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治病

张景月望着那株坚韧钻出墙缝的青草良久,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便问李奕蓝:“奕蓝,老师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李奕蓝摇头:“打过几次电话给他,但是山里信号不好,总是说了两句就断,他现在应该还在山里采药。”

李奕蓝说:“我们再等等,他会回来吃午饭的。”

“嗯。”

张景月曾两次入梅岭,都是躺着进去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路走到了这里,他细打量着来时路,瞧见院门口小径两旁还种着白菜萝卜和一些不知名的中草药。

这里,和五年前并无什么不同。

正在打量思考时,只见院外一个年近六十的老者背着背篓推门慢悠悠走进来。

“师父!”李奕蓝一下跳起来奔向老者。

老人一进院门瞧见他还有些错愕,一时没反应过来:“奕...奕蓝?”

“是我,师父。”李奕蓝笑着说。

“咋这么快就来了?咋昨晚才打的电话,今儿就站在这里了?你坐飞船过来的?”老人以为他是从美国回来的。

来不及讶异,老人又看到站在李奕蓝身后的张景月。

“你...”

“师父,我是景月。”张景月站出来对老人鞠了一个躬。

“景月啊,一别多年,这次终于不是被人抬着进来的了。”师父眯着眼盯着张景月长叹,李奕蓝环住张景月的肩膀说:“因为有老师,月月现在才可以活蹦乱跳的。”

“活蹦乱跳..?活蹦乱跳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老人问。

李奕蓝瞬间哑言,经验丰富的老中医一语中的。

开门进屋后,师父入了座,一张长条实木桌前,老者让张景月坐在他对面,抬起手来随后半眯着眼,给他把脉。

师傅把脉,就如同入定一般,好半晌不语不言。

静默许久,他才收了手,吩咐李奕蓝道:“准备浴桶吧,扎针。”

听到扎针,张景月手都在颤抖:“师父,我这次是走着进来的,和奕蓝走了好久也未曾感到不适,应该没有那么严重,不需要...不需要扎针...应该...”

老中医坐在太师椅上眉眼不抬,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只是自顾自在纸上刷刷刷写着什么,很快就将写的满满当当的药方子递给李奕蓝,叫他去里屋的中药斗柜里抓药烧水,给张景月做药浴。

李奕蓝去抓药后,师父才有空抬眼起来看他:“五脏六腑都快没了,要倒了地再也醒不过来才算严重?”

师父继续说:“等给你扎完了针,你就知道自己有多严重了。”

说完便让张景月跟他一起走。

两人穿过走廊,来到灶房。

李奕蓝在灶房里生火,张景月看见他熟练地蹲在灶口点燃火引放进炉灶里,然后传送柴火,很快,炉灶里就有了火气,又见他端来一口大铁锅,放在灶火上,往里加水,加完水后就只等着大铁锅里的水热了,灶台上还放着一大堆药材。

师父将张景月引进厨房旁边的一间房,打开空调,等室内暖热了就让他脱光了衣服躺在病床上。

这间房灯光明亮,白墙白床,陈设简单,室内只有一张诊疗床和一张堆着诊疗仪器的桌子以及一个木斗柜,张景月还记得这间房是专门为了他的病腾出来的。

师父从一旁的木斗柜中掏出一个老布包,老布包圆滚滚的裹成一团。解开捆住布包的绳子,展开来里面放置着一排排长短不一,粗细不同被擦得锃亮的银针。

“老样子,给你扎针后你的感觉神经会暂时恢复,疼痛也会铺天盖地袭来,记住我的话,闭着眼睛不要乱动,一个星期后,你会慢慢好起来的。”

师父轻描淡写的说话,张景月的身子却细细密密颤抖起来。

他问师傅,可以把他背包上的警察公仔递给他吗。

师父不爱说话,却将警察公仔递给了他。

张景月紧紧捏着小公仔,缓缓闭上眼睛。

第一根银针是从眉心处扎入的,然后一点点往下,很快他的全身上下都布满了银针,疼痛也是从头部开始的,最初的时候,就像是有一只蚂蚁在一口一口噬咬他的颅脑一般,最后却变成一群数不清数量排山倒海而来的黑蚂蚁,一起涌上来啃食他的大脑,撕咬他的心脏,自上而下扯着他的血肉,吸食着他的骨髓,他的整具身子痛痒无比,张景月疼得发抖,可是却连手都抬不起来,像是一瞬间失去所有力气,他像一个任人摆布的娃娃,斗大的汗水一颗颗冒出来,又滑入身下的床巾,很快就打湿了一大片。

已经不知多久没感觉到疼痛了,所以它悄然降临的时候又是如此的久远和猝不及防。

师父叫他不要动,可是其实他连手指都抬不了一下。

“师父...师父...”张景月手已经捏不住公仔了,他哆嗦着牙齿说话:“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给颗糖吃。”

“我不动...其实...其实一点也不疼。”张景月闭着眼睛请求。

师父剥了一颗糖塞进他的嘴里,那糖酸酸甜甜的在他嘴里化开。

“谢谢师父。”张景月吃到糖,泪花都涌出来。

疼的时候一声不吭,吃到糖了才忍不住掉泪,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愿让别人看到他难受的模样,可是糖在嘴里没含多久,他就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他是坐在一个大浴桶里的,这浴桶是老式的大木桶,笨重又结实。他整个身体都是泡在桶里的,肩胛骨处有湿热的水流过,还有缓缓的水流声。

