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缓慢打开。
徐未眠和戈遇快步离开军委大厦，等出了大楼，四周无人后戈遇才要开口。
徐未眠余光看见前方绿化带中种植的一簇簇鲜花。
她眼神一个示意，戈遇便明白过来噤了声。
两人回到智能飞车的私密空间后，徐未眠才问：“威廉姆斯在哪？”
戈遇调出一份图文并茂的文件。
“不算很详细的消息。”他指着其中第一张图片中的女人和孩子说，“是常思思跟踪威廉姆斯妻子发现的，她在威廉姆斯葬礼之后的第二天开始，每天都会准时在上午九点钟前往距离一家私人会所，至少停留一个小时，有时会带上她的孩子。那家会所采用高级会员制，普通人根本进不去，常思思是秘密潜入才发现里面的隐秘。”
他指尖一滑，眼前的资料便变了样。
入目一片奢靡场景。
绚烂璀璨的灯光之下，是一整面钻石镶嵌的星空屋顶，灯光并不明亮，常思思又是非常手段拍摄，画面不算清晰，但眼前一整张桌子的美酒美食十分瞩目，盛在金银器皿之中，威廉姆斯的那位妻子坐在靠墙的真皮沙发上，妆容精致，气质优雅，她的身前跪着一名穿着侍者服装的女生，带着手套，小心珍视地捧着一个真皮手包，正笑盈盈地向她介绍着什么。
这个地方简直和“伊甸”一模一样。
徐未眠淡淡地扫过，眸光微沉。
“这地方在哪？”
她大有一副现在就要改道过去的架势。
戈遇低声说：“常思思离开的时候身份被人发现了，现在这个地方已经人去楼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曾亲耳听见威廉姆斯的妻子询问会所中的管理人士，原话大概是‘他今天什么时候过来”，这个他……很有可能就是威廉姆斯。”
徐未眠问：“常思思安全离开了吗？”
“嗯，诺顿在外面接应她，被发现的时候就立刻离开了。”戈遇面色不太好，“今天早上那地方就搬空了，速度还真是快。”
“所以葬礼的时候她看上去既不那么悲伤，也不为自己的未来忧虑，的确是已经在之前就知道了威廉姆斯只是假死这件事。”徐未眠抱臂思索数秒，很快就道，“能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莫尔，他们的组织背后，或许不只是有安德烈瓦这么一个人。”
“还会有谁？安德烈瓦已经是秘书长了，整个联盟都没有比他更高的职位。”
徐未眠心已经越来越沉。
但目前的确已经无法不去面对这个事实——“伊甸”的背后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庞大组织。
安德烈瓦是真正的背后之人吗？
徐未眠直觉没有这么简单。
她必须尽快去找晏时津了。
徐未眠侧眸扫了戈遇一眼：“你还行吗？”
从见面后，戈遇一直微蹙着眉毛，看上去一直在压抑着。
这种时候他和徐未眠待在一个密闭空间内不会舒服，以前一到易感期恨不得离她八百米远。
徐未眠打开舱门下车。
“晏时津说安德烈瓦的审讯就在今天，我过去看看，结束后去完殡仪馆再去特调处找你。”临走之前又补充，“你要撑不住就去趟ABO管理处？即使找不到100%契合的Omega，低一些的说不定能配到，老这么忍着对身体可不好，你知不知道你脸都黑成什么样了？我不会被你刺激到也想离你远一点。”
戈遇：“……”
徐未眠不说还好，说完戈遇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看她的眼神好像徐未眠真得罪他了。
为了维系友情，徐未眠决定离远点。她没有逗留，挥了下手便离开，以免无辜被易感期时不受控制的怒火波及。
戈遇看着她的背影远去。
舱门关上的一瞬间，薄荷味的信息素几乎立刻充满了整片区域。
额头渗出热汗来，很快就沿着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滚落，喘息声泄了出来，胸膛也剧烈地起伏着，心里某个地方又空又痒，像是什么东西得不到满足，刺激得额头和脖子、手臂上的青筋一条条爆起来。
戈遇几乎整个人都伏在了方向盘上，蔓延的、得不到纾解的**让他整个人戾气丛生。
“抑制剂……”他几乎是咬着牙才说出这几个字。
人工智能的机械臂探出去，打开了飞车内的一只冷藏箱。
“还是为您注射高效抑制剂吗？”
“……快点。”
“好的。”一剂微凉的液体很快顺着针头输入体内，人工智能温馨提醒，“戈女士和薛先生已经为您寻找到了100%匹配的omega，对方和其家族都十分同意联姻一事，鉴于高效抑制剂的强烈的副作用，您可以考虑选择最优解。”
戈遇却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人工智能得不到回应，也没有继续唠叨，一分钟后抑制剂生效，alpha信息素的气味渐渐散尽，智能飞车才终于滑向空中离开。
-
联盟政府办公大楼。
徐未眠直奔安全部所在楼层。
她步履生风，周围在工作的官员瞥见动静，纷纷将视线投过来。
徐未眠和傅汉青的关系内阁人尽皆知，现在傅汉青的遗体还安静地躺在殡仪馆中，人人都想从她的身上窥探情绪。
但徐未眠看不出一丝异常，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悲伤的情绪，八卦的目光一道道飘过来，又全都收了回去，私下的议论中，徐未眠已经成了自己最亲近的长辈意外离世都淡漠平静的冷血之人了。
