过风铃时的脆响。
魏舒晴的耳根“唰”地一下烧了起来,热意顺着脖颈往上爬,连脸颊都烫得发疼。她赶紧低下头,假装盯着笔记本上那道墨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的纹路,心里却像揣了只乱撞的小兔子。原来他也做过班长,和自己小学、初中时一样。这个念头冒出来时,莫名的崇拜像小气泡似的从心底往上涌,刚才偷偷瞥见的他站在讲台上的模样,此刻在脑子里愈发清晰——真像暗夜里突然亮起来的星星,明明只是随意站着,却扎眼得让人移不开目光,连他转笔时手腕的弧度都显得格外好看。
“33号,魏舒晴。”
兰娟的声音像突然响起的闹钟,让她猛地回神。手心已经沁出了薄汗,把校服袖口的布料浸得发潮。她深吸一口气,学着梁星厝的样子,挺直脊背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脚步显得平稳,可膝盖还是控制不住地轻轻发颤。走上讲台时,她刻意抬了抬下巴,模仿着他刚才的姿态,目光却像有自己的主意,不受控制地往蒋沐臣和梁星厝的方向瞟。
那一眼,正好撞见蒋沐臣凑在梁星厝耳边嘀咕,脑袋歪着,嘴巴动得飞快,还偷偷往她这边瞄了一眼——那眼神,和小时候她不小心摔进泥坑时他笑她的模样一模一样。梁星厝听完,嘴角弯了弯,没说话,只是轻轻撞了下蒋沐臣的胳膊。两人说完,蒋沐臣还憋笑着耸了耸肩,肩膀抖得像揣了只扑腾的小麻雀。
魏舒晴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像被人攥住了似的发紧。她赶紧收回目光,死死盯着讲台前的地面,连呼吸都放轻了。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串念头:他们是不是在笑她刚才走神?笑她盯着梁星厝看时的傻样?还是蒋沐臣把她小时候偷吃东西吃的满嘴都是还是不肯承认偷吃的事说出去了?越想,脸颊越烫,连耳朵都烧得发疼,指尖悄悄攥紧,指甲掐进掌心,才勉强稳住声音:“大家好,我叫魏舒晴,喜欢弹琵琶,以前也做过班长。”
话音落下时,教室里响起稀疏的掌声,她像得到赦免似的,赶紧转身往座位走。脚步放得又轻又快,却在路过第三排时,下意识地抬了下头——正好撞上梁星厝的目光。他没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清亮,像盛着碎光,似乎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好奇。魏舒晴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像被烫到似的赶紧移开视线,脚步都乱了半拍,差点踩空台阶。等跌坐在座位上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连带着桌子都轻轻晃了晃,而前排蒋沐臣回头递来的“鬼脸”,她都没心思去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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