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盯着这玉佩做甚？”
顾贤之听见有人问自己，他飘远的思绪重新集中。
他放下玉佩在桌上，揉揉太阳穴缓解头疼，顺带回答红发的羽族女子：“因为祭神阵的事情。”
“是前段时间孩童失踪案的事吗？”
“对。”
顾贤之看着被玉佩压着，上面画有祭神阵的纸张，然后将那件事的重点说出：“抓走孩童，用祭神阵汲取他们生命，在审问时，犯人又用法术让自己自爆身亡。”
“这很难让人不去往苍渊教教徒的方向想。”他紧皱眉头。
“你很害怕他们复出？”
“难道你不害怕吗，想想他们复出后，天天抓走你的百姓们去献祭唤神降临。”
红发羽族女子扯了扯嘴角：“的确不能让他们复出。”
苍渊教，一群信仰朔溯神的狂热信徒。
他们所做一切事情，都只是为了让朔溯神降临。
目前没人知道，为什么他们如此执着让这位神明降临。
顾贤之并未接着好友的话继续说，他盯着桌上东西，回想那日附身在萧重桦身上的女人。
女子，青色眼睛，可以操控附身者的身体。
可以附身在别人身上，并操控附身者的身体……
他心中喃喃这个特殊点，突然出声问道：“阑，你知道青鳞砚了解外界消息的方式，是什么样的吗？”
春雪阑方才见好友不说话，就低头继续处理文书，结果对方突然出声，让专心批奏的她吓得差点写错字。
“你了解这个做甚？”她把笔放好。
“星象四兽不是都无法离开自己镇守的位置，但各自又有方法能了解外界消息，我只知道你和岚是依靠鸦羽，有点好奇其他的。”顾贤之有点记不清了，所以他想问问好友。
“向一个国君打听另一位国君的私事，是不是不大好？”春雪阑是南明国的掌权者，不过她并非是星象四兽中的朱雀，而是统御羽族的凤凰。
星象四兽与凤凰和金乌等妖族，都是被神创造出来，然后得到强大力量，人类将其视作祥瑞，划分为神兽。
而神兽之间都保持着友好感情，他们不会轻易伤害对方，自然也不会所以告诉其他人他们的秘密。
顾贤之意识到自己问题无礼，他尴尬道：“抱歉，我太着急想知道那女子身份是谁，没想过这问题。”
春雪阑知好友心急，她也就心软一回：“其实我告诉你这秘密，也不是不行。”
她说着，一挥手，羽毛飘落地面，让屋内暂时隔绝外界声音。
“青鳞砚赐予众水族能在陆地畅通无阻的能力，而她所要的代价是让这些水族成为她的眼，她的嘴，让她能随时看到和传话。”她说。
妖族是人类给妖怪的集体称呼，而现在妖族当道后，为好叫陌生妖族是什么，所以就把一些同源的妖怪分成大类。
例如全部鸟儿都叫羽族，得在水里生活的妖全归为水族等等。
但一些特殊点的妖族，会有单独称呼，例如本质上都是狼的狼族和犬族，这个族群就分开叫。
顾贤之听完，他沉吟片刻，试探性问道：“……那她是不是可以暂时附身那些水族？”
“嗯，不过你为什么好奇这个？”春雪阑见好友沉思不回话，她方才对方提起的苍渊教，“你不会以为是她重组苍渊教吧？”
苍渊教可不是个好组织，而且春雪阑也想不到这群信仰朔溯神的狂热信徒，能带来什么利益。
“我只是有点怀疑。”顾贤之并未逃避那个问题，他与春雪阑是青梅竹马，除非是他觉得重要的事物，其余他都会告诉对方。
“而且青鳞砚继承青龙力量后的眼眸是金色的，与我那日见的人对不上。”他说。
春雪阑感到好奇：“你那日见到了谁？”
“一个能附身别人的女子。”顾贤之垂下眼睫，脑海中浮现当年亲人被杀的场景，“她有双青色眼睛，那冷漠无情的样子，很像当年杀死我父亲的人。”
两人都静下来，他们都去想与青色眼眸相关的人。
神兽是由天道与朔溯这两位神明创造出来的，因其得到这两位造物主的力量，他们双眼会变成其中一位神明的颜色，手上掌握的能力也多多少少与其相关。
“神兽里有像朔溯神那双青色眼睛的，其实并不多，像我金眸且大部分力量来自于天道神的，有很多位。”春雪阑顿了下，她又继续，“而且目前那些有双青色眼睛的神兽，全都是男性。”
都是男性……
这条消息让顾贤之思路一下断掉，他有些丧气：“我那日见到的女子，总不能是朔溯神本人吧……”
朔溯神是位女性神明，且不说性别，这位神明是最爱人的神。
那位女子说他死了能给所有人带来幸福，根本不像。
“为什么不可能？”春雪阑出于好奇。
“当然不可能，神都是爱人的，尤其是朔溯神。”顾贤之强调这位神明其中之一的特点。
神可以实现人许下的愿望，而其中的朔溯神能回应几乎所有人的愿望，只是因其平常没有身体，做事有限。
而他是这世上最后一位人类，祂总不能杀了他，彻底让人类消失吧。
就在他这么想着时候，春雪阑突然问道：“那你是人吗？”
对于这个问题，顾贤之直接愣住，他强忍自己的惊恐看着好友，对方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他感到汗毛直立。
“我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怎么就不是人了？”他说话时候的声音都有点颤抖。
她不会……
春雪阑支着脸，懒洋洋说道：“你都快算个百岁老人了，哪有人类像你这样活那么久，而且面容还不衰老。”
“啊？”
顾贤之愣了下，随后他无奈说道：“你这问题真是，我就不能用灵力维持吗？”
除去天生身患重病的妖族，其余的最低寿命都百年起步。
而最高寿命是妖族基础的人类，在掌握灵力后，会用其延缓身体的衰老，能再活一段时间。
因为人类就剩自己好友一个，而且对方活得还跟年轻人似的，都不老成沉稳，这也让春雪阑忘了对方是人类。
