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迟迟等不到人，叶观棋本想打电话问问，却被欧兰亭直接推出门。
容家大门没有锁住，容沉洵跪坐在垃圾桶旁不知道捡着什么东西，时不时抽泣两声。
眼泪砸在地板上留下几个印记，眨眼间干涸地无影无踪，不凑近看跟本无法看清。
“怎么了？”叶观棋蹲在他身旁，边帮忙捡纸片边询问。
“我，我妈，把画，撕了···”容沉洵哭得难受，连开口说话都感到难受，“呜···我都···都说了，画是你的···”
叶观棋手中将碎纸片放在桌上，抽了几张纸巾帮他擦去眼泪：“不哭了，我用胶水帮你粘好。”
“对不起···”
“你又没做错，不要道歉。”
叶观棋嘴上讲的是安慰的话，心里想的却是以后容沉洵再被欺负或者挨骂了该怎么办呢？万一自己正好不在，似乎没人能帮他。
“洵洵，你以后小心点。”叶观棋将母亲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对于白竹撕掉画纸这件事很疑惑。
虽然不知道需要小心什么，但容沉洵看着他「表情」，愣愣地胡乱点头：“嗯嗯，我会的。”
“那我们走吧，去我家啦！”
两人驴唇不对马嘴地讲了一通，察觉不出自己说得乱七八糟，反而都颇有自信地暗中想，自己肯定答得不错。
······
胶水对于他们来说属于危险物品，早就被欧兰亭收到最高处当摆设去了，透明胶带倒是大剌剌地摆在柜子上，叶观棋踩着高脚凳拿位于第三层的胶带。
凳子由容沉洵压着，他觉得这样就不会摔倒，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危险行为。
就那么两分钟的时间，欧兰亭晾好衣服回到客厅，他们早就拿到胶带跑别的地方去了。
客卧的书桌如果是两位少年使用会略显拥挤，可他们只是两个才念小班的孩子，书桌对于他们来说甚至可以当作床来使用。
画纸碎片被重新整合摆放，变回了应有的样子，只是上头的裂纹依旧存在，并不会因为重新拼好就消失不见。
原本平整的画纸如今满是裂纹，参杂着不少褶皱，跟在学校里有着肉眼可见的差距。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时，叶观棋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脑子转得飞快：“画放在我这里不会坏，不哭好不好？”
“没哭···”明明腔调都和正常说话不同了，容沉洵倔强地抹去眼泪。
“我带你去吃东西。”叶观棋将画收进了抽屉里，迅速拉着容沉洵跑向客厅。
抽屉在过去的日子都没被使用，现在却放进了两张画纸，它们会和后来者一起数着时间流逝。
······
临近晚餐时间容沉洵被喊回家里等待开饭，电视中小人说着滑稽有趣的话语，他却安静地看着窗外缓慢飘动的白云，时间流逝白云换了一批又一批。
哪种东西能把画收好呢？画再被毁掉，我会难过的。
他皱着张小脸，忧心自己以后的画纸应该放在哪，家里一点都不安全。
除了容百川的房间平时会锁住，其他房间白竹都可以自由进出，无论藏在哪都可能会在打扫时被发现。
“来吃饭。”白竹冷淡地喊了声，平时充当调和剂的容百川正好出门了。
“好哦。”容沉洵想着今晚的炒鸡蛋母亲会不会照常做。
桌面上摆着四道菜，全是他讨厌的蔬菜做成的，白竹事先答应的炒鸡蛋确实有做，只不过额外添加了苦瓜。
白米饭冒着热气，容沉洵边用勺子翻动散热边问：“有别的吗？”
“没有。你要是不吃就饿着。”白竹将萝卜汤放在他面前，表情颇为冷漠。
“唔。”他的脸颊如同膨胀的河豚，气得眼眶都红了，“那我不吃了。”
语毕他换上鞋向外跑去，估摸着是去找叶观棋了，白竹已经提前和欧兰亭打好招呼不用管他。
结果就是容沉洵宁可干吃白饭，也不愿意多吃一口讨厌的菜，白竹气得动手，他才勉强吃了几口。
······
隔天欧兰亭上班顺路将孩子送去学校，大门外的哭声似乎比昨天更多了。
临近上课王金宝才被奶奶抱在怀里带来，刚一落地便躺地上闹着要回家，说是讨厌容沉洵要他换去别的班。
可惜另一位当事人正在补觉，他无论说什么都注定不会被听见。
