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室里燃着熏香，乐师奏琴，一群美貌舞姬翩翩起舞，侍立一旁的仆从护卫也都是选的俊美端正的少年。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皇姐这里真是美人无数。”洛彻饮酒，夸赞道。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似乎并未在任何一位美人身上过度停留，而是很快扫过了全场。这夸赞也颇有点随口道来的意思。
说不定是看到了窗外的桃园。
平阳长公主感觉到自己弟弟没有要留下哪个美人的意思，她这个弟弟幼时便被封为储君，眼光颇高，自己寻来的这么些美人竟然也没有看得上的，便笑他：“看来还是比不上韩大人姿容艳丽。不过韩嫣到底是男儿，弟弟啊，你这都是要及冠的年龄了，现在也还没个子嗣。”
洛彻便说，“立储立长。我的长子即便不是皇后生的，怎么说也要慎重考虑。”
长公主便挥退了众人，悄声问他：“陛下，您说实话，真的是皇后她，不能生?”
洛彻就黑了脸，“皇姐……你在说什么，难不成还能是其他人的问题？”
“咳咳，”平阳赶紧干咳了几声，“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惋惜。唉，阿娇啊，贵为皇后却不能生育。你们男人不懂，她善妒一点也不是不能理解。”平阳叹息了几声，想赶紧把这个话题拐过去。
洛彻没理她，道，“不论如何，这对她来说是好事。吕后以外戚专权，我可不会让这种事重演。阿娇与我青梅竹马，又有我姑母撑腰，即便没有子嗣我也不会薄待她。”
洛彻大概是有点被长公主气着了，便借口要出去透透气。
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皇姐不明白，他若是只图好看，那他这个皇帝当得未免也太没有挑战性了吧。
侯府外面的庭院种了满园桃树，阳春三月，开得正是绚烂。
洛彻支使侍女去给他拿酒，又点了一个侍卫去折桃花。
那个侍卫很年轻，是个之前没见过的瘦削少年，被自己那个不正经的皇姐打扮得譬如芝兰玉树。
洛彻问了名字，道是‘卫郁’。他的语气毕恭毕敬，尽职尽责，还有一丝没掩藏好的诧异，显然被皇帝询问姓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洛彻刚才就看见他了，之前他就侍立在公主一侧。
洛彻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
所以很多年以后，洛彻可以这么说，说当那少年抬起他温润的眼的时候，洛彻便察觉了，那双眼里有某种东西——像温润的冰，偶然间浮出水面，干净澄澈。洛彻原本就应当稀罕并心悦其存在。
这样的东西，贵为皇帝，他却好像——就从未见过？
那个少年也愣了一下，随后意识到失礼似的，垂下了眼睛。
后来卫郁承认，当时对视上的时候他也有点迷茫无措，但是陛下未免想多了点——?有事后诸葛亮之嫌。奈何洛彻不同意。
洛彻本很想跟这个少年多说几句话。
奈何取酒的侍女很快就回来了。
洛彻虽然一向不拘小节，但还是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跟姐姐家的仆人问这问那有**份，遂闭口不言。
离去时，顺便取了姐姐家开得最好的几只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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