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覃爻也觉得奇怪,于是他坐了起来。
他离开裴焕文家时,十分仓促,就像在逃命,以至于他的衬衫纽扣其实扣错了,但他没有发现。
谢珣察觉到了,他手痒,有把一切收归正轨的强迫症,偏偏对覃爻的亲密接触,是被禁止的行为。
谢珣不会轻易尝试去触碰他。
除非覃爻没那么紧张和警惕。
谢珣盯着他扣错的扣子。
覃爻低头,默默伸手,将扣错的纽扣矫正。
这时候,因为角度问题,谢珣发现了覃爻颈窝处一星红斑,颜色很浅,大概是被擦拭过。
但覃爻的皮肤太白了,属于那种极少晒太阳,经年累月躲在阴暗处,熬出来的惨白。
于是那一抹红就尤为明显。
谢珣警觉,没顾及覃爻的禁忌,一把攥住他手腕,然后不费吹灰之力的,强硬地将覃爻那只手掰开。
他皱眉,沉声质问:“这是什么?”
“……”
杨月琴用毛衣针戳出来的伤口。
谢珣误以为是他自虐形成的伤,拧紧眉头,严肃批评:“旧伤还没好,你就不能消停两天?”
“……”覃爻无话可说,这些事,他也不会告诉谢珣。
他冷冷地撇开脸,不置一词。
谢珣以为他不听劝,而太洞悉覃爻的臭毛病,使他的担忧,随着一个小小的伤口,成倍增长。
这种如野草般疯涨的情绪,被覃爻的沉默和固执狠狠点了把火,腾一下就燃烧起来,让谢珣恨的牙痒痒。
他目光暗沉,神情不悦,很像他那位严厉的父亲在主席台上批评犯了错的干部。
谢珣压抑着怒火:“覃爻,我说的话,你什么时候才能听进去一点,你就非要把自己弄死你才甘心?”
覃爻抓起被子躺下去,蒙住脑袋,很好,现在他不关心奇怪的范德明了。
是谢珣自己没批评找批评,没人骂找人骂。
谢珣揪起他的被子掀开,怒火升腾三分,隐忍不发,但连日来的惊恐和担心都化为一节思想教育大课,谢二哈喋喋不休。
“又是雪冻,又是冷水冲,又割自己皮肤,你到底还想不想活啦覃爻?!”
覃爻背对他,一声没吭。
谢珣掰他肩膀,此刻,他的暴躁脾气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把覃爻掰过来,唾沫星子横飞,有点急上火了:“你以后别这么做了行吗,覃爻,算我求你的。”
覃爻一脸冷漠,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
谢珣暴脾气:“我跟你说话呢,你尊重下人行吗,回个知道了以后不犯了有那么难吗?”
覃爻开口,就三个大字儿:“少管我。”
谢珣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他站起来,跳脚道:“行,覃爻你有种,就喜欢跟我对着干是吧。”
他真想收拾覃爻,可覃爻是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打是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谢珣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这时候,他想起那天和他们一起打牌的时候,他可以所有都给覃爻,唯独留给自己的东西。
谢珣火冒三丈地冲出去。
覃爻听见响亮的摔门声,巨响过后,万籁俱寂,谢珣走了。
覃爻坐起来,冷着脸,继续玩手机。
这时候,姜铭潜给他打电话,覃爻懒得接,把小灵通开静音扔进柜子里。
他收到了杨月琴发来的果照。
覃爻:“……”
很好,现在手机也不想玩了。
覃爻一阵反胃,他爬起来,趿拉拖鞋冲进卫生间,按着流理台一顿狂呕。
直到吐尽了胃里的酸水,就这样,他都没忘记返回卧室,看上去镇定地拿起手机,把杨月琴的微信小号好友删掉。
门口有人在拧钥匙。
覃爻警觉,他回过头,谢珣凶神恶煞、头发乱糟糟,抓着一把水果刀冲了进来。
覃爻冷静:“你想杀我?”
谢珣眼圈发红,又凶又委屈:“我永远都不会伤你。”
覃爻逼近他的刀,轻轻挑眉:“那你想做什么?”
谢珣挽起了自己的袖口,露出精壮结实的小臂,然后他把刀锋对准了小臂内侧,信誓旦旦地威胁他:“覃爻,以后你身上每多一个伤口,我也会多一道伤。”
谢珣冷酷地说:“你要忍心,你就试试。”
覃爻:“………”谢二哈的脑回路,他果然永远都理解不了。
覃爻伸手,谢珣退了一步。
覃爻那只汗涔涔的手就悬在半空,他掀起眼帘,清澈透亮的双目一直望进谢二哈眼底。
“……”谢珣张了张嘴:“覃爻。”
覃爻上前,拂开他的手,轻柔又不容抗拒地从他手里拿走水果刀,谢珣吓得立刻去夺,覃爻干脆把水果刀扔床底下,拉住激动的谢珣,淡定道:“不是。”
谢珣愣住,没反应过来:“什么。”
覃爻重复:“不是。”
谢珣站起来,覃爻握着他的手,掌心顺势上移,托起他的手腕,放在自己颈窝处。
“……”谢珣感到他皮肤冰凉的触觉,瞬间心脏狂跳,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极缓慢地凑近他,目露痴迷:“覃爻。”
“舔干净。”覃爻冷冷地命令。
谢珣怔忪。
覃爻挑眉,斜了眼角冷漠道:“还要我再说一次?”