在拐进安全部最大的那间秘密审讯室之前，徐未眠撞上了和律政司一干人下来参与审讯的晏时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
同时默契地没有说话。
工作人员输入密码，朝徐未眠伸手：“上将，请进。”
审讯室是一间不大的房间，安德烈瓦四肢都戴着电子镣铐，被四名安全部的警卫押着坐在审讯台下。两侧呈八字斜放着两条长桌，伊芙琳和其余两位秘书长已经坐在后面，审讯台后还有三排椅子。
徐未眠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坐下后，垂眸打开了光脑，发出去一条信息。
晏时津刚落座就收到了。
打开后便瞧见徐未眠问：你的光脑会被监控吗？
晏时津：不会。
新消息随即弹出来。
徐未眠：雷德蒙为伊甸提供了技术支持，对么？
晏时津：是。
徐未眠：你都查到什么了？
晏时津：很少，伊甸也是去年才发现的。
徐未眠：你……原本的腺体被摘除和雷德蒙有关？
信息全部是通过精神力直接与神经系统链接后发出的，她的犹豫也就被展现到了晏时津看到的文字上。
晏时津抬眸，朝最后排的那个角落看去一眼。
正好撞上徐未眠的目光。
一条新消息进来。
徐未眠：不想说的话这个可以跳过，你告诉我有没有查到雷德蒙的踪迹就可以。
晏时津只是顿了顿。
很快回复：伊甸的高级机甲基本都出自雷德蒙之手，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并没有在十四年前的那场事故中死亡，他们用同样的手段为他寻找了一个新基地，复制者、韩思嘉和多德高于本体的精神力，都是雷德蒙的研究成果。
十四年前……
徐未眠微微一顿，她忽然记起来，当年M2567上的那次动乱正是十四年前，她救出晏时津那年。
他为什么那么熟悉雷德蒙，单枪匹马也要闯进伊甸寻找雷德蒙的踪迹。
为什么会被人换上人工腺体。
徐未眠忽然生出了某种猜想。
却也在同时因为这个猜想不寒而栗。
晏时津……
曾经是雷德蒙的“实验品”吗？
徐未眠：M2567，曾经是雷德蒙的实验基地吗？
晏时津没有回答。
但他的沉默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们编造了一个巨大的谎言，秘密用武装分子入侵的事掩盖了实验室事故的真相。
晏时津只记得自己在蔓延的大火中晕倒，醒来时被一个身上穿着机甲的将军抱在怀里，他不记得那个人是谁，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他只记得空气中淡淡的信息素味道，像下雪时空气的味道。
只是可惜，后来他再也没有见过那名将军。
所有的一切都被定义为高级机密，没有人知道那时候参与救援的是那支军队。
徐未眠的消息再次进来：你说的“他们”又是谁？
审讯室，一记锤音落地，伊芙琳的声音传来：“安德烈瓦，你为什么要杀害傅汉青与西泽？”
七位常任秘书长的席位上只剩下三人。
徐未眠的问题抛出来后，晏时津的视线就停在审判台的人身上。
所有和今天相同的正式场合，出席的联盟官员都会将镌刻着联盟星徽的金属徽章佩戴在左侧胸前，银色的徽标在冷色调的室内光下显得肃穆威严，七簇橄榄枝围成了一朵银色的金属花，它们紧紧地缠绕在一起，代表七大星系相依相生，团结友爱，共同延续人类文明的美好愿景。
只有进入内阁议会的联盟政府官员才有资格佩戴这枚银色徽章。
晏时津看着他们身前端端正正的徽章，看着上面的橄榄枝花环，那是他被关在密不透风的实验容器里，四肢和脖子被冰冷的金属环牢牢禁锢时，全身插满电极片时，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在他眼前时，唯一记住的图案。
他们是谁？
晏时津不记得那些人的长相，腺体被切除时的疼痛却好像至今没有离去。疼痛让记忆变成了闪回的片段，这些片段组成了他的痛苦和恨意，经年累月地生长着，成了晏时津这些年所有活下去的**。
徐未眠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直到前方伊芙琳的问话始终没有得到安德烈瓦的回应，第三次讯问的声音传来，光脑上才终于浮现一行字。
晏时津：雷德蒙的人体实验曾经是在联盟授意下进行的。
徐未眠早已知晓这件事：后来不是叫停了吗？
审讯室最中间的安德烈瓦在微笑，他似乎并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怡然自若，对伊芙琳越来越凌厉的问话熟视无睹。
晏时津看着他，将一条消息传给了徐未眠：M2567实验基地的建造者，是你眼前伟大的联盟，将军。
今天开始恢复日更了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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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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