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新型毒品(9)

65.

王六决定采取怀柔政策。

他回了一趟王井村,亲自把韩晓杨从他们家存红薯的地窖里接出来,又亲自替他松绑。

王六把韩晓杨身上的灰打扫干净,又亲自给他沏热茶,让韩晓杨坐在沙发里,满脸诚恳地跟他说话:“小子诶,你的事儿哥都查清楚了,你真是崂头村来的,是哥误会你了。”

那番诚恳真切,与先前凶神恶煞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王六甚至拉着韩晓杨的手,跟领导视察工作似的,握了又握:“你肯原谅哥不?”

韩晓杨头顶就一排大字,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但是寄人篱下,意气用事不可取,他干干地笑了两声,答道:“六哥说的哪里话,六哥,我真没有别的心思,你得相信我。”

“相信!”王六一拍巴掌,上身后仰,做了一个非常夸张的动作,“怎么不信?我特信。”

“是这样的,”王六道,“上头老板交代了一件事。”

“杀余澄?”韩晓杨一激灵。

王六干笑,摆了摆手:“不是,那不是,余澄那事已经了了。”

韩晓杨沉默,怎么了了,余澄死了吗?

“没死。”王六似乎看穿他心底所想:“我们哥几个合计一番,你说的没错,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杀人呢,那不是给人当刀子使么。”

韩晓杨点头:“六哥,我觉得这事,你想清楚再下手也不迟。”

“这回是另外的事,”王六盯着他的眼睛,“大老板指定要你去做。”

“什么?”韩晓杨指自己:“我?”

王六一脸委以重任的表情,点了点头。

韩晓杨问:“什么事?”

王六环顾四周,四周没人,在他自家屋子里,他压低嗓音:“送点货。大老板的意思是,你是新人,该让你历练。”

韩晓杨了悟,送的东西肯定是毒品。

“送给谁?”

王六老神在在道:“这你别问,反正你把东西送到地方,放在那里,就成。到时候我安排俩兄弟跟你一块儿去。”

韩晓杨喝了口茶,垂低眼睛:“送多少啊,六哥。”

王六比了个数:“不多,就六包。”

不多,保底死刑。

韩晓杨把茶水咽进肚子里,余澄的事,他推三阻四,已经引起怀疑,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大老板点名道姓要他去送货。

如果不是大老板指定要他去,王六恐怕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韩晓杨把茶杯放到玻璃茶几上,叮的一声轻响,点头答应下来:“六哥,我去。”

*

谢珣已经三天不着家了,覃爻也不在家,他在医院照顾余澄。

余澄至今昏迷不醒,昏睡着也好,醒来才是大麻烦,到时候毒瘾发作起来,又要好一番折腾。

缉毒组那边有了韩晓杨的动向,线人传回消息,说两天后韩晓杨就要送货,送完这批货就立刻离开榆西。

市局正在紧张策划抓捕行动,裴焕文特意打来电话,叮嘱他们一定要将毒贩捉拿归案。

暴风雨来临前,异常的平静。

谢珣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们前脚查出韩晓杨,后脚线人就传回消息,说韩晓杨要送货。

这种前后脚联系,和泷川毒村案有某种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事情爆出来前,没有任何人察觉,事情爆出来后,马上就要开始收网抓人了。

这中间,没有任何铺垫与准备,就像瞌睡来了有人送了枕头,出了余澄案,就送来一个韩晓杨给他们抓。

抓完之后呢?息事宁人。

谢珣上车,摸出手机,才发现也有三天没联系覃爻了,忙得脚不沾地,竟然忘记关心覃爻的衣食住行。

他顺便打电话,三声铃响后,对面接了,覃爻的声音里透出些疲惫和绵软:“谢珣。”

谢珣鼻子一酸,听覃爻说话,他的思念就会潮水般涌出来,他按了按方向盘,立刻掉头去医院:“你还在人民医院?”

“嗯。”

谢珣说:“市局休息半小时,吃晚饭没,没有我帮你带点。”

覃爻慢吞吞的:“好。”

“想吃什么?”谢珣柔声问。

覃爻默了默,说:“麻辣烫。”

谢珣吃笑,哄他:“麻辣烫不好带,汤汤水水的,又烫得很,要不这样,你下楼,我来接你,咱俩在外边吃,好不好?”

覃爻答应了,鼻音略重:“嗯。”

谢珣开着免提,油门加速,不舍得挂电话,絮絮叨叨地念经:“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我请了护工的,你晚上可以回家休息,我听你不像睡好觉的样子,覃爻,我不监督你睡觉,你肯定又熬夜了,余澄的事着急不来,你放宽心,□□余澄的几个人已经抓到了……”

“谢珣。”覃爻淡淡地打断他。

“怎么了?”谢珣恨不得飞奔到他身边,他焦躁地等待红绿灯。

“烦人。”覃爻说,挂了电话。

谢珣:“………………”好家伙,他还有脾气了!