谢珣就像饿狼扑食,嗷地一声扑上去,他按住覃爻的肩膀,高大的身躯弯下去。
因为过于沉重的体格,覃爻被他压得微微后仰,谢珣埋在他颈窝间,滚烫的舌头舔舐他的伤口,他尝到了血的味道,还嗅到了覃爻身上淡淡的体香。
如芝兰玉树,似袅袅昙花。
如果这世界上,一定要有人吸覃爻的血,才能活下去,那这个坏人,为什么不能他来当?
在犹如进食般的痴迷舔舐中,覃爻其实在发抖。
那种恐惧根植于骨髓,是他无论经过多少年,都无法从中摆脱的噩梦。
他曾经在年少时被谢珣唤起过最可怕的回忆,但他没有来得及向谢珣抱怨这件事,他最好的朋友就不告而别,去了更大的城市,在更广阔的天地翱翔。
而他只是一只笼中雀,救了他性命的人,也只将他当作可供观赏的玩物,和敌人的把柄。
覃爻从来没有脱离过周遭的有色眼光,只有突然闯进窄屋的谢珣,会将他当成最平凡普通的转学少年。
有的人,可能需要一生去报答。
而有的人,或许终其一生,都无法偿还。
那么他这一生,又能还多少人,又还不了多少人?
“……”覃爻低下头,埋进谢珣隆起的肩颈,他缓慢伸手,在谢珣没有反应过来前,心甘情愿抱进他怀里。
覃爻的皮肤都快被谢二哈舔秃噜皮了,他十分不舍地放开对方。
“……”覃爻推开他,扭头去找手机,顺便转移话题:“范德明认识高洋。”
谢珣老脸滚烫,又红又烫,他握拳抵着嘴巴,朝覃爻相反的方向扭头,掩饰道:“是啊,是有关系,我和老范认识这么多年,他为人怪老实的,没想到他可能和嫌犯有牵连。”
问无可问,胡编乱造,覃爻乱七八糟地问:“那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谢珣定定地瞅住他,覃爻维持着转身拿手机的姿势,始终没有回头。
“你耳朵红了。”谢珣忽然说。
覃爻:“……”
一排乌鸦飞过头顶。
“没。”覃爻坐下去,一脸冷漠转移话题:“范德明如果真有问题,那么你今天去找他,他察觉不对劲,他要跑。”
话回正题,谢珣收起吊儿郎当,摸着下巴忖度:“我今天试探他了,这桩案子具体情况没有对媒体发布,没几个人知道死者详细死因,范德明却知道他被剥皮。”
覃爻:“也有可能是小道消息,当时现场有群众,总有人看到。”
谢珣站直身体:“不对,群众站的远,而且当时黑灯瞎火,除了那两个做生意的,其他没人看见。”
“那两个做生意的?”覃爻愣了下。
谢珣撇嘴,他知道覃爻可能没印象了,现在覃爻记性不太好,便有一说一地解释:“就是在巷子口里涉嫌非法卖.淫、嫖.娼那俩。有公安警告保密,他俩也不敢把案件外传。记得他俩吗?”
覃爻:“……哦,记得。”
谢珣凑近他:“那你还问。”
覃爻默默往远离他的方向挪,淡定地继续:“除了死者,那就只有凶手知道死法了。”
谢珣轻轻颔首,覃爻挑眉:“那你信不信,他肯定要跑。”
“为什么?”谢珣纳罕。
覃爻转眼望向他:“因为你否认他了。”
“……卧槽!”谢珣一拍大腿,登时反应过来。
解释起来可能有点绕,如果谢珣没有否认范德明,范德明就以为这件事众所周知,所以他知道也很正常,但谢珣否认了范德明,而真实情况的确是剥皮,警方不可能不知道,那么身为警察的谢珣为什么要否定他。
只有一种可能——
谢珣在试探他!
“完犊子!”谢珣豁然起身:“这事儿我没办好。”
“抓他?”覃爻仰头。
谢珣宽厚滚烫的手掌按住他两边耳朵,覃爻愣住,谢珣激动:“我要回局里一趟!”
他低头吧唧亲了口覃爻的额头:“幸好有你提醒我,你早点睡!”
说完,不等覃爻回答,冲到玄关换鞋,抓起外套就冲了出去。
覃爻愣住,好半天,他站起来,追到玄关。
谢珣已经跑没影了。
覃爻挠头,呆呆地杵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想起提醒他:“没有证据…也不能无缘无故抓人啊…”
而作为证据的范德明毛发样本DNA检测,还没出结果。
这两天好忙,忙疯了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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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针织厂旧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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