下午小班有节数学课，很简单，叶观棋连听的兴趣都没有，百无聊赖地和容沉洵一块拼图。
老师说了，但没用。
被点名或者以「好像捡到你弄丢的东西」带去办公室提醒，容沉洵会乖乖收起东西，叶观棋会一脸淡定地说理由，接着两人又一块不听课。
班主任接到消息苦哈哈地想，好歹没影响别人上课，然后去和家长沟通。
·
放学铃声响起，班里的小朋友们被分成两批，由两位不同的老师带着走向不同方向。
校车是只可爱的黄猫样式，在路过车尾时容沉洵悄悄摸了一把猫尾巴：“硬邦邦的，想摸小王老板的猫猫。”
“到家让阿姨带我们去。”
“好耶～”
老师盯着他们一个个上车，确认人数正确朝司机打了个手势，校车发动发出声短暂的猫叫，弄得车上的小朋友都四处查看是哪里有小猫。
阿姨就等在小区门口，听他们说要看猫，一手牵一个带着往便利店走去。
宽阔的收银台被只壮硕的橘猫占了大半，它睡得四仰八叉，肚皮缓缓地上下起伏。
“哟，昨天新口味的□□糖好不好吃啊？”老板的视线从报纸里移开，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又来跟旺财玩呐？最近小七在研究新品，过两天可以喊你们妈妈过来尝尝。”
小七是附近甜品店的店主，和便利店老板是好姐妹，时不时就琢磨新品上架。
“□□糖可乐味比较好吃。”容沉洵双手搭在桌面边缘，踮着脚看大猫粉嫩嫩的爪垫，伸出手轻轻戳了一下。
“要做什么新品呀？”
“是肉松卷和碗糕，到时候我请你们尝尝。”
“好耶！谢谢姐姐！”
“谢谢。”叶观棋终于把注意力从鲁班锁上移开，“我妈回来我会跟她说这件事。”
跟毛茸茸大橘猫分别后，容沉洵立马开始期待家里的蛋糕了，昨天的巴斯克被特意分成两天的份量。
“哥哥，要不要果酱？很好吃哦。”容沉洵爱向叶观棋推荐自己都「独门」吃法，被拒绝也不生气，下回继续。
“太腻了。”叶观棋昨天经不住他的磨，被强塞了一口，甜得吃不下剩余的蛋糕。
“分明没味道欸——”容沉洵想多加几勺蓝莓酱时，发现玻璃罐不翼而飞。
“两位老板特意叮嘱不能让你多吃果酱。”
“再加一小勺嘛～”
阿姨把果酱放在冰箱最顶层，做作地一拍脑门：“哎呀，水好像开了。”
回避之意明显，容沉洵嘟囔几声便将这事抛之脑后了。
小班是简单又愉快的时光，作业是什么？根本没有欸。
·
关于上课不认真的问题，叶观棋的答复是——“都会，无趣。”“没必要。”“我又没打扰别人。”
至于容沉洵，一如既往地认真敷衍，答应了，但答应了不一定会照做。
两位大人为此头疼不已，一时半会又找不出方法。
·····
周末楼下的孩子们正顶着太阳玩耍，容沉洵窝在空调房里靠着落地窗看着风景发呆，晴空得如同海蓝宝石悬在空中。
周末常有阿姨拜访，他早习惯了，准备哥哥一带着a4纸回来就去画画消磨时光。
客人离去时，容沉洵「画作」进度才过半，在画完前他不打算换位置——如果母亲不打算出门，那他就接着画。
家里部分日用品快见底了，白竹本想自己快去快回，从厨房出来正巧看到小儿子，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自打起床，除去吃饭上厕所容沉洵就没移过位，恰好今日叶观棋不在，他能在那窝一整天。
平时在家容沉洵要么在家看窗外发呆，晴天、雨天、阴天照看不误，不知被什么吸引；要么就去画画，大多时候都缩在落地窗旁的地板画；点读机到货后倒是多了个爱好，听故事，依旧在那位置。
对家长来说这么安静可不算好事，如果不是容沉洵跟着堂姐堂哥出门玩都特别开心，白竹都打算立马将他送去做检查了
白竹颇为头疼地看了眼儿子，最终还是决定把他带上，总不能真的一天到晚在家里。
被打断绘画的容沉洵脸上没有不满，乖乖收好画纸，跟在母亲身后准备出门，上了车就安静地看着飞驰而过的风景。
植物、动物全都只留下一个残影，只有等待绿灯时才能看到它们静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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