谢珣把车开进医院停车库,覃爻在住院部门口等他,谢珣人高马大极为亮眼,属于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的那种,覃爻向他走去。

谢珣到他身边,自然而然牵他的手。

周围人来人往,覃爻面无表情:“公共场合。”

谢珣纳闷:“我牵我自己老婆,公共场合怎么了?”

覃爻:“……”对此人的厚脸皮程度,只能适应了,他轻轻叹气:“高中时候,你避讳这些。”

“……”谢珣嘀嘀咕咕:“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会儿我不是还小吗,突然就弯了,我也害怕嘛。覃老师就原谅谢某人年少无知吧。”

覃爻说一句,他能回十句,他回头看了眼谢珣的侧脸,浅浅地撇了下唇角:“哦。”

医院附近餐馆不少,谢珣挑了一家连锁店,看上去比较干净卫生,覃爻点菜,谢珣接电话,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

老板上菜,两人边吃边聊,主要是谢珣叭叭叭地说,覃爻默默地听。

“我们缉毒组宋队长是你裴叔的迷弟。”谢珣把虾剥了丢他碗里。

覃爻戳了戳粉白色虾肉,轻挑眉梢:“是么。”

谢珣重重点头:“那家伙,对裴厅的履历了如指掌,崇拜得很。”

覃爻笑了下:“裴厅是很厉害。”

谢珣闲聊:“我闲着没事时,出于好奇,就去查了下裴厅的履历,他成名的第一桩案子,到现在都二十年了。”

覃爻垂低眼帘,慢条斯理地咀嚼虾肉,佯装无意地问:“哪桩案子。”

谢珣估摸着他应该也不清楚,筷子头轻敲桌面,思索用词:“一桩,骇人听闻的案子。”

覃爻说:“我要蟹肉。”

谢珣把自己碗里的最后一条蟹棒给他:“我让老板再上点。”

“不要。”覃爻婉拒:“够了。”

谢珣伸长胳膊,摸了摸他的脑袋:“覃老师真乖,还给老公省钱。”

覃爻撩起眼皮,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他一眼。

谢珣憋笑,肩膀抖擞,他手撑侧颊,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闲聊:“泷川你知道吗?”

覃爻点头。

谢珣续道:“泷川崂头村的案子,现在网上搜不到什么资料了,大概是,崂头村红街,有个老鸨,组织未成年卖.淫,一个窝点,爆出来之后,你裴叔带人打掉的。”

“哦…”覃爻夹起笋条,语无波澜,“然后呢。”

谢珣摊开双手:“就没有然后了。不过我猜,年底人事调动,他当上了泷川市局的副局长,和这次立功有关。”

覃爻点点头:“嗯。”

谢珣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也是泷川人吧?”

覃爻微怔,抬起眼帘,没有否认:“是。”

“难怪你们是亲戚,原来是一个地方的人。”谢珣笑了笑:“你裴叔在泷川,做了不少大事。”

覃爻放下筷子,谢珣把湿巾纸递给他。

“是,”覃爻说,“三年前,崂头村制毒贩毒窝点,也是他亲自指挥打掉的。”

“当时…”谢珣问出了埋在心底的困惑:“你在哪里呢?”

离开了榆西,不在我身边,世界天翻地覆的时候,覃爻在哪里呢?

覃爻沉默,良久,久到谢珣以为他不会回答了,覃爻才慢吞吞地开口:“或许,刚出院。”

“生病了?”谢珣心口瞬间揪紧,眼也不错地凝视他,他甚至坐直了上半身。

覃爻轻轻摇头:“也可能在海上,记不清了。”

谢珣震惊:“出海?旅游?”

覃爻想了下,淡淡一笑:“也算吧。”

就是被关在船舱里,每天放风十分钟,日夜颠倒,不知朝夕。

谢珣忽然很好奇他的过往,虽然覃爻从来没向他提起,覃爻忌讳谈这些,谢珣就很少去问,但现在,他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些事:“覃爻啊,我之前听你说,你以前有个师父,你跟着他学拳。”

覃爻记不住了:“我说过吗?”

谢珣点头,笃定道:“你说过,咱们去王井村的时候。”

“哦…”覃爻赧然:“我记性不好,可能忘了。”

谢珣凝视他清澈漂亮的眼睛:“你说你的师父,在一场重大交通事故里去世了,你师父,是谁啊?”

初夏的风穿堂而过,来店里的客人们安安静静,老板在门口的板凳上坐着玩手机,工作日,街上行人很少,零星几个,匆匆来匆匆去。

在更久以前呢,谢珣偶尔会想到这个问题,在更久以前,他还没有遇见覃爻以前,他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认识了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他和裴焕文是亲戚,为什么他的养父是姜铭潜,为什么他和网球选手江雪乐互称姐弟,为什么他认识余澄那样的小鸭子,为什么覃爻对自己的过去,总是避而不谈?

覃爻轻轻开口,风将他的回答带进了谢珣的耳朵。

“曹千岩。”覃爻说:“我的师父,叫曹千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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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破晓
连载中绛鱼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