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赊账,即买即卖,过期不候,纯粹就是上杆子的敲诈——
皿成捏着摁了红手印的半张债条,只觉得浑身火气高,一晚上翻八分利,即便是高利贷都没这种坑人法,偏偏他还不能不借,相信今天晚上没带够钱的多的是,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带着一大包现金四处溜达的,谁知道不能刷卡呢。
要不然这会冒着夜路回去取钱也是可以的。可谁还知道回来之后这些人是不是已经收摊走了,这里离市区可不近。
“一看兄弟就是个手气旺的,这么快就成了一桩买卖,这是五千现钱,您收好了。”苏胖子笑的一脸红润,脸颊两团肥肉和猴屁股似的,皿成觉得要是自己也是放债的,八成和他一样滋润。
一会估计还要来借他的……
这趁火打劫的事,实在令人不爽。可偏偏他又怎睁着眼往里跳。
皿成不由捂了捂左腮帮子,牙疼……
苏胖子又道:“明天这个点前,把钱打到这个账号上就行,咱们是本份人,不会有麻烦,您放一百个心,那些乱七八糟的全是电影上演的。”
“要你们是本份人,这世界就没正常人了”,“这边倒是先进,还网银,那边连银行卡加密码都不要。”皿成心里就只有这两个念头。
“你们这不怕走账?”皿成好奇问道。
“您说的,咱们就是干这个的,合法的。”胖子笑的颇有深意,又添了一句:“他们那些钱都怎从我们这里过个手。”
皿成似乎有些听懂了,早就听说那伙人的货来历不正常,那么现在眼前这胖子就是专门洗黑钱的了?
这种人一般都有黑背景,也不知道是不是,皿成有些好奇的打量了胖子两眼,不过也不敢太过,怕给自己招惹麻烦。说实话,他还是信电影上的。
至于合法,大概是无论合不合法都没人管吧。
“兄弟,有事再来啊,我这钱给你留着呢,管够。”
皿成胡乱应答几句,包了钱出门,那柄小剑可是还在那边压着呢。不把东西拿在手,他怎么也不安心,尤其在知道那柄小剑是灵物之后。
不管真君能不能用上,那都是好东西。
可他前脚才出门,后脚胖子也提着个箱子跟了上来。
“你这是?”
“兄弟我跟你一道。”胖子一说话眉毛都跟着飞来飞去的。
等回到刘三那里,皿成才知道胖子跟来是为什么,顿时风中凌乱了。
泥马,利滚利利滚利啊……
果然钱多的很,这刚从胖子那拿的钱又回去了,还外带他自己的八千,这样算下来无论有人借多少钱,都是够的,果然是“管够”。
“刘哥,帐都记清楚了,我这就先回去了,顾先生回见啊!”说完掂着箱子,红光满面又回后院的小屋去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皿成已经趋于石化。
“小刘把东西……”刘三正想将这桩生意收个尾,交货走人,话说了一半,院子里却突然有汽车鸣笛。
刘三顿时就爆了粗口:“谁他娘又摁喇叭开灯。”话音未落就见通往后院的门帘被人掀开,有个老头急急忙忙的从三人眼前穿了过去。
“老卫?”刘三瞅见来人有些惊讶,这老头可是在后院窝憋了半天了,这边都开始了,也不见他过来盯着。
“来了,来了。”那老卫根本顾不上跟刘三打招呼,径直穿了出去,头都没回。
“三哥,这是有人来了?”小刘,就是刚开始皿成见的年轻人,好奇道。
“我出去瞧瞧,你盯着这里。”刘三瞧着不对,索性也跟了出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干他们这一行的最怕出事。
也就眨眼的功夫,这小屋里就只剩下皿成和小刘两个了,而小刘显然也心不在焉。
外边也有些骚乱,隐隐还能听到议论。
“瞧清楚了吗?”“来了俩车。”“瞧老卫这紧张的,什么人啊?”“先头听说老卫请了大人物……”“嘿,还大人物,什么大人物?”“谁知道……估计是有钱的,不像咱们穷的叮当响……”
皿成也有些心绪不宁,或许是被外边那些人的情绪传染的,不过回头一想,只要不是来查黑窝点端锅的,来什么人和他有什么关系?这么一想又放开了,催着小刘结了账,就打听起那小剑的来历来。
或许他能知道一些灵物的信息也不一定。
“一共一万二,你先前数了吧。”钱已经被苏胖子拿走了。
“成,没错,你的东西。”小刘也不啰嗦,干脆递了个报纸包的东西过去。
皿成打开看了一下,确定是他看中的那把小剑,就满意的点了点头。今天晚上收获不小。
“兄弟跟你打听个事,这东西你们是从哪弄来的?”或许那地方还有一件两件的说不定,皿成忍不住浮想联翩。
“还能哪,收上来的呗!”小刘似乎不愿多说,应付了一句。
“从哪收的?”
“十里八乡,村里县里。”这就明显在敷衍了。
“有地名没有?”皿成问的这么细,小刘就警醒了,干他们这行的嘴紧是必要的。所以皿成再问什么,他就不答了。
皿成知道这是告吹了,可还是不死心,错过机遇,和把中奖的彩票扔进水里有什么区别。
想了想,从钱包里抽出十张红票,放到小刘面前,诚恳道:“我就是想多了解一下这东西的出处,看那地方还有好东西没,没别的意思。”
想了想又接道:“你们要是还有从同一个地方收的东西,只要和这小剑品性差不多,我全要,价钱好商量。”
小刘这才抬起头打量了皿成两眼,又看了看眼前的一打人民币,有些迟疑。一千快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外边干活的,辛苦一个月工资就一千三、四,况且问的也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
正迟疑,有人掀帘子进了来,小刘忙把桌上的钱塞屁股兜里。
“呦,我还当我是最心急的呢,没想到还有前头的。”掀帘子的是个秃顶中年人,手里捧着个画了花的瓦罐,显然也是外头淘宝的一员。见到皿成和他手里的报纸包似乎还很惊讶。
皿成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那人将罐子递给小刘,开口道:“这罐子多少钱?”
小刘扫了皿成一眼,想是想现在有人说话不方便,便掏出先前的册子,翻找起来,那册子上是都有标价的。
“一千六。”
“不过是民窑,江边上二百块钱就能收到手,便宜点,便宜点。”
“不成,这是最低价了。”小刘死不松口。
两人又是讨价还价一番,最后拍板九百八,这那老板还嫌亏了,皿成瞧两人你来我往,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刚才被宰了一笔?
买卖一成,两边也不啰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趁着验钞的间隙,那人指了指外边问道:“哎,小伙子,这外头来的是什么人啊,我前头瞅见老卫急急忙忙的出去了,半晌都没回来。”
“我不知道。”小刘答的很干脆。
那中年人见问不出什么,钱也点完了,也就不再多说,掀帘子继续淘宝去了。
却听小刘道:“老卫先前请了人,也不知道来的是不是。”
小刘这一句话出口,皿成就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千红钞起作用了。
“这就咱们俩,我也就听听,你能说的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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