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前线僵持不下,灵星与霍云追被关在雍州的牢房里多日后,李俭下令将二人带到外面。
他已收到定安王的命令,押送那伙盗贼去定安,至于这来路不明的一男一女,不论是不是敌军奸细,一律赶出去。
“将军,那把宝剑请还给我们”
“饶你们一命已是宽宏大量,休得讨价还价!”,李俭冷着脸,“赶出去!”
灵星无奈发笑,几名将士推搡着她往外走,霍云追将她护在怀中,紧咬着牙承接着别人的拳打脚踢。
直到被赶出城门,霍云追听到怀里人低低的抽噎声,他心里一震,拖着伤没好全的身体运轻功来到附近的镇子。
两人穿得破破烂烂,要不是霍云追拿出银票,客栈老板差点将二人赶出去,进了房间,霍云追将灵星放在榻上,看见她双眼红肿,脸色憔悴。
他心里闷痛得慌,“姐姐”
灵星眼角的泪滑下来,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傅家军当做脏东西一样赶出来,还害得霍云追的佩剑都让人抢走。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霍云追跪在榻边,他怎么舍得怪她,“姐姐,剑再买一把就是了,你振作起来,我陪你去找镇北王”
他一点都不想把她送回别的男人身边,可他什么都不是。
灵星缓过劲来,又觉得自己这样软弱很可笑,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自怨自艾,哭也拿不回来霍云追的剑。
她撑起身体坐着,霍云追神色狼狈,那双浅色的眼睛却直直的看着她,仿若天地中只有她一人,她扯起唇角,伸手抚上他的脸。
“云追,我如今已没有把握能活着见到傅峥了,你还要陪我涉险吗?”
霍云追握住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毫不犹豫,“除非你赶我走,否则我不会离开你”
他的神情显露倔强,明明在说,就算她赶他走,他也不会走的。
灵星心里触动,像是被忠诚的小狗拱了两下,她坚定道:“好,我不会赶你走”
总有一天,她会把霍云追的佩剑要回来!
二人修整一番,灵星找了大夫来给霍云追看伤口,在雍州城的大牢里这么多日,他身上伤口早已溃脓发烂,大夫费了半天,才将伤口清除干净,重新包扎。
灵星给了大夫不少银子,让其这两日上门换药。
大夫走后,霍云追问她:“姐姐,我们不走了?”
“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动身,那些刺客被抓了,一时半会不会再来了”,灵星让他躺下休息。
歇了几日后,霍云追的伤口已经好转愈合,灵星换回女子打扮,用脂粉修饰面容,毛笔沾上墨汁点在脸上,看起来像是得了怪病,她戴了面纱轻轻遮住。
镇子上的没有卖兵器的铺子,灵星二人跋涉了几日,往南来到一座城中,她沿着记忆,伪造了一块裴氏的令牌,如今各城严查进出百姓,唯有江陵裴氏的商人畅通无阻。
她特地买了身亮丽的衣服给霍云追穿上,让他扮成商人,她扮作侍女,暂且骗过了城门守卫。
进城后,他们重新买了防身的剑和匕首,只停留一晚,又匆匆赶路。
一个多月,灵星借着裴氏的名头走过几城,越往南,听到关于傅家和朝廷打仗的事情越多。
百姓骂傅家乱臣贼子的声音不少,有人赞叹护国将军的勇猛,灵星打听过后,才知护国将军竟是高忠。
她惊讶于皇帝竟会复用高家军,还委以重任,直到听说当朝丞相与护国将军暗中勾结的流言,她心绪复杂得如一团乱线。
从前在玉州时,她从不去打听萧言祁的消息,没料到,他如今已坐上丞相之位。
算是造化弄人吗?萧言祁本来就是被梁咏和当做继承人来教导的,现在也算得偿所愿了。
霍云追出去买吃食回来,看见灵星坐在路边无精打采的模样,有些担心,“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无事”,灵星接过他递来的吃食,“下一城离这儿不远了,我们趁天黑之前进城吧”
南方多山,灵星二人早已偏离了往北的方向,只能一城一城的往南去,前方还有遥远的路途等着他们,然而还是出了意外。
她伪造的裴氏令牌不管用了,城门守卫冷喝:“近日有人冒充裴氏商人,裴世子下令,所有裴氏商人皆需路引和行商手书,才能放行”
灵星放弃了这条路,改走山路绕道,日日风餐露宿,风雨兼程。
江陵王府,裴汶之躺在园中逗鹦鹉,两侧婢女站立打扇,衣香鬓影好不快活,看见手下站在廊下,他屏退婢女,随口问:“何事?”
“世子,近日,那对叫秦月,秦哲的姐弟没有再现身过了”
“呵”,裴汶之站起身,手上的折扇摆弄鹦鹉面前的食盘,冷声道:“早说了,并州根本没有秦月秦哲这两人”
“是,属下说错了”
“不怪你,那二人不简单,一个武功高强,一个心思玲珑,还敢做假令牌冒充我裴氏,胆子不小”
他‘嘶’了一声,“这作为怎么有点熟悉?”
脑子想起某件事,他拧着眉,“当初傅家是如何与我们搭上线的?”
下属:“是定安王先算计了咱们,又主动写信给咱王爷,两人才暗通款曲”
“啧,会不会说话!”