她被那话提醒后，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是。”
顾贤之无奈摇摇头，他懒得再和好友叨叨，拿起玉佩站起身：“我去找术士们再要点资料。”
他破阵之术还是从梦中知道的，所以想找点资料研究下这个阵法。
“别借了，你快把宫内现有的阵法资料都借完了，而且没了资料，你让我那些术士看什么？”
顾贤之看着桌上摆着的那堆书籍，他反问好友：“这些书怎么就多了？”
“都跟我这桌上的文书一样多，怎么就不算了？”春雪阑都怀疑这家伙眼睛有问题。
“那我还一点回去不可以吗？”顾贤之说着，收拾他觉得没用的资料。
南皇看着自己的好友态度不行，她翘起腿，挨着身后的椅子：“月啊月，你就算是我竹马，我也劝你态度好一点。”
“这还不是你宠出来的。”顾贤之把锅甩给好友。
“那也要收敛点，不然我把你欠我的债翻倍。”
顾贤之本来还想骂春雪阑幼稚，但他实在怕债务翻倍，戴上面具后便拿起书籍便匆匆走人：“你先忙，我去借书了。”
——
以朱辞门作为分界线，分为外宫与内宫。
春雪阑所招的术士与一些官员在外宫办公，所以他要到外宫去。
他走过朱辞门的左侧入口，然后一路走一路想待会要借什么书。
宫内现有的阵法相关书籍并不多，因为妖族沿用又改良人类文明，其中文字也被改良。
改良文字就导致需要让一些人学习人类文字，然后靠他们把人类文字的原本，翻译成现在所用的文字，否则现在的妖族没一个能看懂什上面写有什么。
而且翻译需要校对，加上人类留下来的书籍实在太多，进度十分的慢。
因翻译进度慢，而顾贤之自己本身就是人类，也认得原本所学的字，所以他萌生出想云州的想法。
不过只是为了这个阵法而离宫，似乎有点不大好。
头疼……
他走路想着事情，一个不小心撞到孩子。
“欸！”
顾贤之调整下这些书籍，以免掉下去，然后再去问那个被他撞倒的孩子：“你还好吧？”
“我，我没事……”那狼孩子快速从地上爬起来，转身鞠躬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挡路的。”
这语气和声音……
顾贤之脑子里很快跳出某个人的脸，他看着这低着头，等他放人的狼少年，说道：“抬起头，让我瞧瞧你的脸。”
那狼少年似乎也听出是熟人的声音，他犹豫一下，然后抬起头。
蓝色的眸子里倒映着白发人的身影。
虽然狼崽子看不到脸就是了。
顾贤之看着那张眼熟的脸，他感觉天快塌了。
萧重桦通过这副狐狸面具认出是顾贤之，他本来对见不到对方的脸有些失望的，可如今对方不说话，他又还害怕起来，小心翼翼问道：“顾，顾大人您怎么了……”
“我没事，我没事……”顾贤之头疼得受不了，他空出一只手揉揉太阳穴。
“倒是重桦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里。”
说到这个，狼崽子尾巴摇起来：“因为我想见您，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进宫，听坊主说宫里的阵法术士在招学徒，我就去参加测试，然后就考进来了。”
还好，还好……
听到是阵法术士的学徒，顾贤之才感觉头没那么疼，可他还是说：“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想见我，就写信让木械工坊的坊主送给我。”
一下就安静起来。
白发人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而狼崽子站在原地，笑容逐渐消失。
好，好像……
真有这回事。
回忆起真有这事的萧重桦，整个人都呆住了。
顾贤之叹口气，他安慰狼崽子：“没事，你当阵法术士的学徒也是可以的，唯一不好地方只是不能随意出宫。”
“是，是么……”
“当然，能学习还有补贴可拿，当然是好事。”
萧重桦想了下，确实不错。
“那顾大人您要去哪？”他又问。
“我要把这些书还给术士们，顺带再借点其他的。”这回轮到顾贤之问萧重桦，“那重桦你呢，要去哪，花纹消失后的几日里有没有身体不适？”
萧重桦摇摇头说：“我身体这几日都很好，没有任何不适反应。”
“我现在要去讲堂上课。”他又接着回答第一个问题。
没有不适之地……？
而且他记得苍渊教一般用的祭神阵，是朔月阵来着。
怪了，怎么有人能从朔月阵中活下来。
顾贤之为不耽误狼崽子上课，他先放下这个问题：“正好顺路，我们一起走吧。”
“真的吗？”狼崽子耳朵竖起来，期待不行。
白发人无奈笑道：“当然是真，而且我总不能因为不想和你一起走，而让你等到我走远才准回讲堂吧。”
好像也是。
狼崽子后退到白发人身边：“那我们一起。”
“嗯。”
房屋上的飞鸟因两人并肩离去，也振翅离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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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苍渊与朔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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