张景月睁开眼来就见李奕蓝坐在一个小矮凳上,手里拿着一个木瓢,正在舀水浇淋他的身子。

“醒了?”李奕蓝斜睨他一眼。

“嗯。”张景月坐在木桶里,桶里不知放了些什么药材,黑乎乎的,气味是熟悉的清甜,并不熏人。

这味道让他心安,但是他的身子还是一动不能动,像是瘫痪一般。

“奕蓝,谢谢你。”张景月说。

李奕蓝却道:“每次清醒后都说这句话,你说不烦,我都听烦了。”

见他醒了,李奕蓝放下水瓢回身端来一个盘子,盘子里都是清水煮的肉和鸡蛋。

李奕蓝拿筷子夹肉喂他,说:“师父说你这段时间严重营养不良,蛋白质摄入不足,而且气血大亏,受过的伤也很严重,叫你多补血,多吃肉,今天村里有人杀猪,他去给你买猪肝了。”

“你回国后都吃的是些什么?你没有按照我给你的菜谱进行一日三餐定时定量吗?”

张景月嘴里嚼着没味道的肉不敢说话,他这段时间跟着许燃东奔西跑,很多时候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更不要说一日三餐营养搭配了。

他不敢说,怕李奕蓝知道了又暴躁起来。

谁曾想李奕蓝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那臭警察肯定没怎么管你。”

“可怜我们小景月,千里迢迢满腔热情,不顾生死奔向他心爱的哥哥,谁曾想却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真是可怜哟。”李奕蓝说起风凉话来,是一套一套的。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一阵响动。

“应该是师父回来了。”李奕蓝放下盘子开门去迎接。

不一会儿,外间就传来说话交谈声,不止师父和李奕蓝,还有一道浑厚略带沙哑的男声:“吴医生,这猪腿和猪肝我给您放厨房了哈。”

“不用,就放桌上吧,我待会儿再收拾。”师父的声音传来。

“这血滴得到处都是,我给您拿个盆装着,没事,几步路的事,别给您把地弄脏了。”男声再次响起。

很快厨房门就被推开,一个矮胖的男人钻了进来,张景月没见到人脸,到先看到了一个圆滚大肚子,来人提着一根猪腿和一笼猪肝,脸露出来后,恰与在厨房药浴的张景月打了个照面,俩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哟,这屋里还有个俊俏小生呢。”那男人楞了一下道。

赶来的李奕蓝从他身后挤进厨房,接过他手里的猪肝和猪大腿,道:“李校长,我来吧。”

“哦...哦...好..."男人将东西递给李奕蓝。

把东西放好回身,李奕蓝发现那男人还盯着张景月看,便解释说:”这是我的病人,在城里治不好,特意来找我师父瞧瞧。”

“这样啊。”男人恍然点点头,说:“药浴啊?我来吴医生这边还是第一次见药浴,严重吗?”

“还好。”李奕蓝回答他,然后手耷拉上他的肩膀将他往外带说:“李校长,我们先出去吧,病人身子弱,吹不得风。”

“哦哦...好。”

那个叫李校长的男人四五十岁,一双眼细细窄窄几乎看不到眼睛珠子,眉毛粗厚宽大,一张饼脸上五官俱全,还挂着两团黑眼圈,最惹眼的还是他的身材,圆圆的啤酒肚将裤腰顶得老高,支着两条短腿,一条黑亮的皮带松松地悬在啤酒肚下,屁股侧边还挂着一大串钥匙,沉甸甸的钥匙扯着裤腰,搞得一条裤子要掉不掉。

“他是谁啊?”李奕蓝关上门后,张景月就问。

“是村小的校长,叫李洪明。”李奕蓝俯下身趴在张景月耳边说:“来找老师拿壮阳药的...”

“一把年纪,娃都十几岁了,还想着那档子事儿呢,一点儿不知道节制。”李奕蓝嘀咕。

“......”张景月不知说什么。

沉吟间,厨房的门又被推开,还是李校长,他笑着和李奕蓝告别:“李医生,我就走了,只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件事儿...”

李明洪笑着脸说。

“我会去的。”李奕蓝道:“我这边忙完,我就会去的。”

“嗯嗯,那就好,麻烦你了啊。”

“不麻烦。”李奕蓝点头笑道。

得到满意的回答,李校长点点头转眼又看向张景月,眼睛在他肩膀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逡巡,道:“小兄弟,你安好啊。”

张景月没说话,点点头表示回应。

李校长这才讪笑着关门离开。

“什么事啊?”李校长走后,张景月立即问李奕蓝。

李奕蓝无所谓道:“没什么,就是等你好一点,去村小一趟。”

“去...做什么?”张景月问。

“教书...”

“教书?”张景月一脸问号看向他。

李奕蓝道:“那校长邀请我去给村小那群孩子上几节护理课,这辈子没教过书,我也去混个老师当当,尝尝滋味。”

第八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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