裴汶之没好气,怎么说得他爹跟定安王有一腿似的。
他顿住,当初定安王找上门,他们本就意外,后面得知有人假冒裴氏名义赊了不少账,想着不毁坏裴氏的名声,又有利可图,他们答应与北境傅家做生意。
他当时未深究傅家用假令牌狐假虎威一事,如今想来,这倒是与那自称是秦月的女子所做之事如出一辙。
莫非,那二人与傅家有关系。
“去北境查一查,那二人与定安王的关系”
属下脸色为难,“世子,如今形势,别说是去定安城打探消息,连北境都难进出,咱们的人要是不小心漏了馅,怕是会没命”
裴汶之沉默片刻,“罢了”
如今,还是维护与朝廷和傅家两边的关系更重要,裴氏夹在两股势力中间,墙头草也不好做。
东宫,靳启元冷着脸,手下跪在下方战战兢兢,他怒笑,“贺生门自称江湖最厉害的杀手门派,连一个女人都解决不了?”
“殿下,贺生门主说,他们已折损不少人手,想把钱退给您,不接这份差事了”
“想当甩手掌柜,未免太不把孤放在眼里了,去告诉他们,完不成任务,孤就捣了贺生门老巢!”
“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你们做事谨慎些,切莫走漏风声,尤其不能让萧言祁知晓,让钦天监那些老家伙和无尘大师都管住嘴”
“属下明白”
靳启元恢复温和的模样,前去大殿与朝臣议事。
两个月后,灵星二人绕过绵延的大山,来到兖州城三十里外,一路走来,没遇到几个活人,只有人去楼空的村落,他们挑了间还算干净的屋子歇脚。
晚上,霍云追探路回来,“姐姐,我探过了,兖州城附近重兵层层把守,难以靠近”
“兖州的守将你可知道是何人?”
见霍云追摇头,灵星没再多问,她们历经艰辛来到此处,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明日,她就去城门附近看看。
翌日一早,二人来到城门附近,肃穆的气氛令人发憷,灵星还未前进一步,突然看见城门打开,紧接着马蹄声不断,尘土飞扬,数不清的傅家军从里面冲出来,直朝着沅洲的方向而去。
霍云追见势不对,抓着她往后撤退,两人躲在草坡后面良久,四周安静片刻,又响起厮杀声。
霍云追望着沅洲城的方向,“姐姐,那边打起来了”
他们早已听说,傅家军久攻沅洲城不下,灵星眺望兖州城门,现在大批将士出门征战,也不知傅峥是否在城中,事已至此,她想冒险一试。
“云追,我去兖州城,你留在此处等消息”
霍云追眼神微变,灵星表情坚决不容置喙,他沉默着点头。
灵星拍拍他的肩膀,“等我”
她朝着兖州城门靠近,回头见草丛中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注视着她,她没敢多看,此去生死未知,她不能总让霍云追陷入险境。
城门高耸威严,灵星刚现身,城楼上的守军就注意到她,拉起警戒,弓箭手齐齐准备好。
灵星寸步难行,隔着这么远,她也不知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她握紧脖子上的吊坠,等在原地。
城楼上的守军见远处女子不肯离去,派人前去打探,又对下属道:“去禀报将军,有奇怪的人靠近”
灵星看见有人朝她走来,脑中想好说辞,突然,背后震耳的马蹄声响起,疾行的马儿越过她,将她撞倒。
霍云追飞身而出抱住灵星往旁边滚,前方骑在马上的人疑惑地回头,“什么人!”
城门守军已至,“将军,这女子在此处鬼鬼祟祟许久,我前来查看”
灵星吐出一口血,霍云追红了眼,眼看着前方两人逼近,他拔出剑抱着灵星后退,“别过来!”
后方大批将士骑马折回,欣喜大喊:“沅洲城破了!”
霍云追知道灵星来此是为了什么,他冷声道:“我们要见镇北王”
沅洲城破的喜讯让两名将士无暇去顾及这二人,“什么阿猫阿狗还想见镇北王,来人,将他们抓起来再说”
灵星快要撑不下去,她看着眼前的将士,却说不出话来,霍云追心如刀割,放下她持剑攻上去,两名将士躲避不及被他踹下马。
他抱起奄奄一息的灵星抢了马逃跑,赶来的傅家军不知发生何事,只看见两名守军倒在地上。
傅见禅下马扶起两名将士,“怎么回事?”
“将军,方才有两个奇怪的人闯入,要见王爷,打伤我们抢了马跑了。
傅见禅冷了脸,指挥手下将士,“去追!”
他带着其余人进城,来到衙署,傅远迎上来,“如何了?”
傅见禅走进大殿,半跪行礼,“王爷,已攻破沅洲城门”
在场人喜笑颜开,傅远狠狠出了口气,“总算打下来了”
“大哥,那我们是否趁热打铁,继续南攻?”,傅越问道。
“不急,先守住沅洲”
傅峥想起早上玉州送来的信,傅明洲得了天花之症,打了胜仗也未减去他心中焦急分毫。
“我回玉州一趟,你们留守此地,若军情紧急,速来报我”
“是”
傅峥正要离开,傅见禅突然道:“王爷,属下方才回来时,有一男一女在城外要见您,还打伤了我们的将士”
“什么人?”,傅峥停住脚步。
“不知,那二人抢了我们的马逃走了”
“什么!”,傅远忍不住惊讶,“何人如此大胆!”
傅峥冷着脸,“再有冒犯闯入者,格杀勿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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